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有危机之下不得已的苦衷,但也是帝王权术教导的结果。
可惜,祈愿乱世,没有给他时间和机会成长。
一旦曹鼎天或者其他人一统祈愿,游牧这个小国主,就到了功成身退的时候。
刘大是他唯一的出路,但徐逸也说不准刘大到底会自立为皇,还是依旧拥护祈愿正统。
世道变迁,朝堂更迭,无数年来早已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
祈愿如何,徐逸没心思去理会。
他需要做的,是以自己有限的生命,守卫生他养他的那片土地。
前提是……
拒绝了游牧请求徐逸带他离开的哀求,徐逸和白衣在后半夜离开了国主寝宫。
此时祈愿的皇宫内已经恢复了平静。
毕竟没找到什么人,夜枭只是叫了两声就停了,皇宫内的守卫搜寻一番无果后,就没有太过在意。
二人悄无声息来到了一座冷冰冰的宫殿,巨大的牌匾上有三个大字‘乾西殿’。
所谓的冷宫,其实并不是指固定的地方,凡是关禁嫔妃们的地方,就可以称之为冷宫。
这乾西殿在祈愿上任国主还在的时候,就是秦凤瑶秦妃娘娘的住所。
从天龙被抓回之后,就依旧回到了这个地方。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以前光鲜亮丽的乾西殿,如今已经杂草遍地,在清冷的月色下透着无尽的孤独和凄凉。
周围连个守卫都没有,寂静无声,像是鬼蜮一般。
两人站在殿外空地上,大步走来。
徐逸伸手拉开沉重宫门,发出嘎吱的轻响。
有细微灰尘弥漫,显然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
殿门旁边,有一个小门,为秦凤瑶送饭菜的人,都是从这里进出。
小门上了锁,殿门只能从外开,也不怕秦凤瑶再跑出来。
殿内空旷,透着阴冷的气息,因为长期封闭,阳光洒落不进来的缘故,空气里堆积着散不开的腐臭和潮湿气息。
很黑。
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咯咯咯……”
突然,有一阵笑声传来。
笑得凄厉而癫狂,满是歇斯底里,让人不禁冒出鸡皮疙瘩,脊梁发寒。
白衣一挥手,些许光点便漂浮在空气里。
借着这微光,二人看清了殿内的一切。
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
四周墙壁上满是暗红色的痕迹,显然是用手抓出来的。
那暗红色,是干涸的血,指尖的血。
徐逸眉头紧皱,目光一闪,便锁定了床脚处一个蜷缩在那的女人。
她头发长而杂乱,遮住了脸,一身脏兮兮的衣衫,沾着一些黄熏熏的颜色,有臭味弥漫。
“秦凤瑶。”徐逸开口喊道,语气平静,波澜不惊。
似乎听到有人在喊她,女人抬起了头,长发依旧遮着脸,隐约间只能看到两只泛红的眼睛。
很是吓人!
“咯咯咯……”
女人又笑,笑着笑着,她站了起来,随意的扭动身体,像是在跳舞,嘴里发出低沉凄婉的声音:“日日思君不见君,锁不住春心,今夕何今,再与君行……”
徐逸的呼吸,在不知不觉中粗重。
他拳头紧握,额头上,脖子上,青筋暴起。
有淡淡的杀意,悄然蔓延。
感觉到徐逸的异常,白衣无声叹了口气,手腕一翻,一条白色匹练,将摇摇晃晃不停的女人捆了起来。
女人依旧在笑,嘴里还在念。
白衣上前,蹲在女人身旁,将那遮住容颜的枯朽长发掀开。
一张消瘦得不成人样的脸,就出现在徐逸眼前。
时隔九年多,徐逸却一眼认出了她,就是巴山郡徐家庄园里,那曾风韵动人的秦凤瑶。
“是她么?”白衣问。
徐逸点头。
“她疯了。”
“真疯?”
白衣点头:“真疯。”
咔咔咔……
徐逸的拳头,骨节咔咔作响。
一种难以言喻的恨意和愤怒,在这空荡荡的大殿里萦绕。
“白衣,帮我。”徐逸呼吸粗重道。
“人的脑袋,是最神秘的地方,她的疯,非医术能救。”白衣道。
徐逸满眼不甘。
“我用幻术试试吧,谁最有可能触动她?”白衣道。
徐逸吸了口气:“应该是我父亲。”
“他长什么样子?”
徐逸运转劲气,学古怪老人,以手指为笔,以虚空为纸,慢慢勾勒。
虚空出现了痕迹,但短短几秒后就消散无踪。
徐逸不管,依旧慢慢勾勒着。
以九年前徐云曜的模样,勾勒了一遍。
然后,他期待的看着白衣。
白衣点了点头,青葱玉手掐诀,一道道劲气存在,快速勾勒出一道幻阵。
紧接着,白衣手中一些粉末抛洒出去。
凭空的,一道身影勾勒出来。
徐逸看到这身影,心头一震。
正是九年前徐云曜的模样,连嘴角嗪着的那一抹笑意,都惟妙惟肖。
“秦凤瑶!你看看这是谁?”徐逸口中低喝,隐含劲气。
秦凤瑶听到这话,浑身震颤,缓缓抬头看来。
下一秒,她像是疯了一样,双手抱头,泪水疯狂涌出,嘴里不断的呢喃:“傻子!你这个傻子!傻子!傻子……”
似乎她只会说这一句话。
徐逸眼眸爬上血丝。
手一抖,牧天枪出现在手中。
却在这时,秦凤瑶颤抖着伸出手,朝着徐云曜的虚影抓了过去:“云曜……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为什么……”
哐当!
牧天枪落地。
白衣侧头看去,徐逸脸上,有泪水隐现。
她心尖不由轻颤。
这个男人,他也会哭?
“云曜……噗!”
秦凤瑶忽然喷出一口猩红的血,软软倒在了地上。
白衣连忙查探,声音柔软:“心衰,没救了。”
徐逸又是一震。
心衰!
太乙山上,徐灵就曾以为徐逸会死,悲愤至极,疯狂发泄情绪中,造成心衰之症。
但兄妹俩之间的感情有多深厚?
这秦凤瑶,怎么会因为徐云曜而心衰?
突然间,徐逸迷茫了起来。
他看得出,秦凤瑶对他的父亲徐云曜,有着很深很深的情感。
即便在已经疯了的情况下,依旧能认出徐云曜。
那一声声云曜,饱含撕心裂肺的痛!
那是真正的爱!
所以,秦凤瑶不太可能会成为徐云曜自杀的原因。
徐云曜为什么会那么果断的跳楼呢?
当真是巴山郡赵钱孙李周五家所为?
幕后没有黑手?
“不可能……怎么可能?”
徐逸低声呢喃,内心的痛苦,在这一刻爆发开来。
如丢了魂,徐逸坐在那,傻愣愣看着依旧存在的徐云曜的虚影,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
“爸,你当年,在隐瞒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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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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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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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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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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