别看糖炒栗子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可是真要让她这般往前冲,心中已经不是在担心什么万一了,而是有一万个不情愿,
这不情愿,无非是因为她胆量不够,把握不足罢了。
“万一什么?”
赵茗茗问道。
她当然知道糖炒栗子在担心些什么。
这样问,无非是让她大大方方的说出来。
说出自己的担心,承认自己的怯懦,虽然是一个比较残忍的方式。
不过当最后一个字出口之后,就会觉得一阵没来由的轻松。
“他们都是人类……而且都是男人……万一把我们俩……”
糖炒栗子磕磕绊绊的说道。
“万一把我们吃了?我只见过异兽吃人,你可见过人吃异兽?”
赵茗茗反问道。
糖炒栗子沉默不语,片刻后却是开口说道:
“我只是听说,人类的情感太复杂了……我们很难去分辨,万一吃亏上当了怎么办……”
这句话,却是让赵茗茗也哑口无言。
她不能否认人类情感的复杂性。
至少要比异兽之间的相处之道难的多。
不过只要是这片天地中的生灵,那在刚刚诞生的时候,都是一头雾水,没有神智,没有认知。
人类中刚出生的婴孩,却是还不如异兽。
可是作为一个生灵,选择清醒的认知这个世界的意义又在哪里?
或许只是因为不想死,所以才持着这般简单的道理努力活下去而已。
赵茗茗曾经在书里看到过,说人类和异兽最大的却别就在于,人类好像总是不停地在思考,这种思考或是在寻求某种事物的答案,某件事情的解决办法,亦或是某人的青睐有加。
不过凡尘中的问题却不单单是能用思考来解决的,人类说的真理往往只是对自我的诡辩。听上去近似风言风语,胡说八道的诡辩,有可能却隐藏着大智慧。
这一切只取决于人类是否接受而已。
人间比九山广博,也比九山繁盛。
人类能做的选择,自然也比异兽们多很多。
人类可以遵循本我的意识而存在生活,可是异兽们更多的却是依仗着自己的本能。
本能和意识还是有高低之分的。
本能只有困了睡觉,吃饱不饿等等基础的事项。
但意识却是一种更高级的追求。
本能并不会让异兽们去做出选择,或是思考身意义。
但让赵茗茗不理解的是,人类似乎很喜欢去对一件事情追根求底。
即便没有做到,也要以自己的判断力,去下一个自以为是的定义。
就好像乞丐就一定是好吃懒做,富家翁一定都是勤恳耐劳。
这些平常人,平常事,还能勉强道一句大抵如此。
但遇上了风雨雷电等等人力不可及之事,却是又把希望寄托在了神庙里的一尊尊泥巴人像身上。
这岂不是很可笑的事情?
赵茗茗在一开始也是如此觉得。
不过当她的意识更加深刻的时候,反过头来一向,却又觉得可笑的其实是自己……
这般看似的不合理,实际上才是人间的常态。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种种的不合理,人类才会乐观坚强的努力生活下去。
事事不顺心,事事不顺利,那就继续做下一件事。
直到碰上一件顺心的为止。
无可救药的时候,去往神庙里祈求当做一种支柱和寄托。
没有满足的时候,欲望驱使这精神与身体不断的向前进。
虽然这样往往会发生相同的错误。
这些错误总是在大循环中千差万别。
但无数次犯下错误,又无数次的去改正甚至重来。
这岂不就是满足自身欲望,祈求万事如意的必经之路?
这么一想,赵茗茗甚至觉得人类其实不是知道与异兽相对应的那些生灵。
人类是指一种生存或生活的状态。
期望破灭,祈求祈祷,哭诉挣扎,苦苦寻觅。
人类正是这般状态周而复始的回旋激荡。
或者说只有拥有了这样的状态的,便能称之为人类。
糖炒栗子觉得人类不好,不善良。
其实人类本就不是为了善良或神圣而存在的生灵。
人类总是自诩清高。
可澄澈事物不是如此。
浑浊的事物也未必如此。
人类只是对拥有这种状态的生灵的统称罢了。
只要任何生灵能够达到这一状态,便可以称之为人类。
赵茗茗知道自己现在还不是一个合格的人类。
但眼前这片熙熙攘攘之中,又有几人是合格的?
