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原突然睁开的眼睛吓了女孩一跳,不过她也没有立刻起身逃开,而是继续蹲在床边,心虚地看着柳原。
“有什么事吗?”应该是被女孩看得有些不自在,柳原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从床上坐起了身来。
“柳,柳原,我帮你扎头发吧。”站在柳原的身后,女孩紧张地说道。
“嗯?”柳原诧异地瞥了女孩一眼:“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要给我梳头发?”
“因为,柳原一直都很照顾我,所以我也想多帮点忙。”
女孩小声地说着,却让柳原更奇怪了。
艾尔平时就很乖巧,也没少在一些事情上帮忙,可是这么主动的倒还是第一次。
得到了允许,女孩从床头柜上拿来了一根发带,仔细地给柳原扎起了头发。
她的手指很纤细,动作也很轻柔,这让柳原逐渐平静了下来,甚至不自觉地眯起了自己的眼睛,就像是一只晒太阳的狮子,正倦懒地扇着自己的耳朵。
应该是过了一会儿,可能突然想到了什么,柳原侧过了自己的视线,对着身后的艾尔说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拜托我?”
“嗯。”被说中了心事的女孩红着脸点了点头,接着犹豫了一下,开口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柳原,以后你能不能再多给我讲一些故事啊?”
事实证明,柳原或许很有讲故事的天赋。
因为在她的故事里,似乎有着一些灾后时代出生的女孩,从未了解过的东西。
面对着女孩的请求,柳原抬了下自己的眉头,平淡地回应道。
“只是这件事吗,可以啊。”
“太好了!”女孩欣喜地轻呼了一声,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动静,却也不掩欢喜。
她伸手抱了一下柳原,接着便雀跃着跑出了房间。
而柳原呢,则是顶着刚梳了一半的头发呆呆地坐在床上,半响,才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给自己整理了起来。
······
今天的风雪已经停了,老人依旧在实验室里撰写着自己的报告。
观测站的视野很好,总是让人觉得在这里,似乎一眼就能看到冰原的尽头。
打理完了一楼和二楼的事务,此时的柳原和艾尔也正待在实验室里做着简单的清理。
老人是一个很有条理的人,基本不会弄脏什么地方,所以所谓的清理,也只是防止积灰而已。
这种事很简单,只要拿一块布将容易积灰地方擦拭一下就可以了。
可能是因为柳原的关系,艾尔今天很高兴。一边打扫,嘴里还一边哼着歌,仔细地听一会儿就能够分辨的出来,那似乎是丽兹经常在房间里循环播放的一首。
不过老人对此倒是有些诧异,他不知道女孩的心情为什么会转变得这么快。
明明昨天还摆着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怎么今天就阳光明媚了呢。
果然,老人想着,摇了摇自己的头。
我终归是一个人生活太久了吗,弄得连别人的情绪都看不明白了。
柳原不紧不慢地站在老人的身边,整理着实验桌上的文件和物品,今天的她似乎换了一个发型,老人也是在刚刚才注意到这点的。
以前的她都不怎么扎头发,今天倒是难得地将头发打理了一下,绑了一个简单的马尾。
嗯,看起来精神了不少,这很不错。
略微地打量了几眼,老人也就没再多留意,继续写起了自己的报告来。
伴随着从外面透进来的阳光,实验室里带着一丝静谧的安宁。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在打扫左侧实验桌的时候,柳原突然在老人的面前看到了一本日历。那上面的用记号标注着已经过去了的每一天,而今天,则正好是九月二号。
“这个的时间准吗?”或许是想到了什么,柳原突然对着日历出声问道。
“嗯?”老人抬起了头来,顺着柳原的视线看向了摆在自己面前日历,随后了然地笑了一下,开口说道。
“应该是准的吧,我担心自己一个人呆着忘记了时间,所以每年都会让温室里帮我送一本过来。”
其就连柳原自己都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分辨过当下的年月了,因此只是突然看到,才突然想起。
九月二号,算一算,好像已经快要到中元节了吧。
并不能算是多么清晰的记忆里,柳原似乎是记起了一些往事。
于是,她又将目光看向了老人,犹豫了一下问道。
“等一会儿,我可以借用实验室里的一些东西吗?”
“可以啊。”老人并不在意地说道:“不过你要借什么?”
“纸,胶水,钢丝,还有棉球。”柳原想了想,大致地说出了自己的需求。
“没问题,纸和胶水实验室里就有。至于钢丝和棉球,我想想,仓库里应该还有一些。”
······
夜里的时候,在老人和艾尔好奇的目光中,柳原用她取来的材料制作了一个形状奇怪的纸灯。
它的外表看上去是一个并不规整的长方形,四面和上方都是封闭的,下方用钢丝固定着一块棉球,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型的热气球。
“这是什么?”看着柳原手里的东西,老人坐在一旁问道。
“天灯,又叫孔明灯,它是我家乡的一个小习俗。”柳原摆弄着手里的纸灯,轻声地回答道。
“每年的这个时候,我们都会做一些这样的纸灯放到天上,去祭祀死去的人。”
“它会飞到天上?”艾尔惊讶地问道,显然,这对于她来说又是一件从未见过的事情。m.χIùmЬ.CǒM
“嗯。”柳原看了一眼女孩,又笑着拿起了纸灯说道。
“我们还会在里面写一些想说的话,传闻,这样就能够让那些已经死去的人也看到。”
“真的吗?”听到这,看着柳原手中的纸灯,女孩的眼里似乎是亮起了一些莫名的光彩。
“我不知道。”柳原耸了耸肩膀:“只是我的长辈都是这样告诉我的。”
“那你的家乡还真是一个充满了浪漫主义色彩的地方。”老人笑着如此评价道。
而艾尔呢,则是紧张地看了一眼柳原,小心地提出了一个请求。
“那柳原,你能不能也给我做一个啊?”
“当然。”柳原随意地点了点头:“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不是吗?”
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很不错。
似乎重温习俗的感觉,让她回忆起了一些美好的往事。
于是她又将目光看向了老人,在柳原的注视下,老人笑着抬了一下自己的眉头。
“也给我一个吧,看起来还挺有趣的。”
夜已经深了,当柳原三人走出观测站的时候,她们的手里都拿着一个并不精致的纸灯。
站在雪地里,共同看着这个无风的夜晚,柳原用火机点燃了三个纸灯下面的棉絮。
微黄的火光中,纸灯缓缓地向着天空飞去。
艾尔出神地凝望着那个在星空下缓缓升起的光点,良久,露出了一个浅浅地笑容。
姐姐,你能够看得到吗?
我现在生活的很好。
请你不用担心,即使我的旅途是为了死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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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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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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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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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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