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为了区区几斤粮食,居然什么都不顾了。”
“上置国家大义于不顾,是谓不忠;下置父老身家性命于不顾,是谓不孝;左置妻儿亲邻而不顾,是谓不仁;右置上官同僚于不顾,是谓不义。”
“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又有何面目活于世间哉!”
原来那一日王世仁听了朱燮元的建议,真个去清点了一番人数,发现全军上下居然少了三百二十三人,顿时火冒三丈。
于是,他便派遣了一哨人马埋伏在城外,准备把这些“无耻之人”挨个捉拿回来,杀鸡儆猴。
结果等到第二天天亮,依旧毫无动静。
一觉睡到大天亮的王世仁想起了此事,又派遣身边家丁前去探查。
又过了许久,那几十个家丁好容易赶了回来,还带回来了三个人。
他们回来汇报道:“我等从城东寻到城西,从城南寻到城北,并未见一个踪迹。”
“我等正要回转,恰巧遇到三五个人偷偷摸摸、鬼鬼祟祟。”
“我等正要上前问话,不曾想他们见到我们就逃。我等上前追了半晌,好容易捉了这三个人,一问方知原来那一哨人马早去投贼去了。如今他们却也要投贼,我们便把这三人绑了回来,报于总兵!”
于是,这才有了开头那一幕。
且不说那大同总兵王世仁如何愤怒,且说那三人见落入王世仁手中,自知不能免死,不由反唇相讥道:“汝身为朝廷命官,世受国恩。”
“欺上瞒下,贪污军饷粮草,是为不忠;坏国法,败家法,辱没祖宗,是为不孝;喝兵血,欺军士,内残外忍,是为不仁;只能进,不能出,募兵时好话说尽,离营时坏事做绝,是为不义!”
“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又有何面目扬武扬威哉!”
“竖子,胆敢无礼!”王世仁闻言勃然大怒,厉声喝道,“且把他口舌割了,牙齿都砸碎了,看他还敢不敢还嘴!”
“狗贼,今日你杀我,焉知明日不是他杀你!我且在奈何桥上等着你,看看究竟你能落个什么好下场!”那士卒见此人如此凶残,也不求饶,只是破口大骂起来。
只是刚骂了几句,早被人揪着了舌头,一刀割了。
随后又被人撬开嘴巴,砸碎了满口牙齿,顿时连话也说不出了,只能“呜呜”的叫唤。
“这就是从贼的下场!来人呐,把他们在城门口,以警不轨之徒!”大同总兵王世仁冷冷的扫了一圈,见众士卒纷纷低下头,不由愈发威风起来。
却不知众士卒大多眉目低垂,目光闪烁。
“荒唐,荒唐!”正当大同总兵王世仁大发神威的时候,左柱国朱燮元早被他这番做派气的吹胡子瞪眼。
“这三人既然从贼,军法处置即可!”
“至于其他士卒,千里迢迢来援我太原,岂能空口白话给打发了?”
“今天老夫做主,凡粮饷不足购粮一石者,由老夫做主,补其不足,万万不能让将士们寒了心!”
朱燮元这话一出,原本士气低落的众人不由纷纷叫起好来。
原来这大明“九边”虽然皆为重镇,却也分个轻重缓急。
如今鞑虏兴于辽东,蓟辽两镇为天下至重,故而其地精兵良将云集,饷银二三两不等,远超他镇。
原本作为最苦之地——延绥镇,一度欠饷两年半,军士无以为生。
他们赴后继起发动叛乱,以至于酿成了天启、崇祯年间声势浩大的农民起义。
大明朝廷为了扑灭这一股力量,不得不借助榆林将门等力量,发放粮饷、编练兵马,一度打得“紫金梁”、“闯王”、“闯将”等人无处立足。
唯有这宣大山西三镇,东无鞑虏之患,西无流寇之忧,故而粮饷、待遇常年在蓟辽和三边之下。
昔日三边最精锐者,榆林镇犹能被张顺月饷粮食一石收服,更何况宣大边军呢?
自家人知自家事,那左柱国朱燮元当然不会像大同总兵王世仁那么幼稚,自以为有兵有将,又有士卒家眷作为人质,定然高枕无忧。
所以,这才有了他当场许诺粮饷,以抵消义军价码之词。
说实话,大明朝廷的信用虽然几乎已经要全部破产了,但是架不住还有很多人傻乎乎的信了朱燮元一面之词。
故而他这话一出口,顿时军心稳定了许多。
只是那大同总兵王世仁闻言却坐不住了,不由连忙上前低声问道:“如今咱们手底下万余人马,月饷一石,差不多一月要补万石粮草。”
“如今太原城中存粮不多,长此以往,如何撑得住?”
“老夫如何不知,还用;你来教我?”朱燮元闻言怒极而笑道。
“若非你瞎折腾,坏了军心,老夫何必出此下策?”
“不过粮饷之事,你也不必太过担心。”琇書蛧
“只需撑过半个月功夫,宣大总督张凤翼定然来援。到时候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又何必担心粮饷之事呢?”
那王世仁闻言不由恍然大悟,顿时对左柱国朱燮元佩服的五体投地。
高,实在是高!
若是此战战败,自己身家性命保得住保不住,还是两说,哪里有闲心管那粮饷之事?
若是官兵能破了“顺贼”,那城外堆积如山的粮草自然归官兵所有,那就没有了什么粮饷缺口。
哦,不对,若是官兵胜了,什么“月饷一石”,自然是“哄之而已”,如何作数?
且不说那朱燮元、王世仁两人如何打算,且说张顺等人依旧正在热火朝天的挖营寨、建粮仓。
突然姬龙凤赶了过来,上前汇报道:“殿下,宋先生和孙将军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支骑军。”
“哦?快快有请……不,且随我前去迎他!”张顺刚说了一半,却是改了主意。
“是,末将领命!”姬龙凤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中早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原来当初宋献策邀请他一起前往的时候,他为了“先登之功”,婉拒了此人。
不意后来太原县城守将姜襄大意轻出,为义军所擒,姬龙凤自然失了先登的机会。
反倒是当初的悟空跟着宋献策走了一遭,结果真个劝降了一支骑军,如何不让那姬龙凤懊悔自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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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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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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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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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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