谁也说不清楚。
所以赵茗茗不怕。
不但不害怕,还很是雄心勃勃。
她要把“人类”这种状态修至大圆满。
做一个彻头彻尾,最合格的“人类”。
这些话要是说出来,一定会早到九山中异兽们的反对。
冲动的,说不定还会在背后说赵茗茗的这般想法真是数典忘祖……
但只有赵茗茗自己清楚。
她所追求的:“人类”并不是这般外形或生活习性。
而是一种复杂蓬勃的感情观,选择权,认知力。
这些东西,呆在列山中一辈子,却是也学不到的。
只能在现实中,一点一滴的积累起来。
哪怕吃点亏却也是无妨。
至于那上当受骗,赵茗茗却是从来都没有想过……
毕竟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已是足够的聪明。
糖炒栗子神色紧张,目光游移的看着前方。
她的心里很慌。
赵茗茗在她身边都感觉到一股浓厚的不安气息。
何况眼前这似乎只是个市集,并不是吃饭的地方。
“跟我来!”
赵茗茗皱了皱眉,一把拉着糖炒栗子的手腕,朝前走去。
但市集上密密麻麻的人流,却是让她俩走的很慢……
“小姐,这里挤的人,好难受……”
其实人流虽然密集,但还远远未到糖炒栗子说的这般地步。
赵茗茗知道她只是自己的内心作祟,却是也不理会。
“好像是那边!”
赵茗茗自语道。
她的鼻翼微微翕动了几下。
似乎是寻着了什么似的,奔着一个方向径直走去。
不一会。
出现在赵茗茗和糖炒栗子眼前的是一个面摊。
几张油不拉几的桌子摆在一个简陋的灶台后面。
每张桌子都配了四条长凳。
每个长凳上可以坐两个人。
一口缺了一只锅耳的铸铁大锅放在灶台上。
里面的汤汁正在剧烈的翻滚着。
赵茗茗走到近前,用手微微的扇了扇这汤汁翻滚时扬起的热气。
“就是这里!”
赵茗茗笃定的说道。
“小姐说得对!先前想起的就是这个味道!”
糖炒栗子半个身都站在赵茗茗的身后,不过她的脑袋却是从赵茗茗的右肩处探出来,闻了闻说道。
“这是什么吃的?”
赵茗茗问道。
“豆腐面!”
摊主老李抬头看了看这二人,随后回答道。
只不过他的目光,却有些狐疑。
不知这两位穿着金贵,打扮娇嫩的姑娘,怎么会到自己的摊子上来问话。
“小姐,什么是豆腐面?”
