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只喜欢吃扣肉,也有人更喜欢吃梅菜。
尤德华不一样,他两样都爱。
尤其喜欢夹一块扣肉里面裹上梅干菜配饭,要是再配上一头生蒜,那简直就是美呆了!
他把裹了梅干菜的扣肉夹到米饭上面才想起,自己没有提前要蒜,“那个……姑娘,能给我来头生蒜吗?我吃肥肉喜欢配蒜。”
“马上!”要是换个时间,齐瑞珠指定要跟尤德华要钱,今天不一样,她脆声答应着,立马拿了一头生蒜,掰散了递给尤德华,“先生您吃着,继续说!”
尤德华:“……”
“好!我吃了马上说!”干笑了两声,尤德华明白齐瑞珠的意思,咬了一口梅菜扣肉,扒了口米饭。
油爆爆的梅菜扣肉,一口下去,肉汁四溅,满口都是肥嫩多汁的肉香。
梅干菜和米饭的加入,很好的中和了可能出现的油腻,又增加了满足感。
这时候,尤德华已经舒服的想要叹气。
可还是不够!
咔嚓!
尤德华咬了一口生蒜,表情又有变化。
仿佛是在说,就是这个味儿似的,深深的沉醉其间。
辛辣的生蒜用刺痛来提醒口腔它的加入,随即就和肉汁融合在一起,化成一种更能刺激味蕾,更能令人幸福的芬芳。
老话说的好,吃肉不吃蒜,香味少一半。
生蒜尤其适合搭配五花三层的肥肉,那滋味,真是谁吃谁知道。
尤德华这样的老饕愿意加入“厨决协会”,不是为了钱,也没别的原因,就是为了能找到更多更好的美食小店,吃到更可口的食物。
更大的收获就是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料搭配。
“呼……”嚼完口中的食物,尤德华依依不舍的吞咽下去,这才长出了口气,“好吃!真是好吃!别家用肥肉做的食物,好吃我会觉得肥而不腻。你们家的扣肉,用肥而不腻来形容,我都觉得这简直是冒犯,它肉汁浓厚,入口即化,味道富有层次感,简直就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扣肉!”
年轻人,干得漂亮!像你这样愿意实话实说的食客,是最受我们欢迎的!
听到这样毫不吝啬的夸赞,齐瑞珠开心的几乎要跳起来。
她回头看了一眼失笑摇头的林放,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想到这些话全都是在夸林放,是对他最大的肯定,齐瑞珠立刻就忽略了这些小事。
“先生,您再尝尝豆花!”齐瑞珠殷勤的继续劝饭,满脸都是期待,“我们家的豆花也很好吃的!”
“好!好!我吃!”尤德华有点哭笑不得。
见过劝茶的,见过劝酒的,今儿可算长见识了,还有人劝饭的!
好在这家小小的美食店,每一样小食都特别的出色,被劝着干饭,尤德华心甘情愿。ωωω.χΙυΜЬ.Cǒm
干饭人,干饭魂,见饭不干不是人。干了!
尤德华夹起一块豆花,在蘸碟里蘸了蘸,放到碗里的米饭上,弹软的豆花抖动了几下,红色的油,透明的汁水缓缓的从豆花上面流淌下来润湿了米饭。
比起口感咸香的清油碟,他更喜欢香辣可口的红油碟。
对于不能吃辣的人来说,人世间总会少了许多乐趣。
幸好,中华美食博大精深,会在别的地方补偿他们。
尤德华就没有不能吃辣的遗憾,他不但喜欢吃辣,还喜欢重辣,所以特意多要了点辣椒。
稍微欣赏了一下,尤德华就夹起裹带了米饭的豆花塞进嘴里,细细品味。
舒坦!
仅仅只是稍微挤压一下,豆花就在口腔里散开,豆香在辣椒和种种调味料的烘托下,口感上的提升简直令人惊叹。
尤其是搭配了米饭,咸香和香辣但凡有多余的部分,都会被胸怀宽广的米饭给包容掉,嘴巴就只需要去享受就好。
无论男女老少,哪怕再怎么挑嘴,在这道美食面前,都能找到契合自己的选择。
小小一碗豆花饭,简直是神赐的食物!
妙不可言!
“绝了!”尤德华忍不住轻轻敲了一下桌子,回头看了一眼黑板确认了一下,“简直不可思议!这么好吃的食物,你们居然才只卖20铜元!你们这不是在开饭堂,你们这是在开善堂啊!”