糖炒栗子问道。
赵茗茗却是也摇了摇头。
她知道什么是豆腐。
但这豆腐面,却着实没有过任何耳闻。
赵茗茗第一次吃豆腐,是在刚刚化形的时候。
她对这白白嫩嫩的豆腐块,很是好奇。
吃到嘴里滑滑的,根本不用咀嚼,一口就能咽下去。
为此,赵茗茗还特意去了解过这人间的豆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后来才知道,这豆腐却是也分地区。
她吃的那种豆腐,感觉已然嫩滑无比,但相较于南方而言,却还是有些老。
真正的嫩滑的豆腐,却是要比荷花更加娇贵,纱绸更加丝滑。
不过这豆腐却是有个别的吃食都没有的好处。
那就是无论生熟,都可以入口。
虽然异兽们并不在意这一点。
但化形久了,却也一步步的贴近“人类”这种状态。
每餐饭少不了油盐烟火。
但唯有这豆腐,生着的时候切成块就可以伴着吃。
至于拌什么,却是各有各的喜好。
赵茗茗最喜欢的是一小段儿青葱,而后再加两勺秋油,少许醋。
放入已经切好的豆腐块中轻轻一翻,把底下饱蘸了汤料的翻到上面来先吃。
待吃完了,下面的豆腐却是也已经入味。
和赵茗茗这种简单的吃法相比,她的父亲赵泽却是个吃豆腐的大行家。
不过和赵茗茗一样,他也喜欢吃拌过的豆腐,但却是用韭叶,而不是青葱。
每次吃前,还要吩咐厨子用滚水略微烫一遍。
因为豆腐从山下的人间运到这列山上,难免沾染了不少土味。
这么一烫,却是就将其中的土味尽皆除去。
还能让这豆腐的表面稍稍变得坚硬些,吃起来口感更有弹性与韧劲。
却也是不能烫的太久。
若是全然烫熟了,不仅豆腐稚嫩的口感会消失,表皮更是难以避免的起了褶子……
看上去就有些难过,更不用说吃到嘴里了。
春夏交替之时,初春刚过之时的韭叶,是为追加。
这是的韭菜叶,香嫩无比,芽叶并发,却是要比才露尖尖角的细荷还要倩碧几分。
这韭叶也同豆腐一般的处理,入水一滚之后即刻捞出。
放置半温时候,再撒上一层盐花,滴几滴老酒。
待全凉时,便已腌制入味。
只需将这韭菜叶切成碎末之后撒入豆腐中,便可使用了。
一口下去,满满的都是春天。
即便平日里总是伤春悲秋,哀叹白驹过隙的人,却也是无比的渴望这春停留的多一些时日,或是明年的春,来的早一点。
不过这里的豆腐却不是拌的,而是烧的。
烧豆腐有的需要用油先煎过,有的却是干烧,不放油。
赵茗茗看到这摊主老李将都府切成一寸宽厚的方块,随后往一口平锅中倒了少许菜油,接着用筷子把一块块切好的豆腐放在了上面。
“你这是要油炸?”
赵茗茗问道。
“不,这是油煎。油炸的话,这油起码得没过都豆腐块才行。这里的人口味淡,再加上豆腐不吃油,更何况我这里是小本生意……放那么多油,我也用不起。”
摊主是个憨厚的中年男子。
回答赵茗茗的问话时,显得有些紧张。
空着的左手一直扶在后脑勺上,揪着头发。
却是连头都不敢抬起。
“不吃油?什么意思?”
赵茗茗从来没有听过这个词。
这也是她头一回看人做饭。
在列山上的时候,她自己连一个果皮都没削过。
乍一看这活色生香的煎豆腐,却是兴致极高。
“就是……这豆腐它不太喜欢油。只需要一点点,让它不要粘锅就好。而且只能稍微煎一会儿,时间长了,就会老,表皮上结了一个硬壳子,吃到嘴里棱角分明,一点豆腐的感觉都没有。”
摊主说道。
“那面呢?”
赵茗茗又问道。
“面就是面啊……你要吃几两,说给我。然后现切现煮。”
摊主指了指旁边那口汤汁翻滚的铸铁大锅说道。
“我不要吃面呢,我就想吃你的豆腐!”
赵茗茗摇了摇头,指着平锅中已经快要煎好出锅的豆腐说道。
话音刚落,摊主身后的几位食客却是轰然大笑起来。
“老李!没看出你还有这般桃花运?这么美的一位姑娘,竟然口口声声的说要吃你豆腐?你可不得给人家吃?”
一人说道。
赵茗茗歪头听着。
这几人的笑脸映入眼中,但她却是不知他们究竟为何发笑。
听起来好似是因为自己想要吃豆腐……
不过这摊子摆在这里,做豆腐不就是用来吃的?
“这有什么好笑?你们不也在吃豆腐吗?为何我吃却是就要如此,难道这豆腐你们吃得,我就吃不得?”
赵茗茗说道。
她却是有些愠怒。
毕竟刚出门不久,这身上的大小姐脾气还未能完全压制下来。
“我们小姐要吃这豆腐,你只管做就是了!”
糖炒栗子拉了拉赵茗茗的袖口,朝前站了一步对着摊主老李老李说道。
随即递过去一张银票。
“一万两?!”
摊主老李不知糖炒栗子给的是什么。
待接过之后,发现竟是一张面值一万两的银票,差点手一抖,掉进油锅里和豆腐一并煎了。
糖炒栗子被摊主老李的这一嗓子惊叹吓的一哆嗦……
她们俩对钱都没有什么概念……
哪里知道这一万两却是把这整个市集上的东西加起来都是绰绰有余?
“二位小姐,我这里……一碗面才只要八个大钱。您若是光吃豆腐,收您三个就够了。可是这一万两……在下根本拿找不开啊!”wWW.ΧìǔΜЬ.CǒΜ
摊主老李说道。
随即把银票还给了糖炒栗子。
可是他的手,却是不停地摩挲着这张银票。
眼睛始终盯在一万那两个字上,根本拔不出来。
连带着后方吃面的人,却是都举着筷子,凑近了看。
筷子上的汤汁顺着筷子头滴下来,落在裤子上,也浑然不觉。
“小姐……”
糖炒栗子刚想说话,却是就看到了赵茗茗的示意,闭上了嘴巴。
赵茗茗虽然也不知道这大钱是什么,一万两究竟有多少。
但从这摊主老李和后面食客们的表现,她知道这一万两应该很值钱。
“我们身上没有带多余的大钱。只有这银票……您看该怎么办?”
赵茗茗问道。
“要不……二位就别吃了吧……”
摊主老李挠了挠头说道。
他对这一万两的银票,的确是束手无策。
而面对这两个看上去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却是又不忍心欺骗。
当下唯一的办法,却是就让她俩离开。
只要赵茗茗和糖炒栗子不吃,那便也不会给钱。
所以只需要这两人离开,这死结自然就解开了。
“可是我们很饿……”
糖炒栗子小声说道。
赵茗茗一言不发。
静静的看着这位摊主老李。
却是把这位憨厚的中年人,重新看的不好意思,低下头去。
“哈哈……”
赵茗茗看着看着忽然笑了起来。
这一笑,当真是沉鱼落雁,冰开雪融……
除了摊主老李低着头以外,其余的人们全都已然呆住了。
先前还喧嚣万分的市集,骤然安静了下去。
“这肯定比你定的价高!”
赵茗茗从糖炒栗子的手中抽出了银票,伸到摊主老李的面前晃了晃说道。
摊主老李看到后,点了点头。
“那既然比你的价高,所以我们不算是吃白食的对吗?”
赵茗茗接着问道。
摊主老李再度点了点头。
“给你!不用找!一碗煎豆腐,一碗豆腐面!”
赵茗茗说道。
把银票往案板上一拍。
随即拉着糖炒栗子绕过灶台和摊主老李,到后方寻了一处空座头。
“小姐,我们好像吃亏了……”
糖炒栗子对赵茗茗耳语道。
赵茗茗却是淡淡一笑,并不言语。
她看到那摊主老李却是还盯着案板上的银票发呆,不由得出言催促道:
“煎豆腐?下面?!”
摊主老李闻声仿佛刚刚回过神来。
随即把案板上的这张面值一万两的银票收起,手上的筷子往那平锅的锅沿上一磕!
“二位小姐出家一万两吃本摊的煎豆腐一碗,豆腐面一碗!”
摊主老李虽不是武修。
但这一声吆喝可着实算得上是气壮山河!
引得整个市集上的人,摩肩接踵,纷至沓来。
都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来头的大小姐,竟然花一万两,只为了吃这老李的一碗煎豆腐和豆腐面。
“莫不是在吹牛打屁!”