“你说的太对了!”齐瑞珠感同身受的连连点头,“我劝过我们东家,我说这样不赚钱的,可他不同意,非要卖这么便宜。怕别人不知道,他还亲自挑着扁担去码头做什么’推广’,让那些穷苦人知道我们这里有便宜又好吃的食物在卖。哎!我们东家太善良了,真是拿他没办法!”
她嘴上说着没办法,脸上却满满的都是骄傲。
跟着这样一个对外人都那么好的老板,何尝不是她的幸运?
“林老板,您是这个!”尤德华肃然起敬,冲着林放比起了大拇指,“真是没想到,林老板还有这样的菩萨心肠,了不起!”
“哎呀!谁恁么不长眼,踩俺jio了!”
“痛!痛!起来啊你!!”
林放:“???”
尤德华说话的同时,门外传来有些熟悉的叫骂和惨叫,林放稍一分神,就没听清尤德华说些什么,他只看到对方比了个大拇指,不禁一脑门的问号。
林放也没多想,笑着冲着尤德华点点头,便走到了门外。
门边的角落,大毛、小黑这对难兄难弟蜷缩在门边不起眼的一角,也不知道是躺了太久,还是晚上被冻的够呛,哆嗦着起不了身。
赶巧有个卖菜的挑着两筐菜从门前经过,怕碰到停在门前那辆丑模丑样的卡车,他就侧着身,扶着筐,小心的试图挤过去。
这样一来,难免就视线不好。
他先是一下踩在小黑脚上,又是惊慌,又是脚下不稳,一个踉跄,又踩在了大毛腿上,这下可好,更加慌乱之下,直接往前一扑,整个摔在了地上。
他人倒了不算,肩膀上的两个筐子也跟着散落,砸在三个人身上,菜掉了一地。
大毛正准备把砸在他身上的卖菜小贩给掀到一边,碰巧和出门看情况的林放对视个正着。
“那啥……”大毛很果断的把人扶起来,还帮对方拍了拍灰,“你也太不小心了吧?我们兄弟俩两个大活人躺在这儿呢,你怎么就没看着呢?”
“对不起!两位爷,都是我不长眼……”卖菜的小贩人是站起来了,心却还悬着,他都不顾上四下散落的青菜,哆哆嗦嗦的没口子道歉,“我给两位爷赔不是了,我该死!”
也不怪卖菜小贩心惊肉跳。
大毛小黑两个,一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一个形容猥琐贼眉鼠眼。
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好人。
像这样都不用在脸上写个“坏”字,就知道不好惹的家伙,平时躲都还来不及,如今可倒好,不但碰了个正着,还连踩带砸,把人给祸害了个够呛。
“瞧你说的!”大毛拍了对方一下,吓的对方一缩肩膀,搞得他赶紧解释,“你躲什么呀,我又不是打你,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没事儿,我们兄弟俩皮糙肉厚,不怪你,你走吧。”
见是这两兄弟,林放转身进门。
“林爷!林爷!您别走啊!”大毛扯了一把蹲在地上还没睡醒的小黑,赶紧追过来。
“哎呀!哎呀!我的菜,我的菜啊!”
林放回头一看,大毛小黑两个跑的急,没看脚下,把小贩散落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捡的菜给祸祸了个够呛,眼瞅着是不能卖了。
哟?有意思了嘿!
林放这下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饶有兴致的盯着他们,打算看看他们准备怎么办。
“俺毛哥,快走……”
“走……走个屁!”大毛看了看林放,尴尬的笑了笑,“把你的刀拿给我。”
“毛哥,毛哥,不至于,真不至于!”小黑一脸惊慌的把刀藏到身后,“咱不能因为踩坏别人几颗菜就要杀人吧?”
“杀你妹!”大毛没好气的扯过小黑,把他手里的刀抢过来,“我把咱们的刀当了,好给人赔钱!”
“把刀当了?”小黑愣了一下才惨叫一声,“啊!俺毛哥,不能当啊,不能当!”
“那你有钱赔吗?”
“没有……”
片刻后,大毛拿了当刀换来的大洋把钱赔了,落了两筐好坏不均的蔬菜。
知道他们兄弟俩没东西装,卖菜小贩好心的把筐送给了他们。
这兄弟俩一人抱着一个大竹筐,站在林放面前。
“林爷,您这店里还招人吗?”