对面摊位的摊主老李有些酸涩的说道。
“你看看,你看看!货真价实的一万两银票!不瞒各位说,我老李虽然连一百两的家底都没有。但早年间也算是有见识的人!这一万两的银票,也有那眼福见过几次,手福摸过几次。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可是刚刚一接手,这感觉顿时就回来了!我就知道,决计错不了!您在看看这两位小姐,这容貌风范,举止打扮,哪一点不是那……那……那大家闺秀的样子?决计不会骗人的!”
摊主老李老李激动的说道。
“小姐,这人类好像是把我们俩当成他摊子的招牌了!”
糖炒栗子噘着嘴说道。
她自己倒是没有什么……
但小姐是什么人?
怎能让你如此不知避讳的吆喝?!
摊主老李一遍应付着周遭人羡慕的眼光和说辞,手上却是不紧不慢的煎好了一碗豆腐。
“这位小姐,您趁热吃!”
摊主老李笑着说道。
赵茗茗这会儿看着他,他却是没有了那种羞怯。
虽然笑容依旧憨厚。
可是却再也不会低下头去。
腰杆也挺直了许多。
“你看这摊主。”
赵茗茗用筷子夹了一块豆腐放入口中后,对糖炒栗子说道。
“怎么了小姐?”
糖炒栗子问道。
“是不是和刚才全然不同?”
赵茗茗说道。
“没错……好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糖炒栗子说道。
“我现在知道一万两银子究竟有多值钱了!以后可不能再出手这么大方!”
赵茗茗说道。
“啊?小姐怎么知道的?一万两银子都能做什么?”
糖炒栗子问道。
“一万两银子,所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格。性格却是又能左右一个人的命运。如此说来,岂不是一万两银子,把一个人彻头彻尾,从头头到尾的都改变了?你说它值不值钱!”
赵茗茗说道。
“嘶……小姐这么一说,倒的确是如此!一万两着实是太值钱了……”
糖炒栗子倒吸了一口冷气说道。
她的面也上来了。
所谓豆腐面,无非是煮好的面,上面铺上一层煎豆腐罢了。
并没有什么新奇的花样。
豆腐和面两种食物,放在一起,可不就是豆腐面?
赵茗茗却是觉得自己有些想得太多,庸人自扰了……
糖炒栗子吸溜吸溜的吃着面条。
一不小心,却是把一地汤汁迸溅到了赵茗茗的脸上。
赵茗茗正待要用手绢擦去,面前却伸来了一只清瘦白皙的手。
修长的指上,放着一个叠成长条状的手绢。
她抬头一看,却是以为头戴纶巾,身着青衫的青年男子。
“有何事?”
赵茗茗并没有接过他的手绢。
她掏出自己的轻轻擦拭了脸上的痕迹后开口问道。
“却是在下唐突了……我只是看小姐好似出门不久,而在下却是走南闯北,历练甚多,或许能与小姐把这地面儿上的事说道一二。”
此人说道。
“不用。”
赵茗茗冷冷的说道。
先前没有接过手绢,这青年人倒还是能够理解……
毕竟女子多矜持。
若是上来就拿,反倒会让他觉得有些不对。
“小姐可知,这万两银票虽然宝贵,可真正用起来却是极为不便。”
此人轻笑了一下,随即开口说道。
“知道。”
赵茗茗又吃了一块豆腐后说道。
“小姐若是需要换钱,在下倒是知道一个高明的去处,毛遂自荐,愿为小姐打个前站!”
此人一听赵茗茗接话,顿时觉得有门儿!
“我就是这么一万两一碗豆腐的吃过去,却是也足够了!你觉得我需要换钱吗?”
赵茗茗伸手往糖炒栗子的怀中一掏,随即把所有的银票都拿了出来,放在桌上说道。
这一沓银票,每一张都面值万两。
摞起来,却是比吃豆腐面的碗还要高上去几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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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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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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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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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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