“不招!”齐瑞珠从后面跳出来,瞪着这兄弟俩,“你们看着不像好人,别吓坏了我们的客人!”
大毛、小黑哥俩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脸,又看了看林放,欲哭无泪。
“恁看看恁说嘞话!”小黑气不过,“俺要是长嘞像林爷这么俊,俺还能吃不上饭?”
“虽然你长得不像好人,说话还是挺中听的。”齐瑞珠一听小黑夸奖林放,心里比蜜还甜,帮着他说了句话,“东家,这人看着还行,咱不是要买酒坊吗?要不,就收下他当个酿酒工?”
“你这么快就改主意啦?”林放觉得有些好笑,“你刚刚不是还担心他们吓坏客人吗?”
“他是长得丑嘛!”齐瑞珠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坚持,“可是长得丑也要吃饭的呀,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个有坏心眼的,要不,就留下他好不好?”
“行,那他留下。”林放点头同意,“包吃不包住,一个月暂时给你开一块大洋。至于……住的地方,你自己想办法。”
“一块大洋,有点少啊……”大毛咂了咂嘴,“喝不了几顿酒。”
“又不是留你!”齐瑞珠翻了翻白眼,“你想留我们还不要呢,哼!”
“啊?”大毛傻了眼,“不是……我们兄弟俩是一起的啊!小黑,你快跟东家说说,把我也留下,一块大洋……不!半块大洋我也干!”
“那行,你也留下。”林放忍着笑,“包吃不包住,一个月给你半块大洋。”
“行……行吧。”大毛虽然得以留下,却免不了垂头丧气的小声嘀咕,“半块大洋只能换150块铜元,能干嘛呀?臭死人的大通铺,住一晚还要30块铜元呢!”
“毛哥,你傻啊!”小黑小声跟大毛嘀咕,“东家说了,暂时开这么多。要是咱俩表现好,工钱肯定会涨的。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这条大腿,咱们要抱紧一点才是!”
“说的也是……”
“瑞珠。给他们弄点吃的。”
“好的呢,东家!”齐瑞珠脆生生的答应了一声,把大毛小黑两个人领进店里,一人给了他们一份豆花饭。
这兄弟俩里面大毛更有话语权一些,平时钱也是放在他手里的。
来到十里洋场小半个月,钱没赚到一个铜子儿,平时收拾的倒还挺干净的。
两人在店外又是蹲又是站临近天亮才躺下,折腾了一宿按说挺狼狈的,身上却不怎么脏,也是得益于大毛没事总爱领着小黑去澡堂里洗洗。
去大通铺住一晚要30个铜元,去澡堂洗个澡喝一肚子高碎顺便睡一晚也才30个铜元,他当然愿意领着小黑去洗澡。
“你们先吃着垫垫。”
“谢谢大姐!”
“叫谁大姐呢?”齐瑞珠瞪了大毛一眼,“你都快能当我爹了,叫我大姐,我都被你叫老了!我叫齐瑞珠,你们别瞎叫!”
“瑞珠姐,我也没那么老,我才23,当不了你爹!”大毛一肚子委屈,长得着急能怪我吗?
“吃饭!”
啪!
“好……”
“马上吃!”
齐瑞珠一拍桌子,大毛小黑两个都被吓到,赶紧捧着饭碗,夹着豆花蘸也不蘸就往嘴里塞。
“这是蘸着吃的!”齐瑞珠好气又是好笑,指点他们,“看到这蘸碟没有?豆花要蘸一下再吃才好吃!”
“不蘸也好吃啊!”大毛忍不住道:“又甜又嫩,吃到嘴里就化了,还很香,特别好吃!”
“嗯哼!”齐瑞珠从鼻孔里哼出一声,脸色却好了不少,“我当然知道不蘸也好吃,可蘸了更好吃不是吗?蘸!”
“好!”大毛、小黑两个齐齐哆嗦了一下,赶紧蘸了蘸才把豆花塞进嘴里。
“好好吃!”
“这也太好吃了吧!”
这下子,这两兄弟可算是知道,为什么齐瑞珠一定要他们两个蘸了蘸碟再吃。
蘸了蘸碟的豆花,果然和原味豆花不是同一个味道。
美味的不是一点半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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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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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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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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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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