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开始满镇采购。
原本杜奕还想到周老师家里坐一会儿,整整近九年没见,老师也一定老了很多。
然而现在凉茶被分了,更重要的是他和孙猛父子结了仇,怕连累了周老师。
再加上近乡情怯般的复杂感情。
杜奕干脆就直接在镇里采买,看望的事情暂时压了下去。
到了下午夕阳将下,三人数批往返码头,完成了采购。
除了米面油种子种苗,炒茶工具,棉被海绵枕头床单,还买了鸡崽鸭崽小鹅小土狗两头小黑猪,——
满满装了一小船的热闹。
“听说和孙兴打架了?”
看到东西装完,一直警惕的注视着码头四周的李老赖,立刻发动小船。
开始横渡长店河。
心里面憋着的话,这时候才问出来。
“没,见了一面,他放了几句狠话,我们没啃声。”
杜奕实话实说,笑着问道:“三爷你消息挺灵的么?”
“这屁大的镇子,镇上就这几朵花儿,有个风吹草动还能传不快?你小子可以了哈,三爷我是看着你长大的,这出去这些年出息了,你也终于算是个爷们儿,敢为了婆姨打架了。”
“三爷爷!”
一席话说得周倩脸直红。
“这孙家父子和李老缺一个德行,都不是好鸟!他老子孙老四也不是个东西。不过也别惧他们,在湖里,有老支书,他们翻不起来浪!”
“铃铃铃~”
很朴实的铃声,周倩的手机响了。
周倩从包包里面拿出来,朝着杜奕吐了一下舌头,苦着小脸说道:“我爸,完了,他一定知道了!”
电话按开,
不过没打开扬声器。
“爸,”
“嗯,他就在我身边。”
杜奕浑身一紧,知道这是在说他。
往事如云烟,却刻骨难忘。
“事情和你知道的差不多,李永强那边不依不饶的太欺负人,孙猛孙兴那边奕哥都忍着没说话。——”
“嗯,嗯,我让他接电话。”
周倩把手机递向杜奕。
“——”
杜奕长吸一口气,接过电话,放在耳边。
“周老师——”
沙哑的一句周老师。
顿时让杜奕哽咽,泪水滂沱而下。
一边的周倩也湿润了眼睛,把目光投向东面的江河,让河风控干她的眼泪。
“回来为什么不来屋里吃饭?”
“我~”
“知道了,今天星期二,这几天我和倩倩都得上课,你也好好休息几天,星期六你俩一块回来。”
——
小船悠悠荡荡,到了头曲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杜奕坚持不让周倩下船。
和李二苟拿着短剑和砍柴刀回到了院子里,看到院外鸟粪又铺了厚厚一层。
而房屋东厢通风口的芦苇完好,堂屋东厢房的木板门依然结结实实的堵着。
才放心的和二苟一起去码头接周倩和东西。
李老赖嘴馋李二苟家里的火腿,还有杜奕从镇里买的凉菜,灵龙镇大酒店的粮食酒。
再加上夜行不安全,明早还得送周倩回二曲。
也选择了住一宿。
四人把鸡鸭小猪小狗小鹅,放进了李二苟的院子,再把东西运回来。
已经是月亮高悬。
就在二苟的厨房里起火做饭。
“滋滋~”
烤肉的香气萦绕在屋里屋外。
杜奕给李老赖倒了一杯凉茶,不过被李老赖大口灌了一口粮食酒,摆手拒绝:“喝不惯,你就是琼浆玉液,都喝不惯!”
“琼浆玉液,三爷爷,你懂得词真多。”
周倩今天的小脸一直红扑扑的,笑嘻嘻的望着李老赖劝说:“您就喝一杯,真的很好。”
“闻不惯那个味儿,跟戏文学的。唉!”
李老赖长叹一声,带着怀旧的遗憾说道:“你都不知道,奕娃应该还有印象,当年每到二月十八,曲里都要唱大戏,三天三夜!
镇上,断龙尾,曾家山的都走亲戚的过来看,那是人山人海的一个热闹。
现在都废了!”
杜奕心里微微一动,问周倩:“现在几号,农历的。”
周倩打开没有信号的手机看了一眼:“3月21,二月初九。”
杜奕想了想,望着周倩征求道:“这个二月十八,基本没有什么经济支撑,就是一个走亲戚图热闹的旧习俗。
能不能湖里每年春天也举行一个节日,以茶叶赏花旅游经济为主。改在三月三,灵龙湖四曲老茶节?”
“老茶节?”
周倩,李老赖,都是惊奇回应。
院外寂静,春寒料峭,湖水拍岸。
“啁,啁~”
传来两道鸟鸣。
杜奕突然想到今天一天都没喂那只秃鹰了。
居然还活着?
杜奕用短剑片下一大片生的火腿肉,想了想,在李二苟可怜巴巴的眼神里,把瓷杯里的凉茶大半倒回巫婆李泡药酒的瓶子里。
“这凉茶里面放有黄杜鹃,不能多喝。”
杜奕满嘴假话,吓唬着李二苟。
拿着火腿肉和小半杯凉茶,走了出去。
满院子都是一群还没睡着的小动物的叫声。
而周倩不放心,也鼓足勇气拿着铁锹跟了出来。
“哥。”
“你这个夯货,过去干啥,好好烤肉!”
李老赖制止了李二苟,眼睛里面带着洞明一切的笑容。
在月色里,杜奕和周倩走出院子,在皎洁的月光下,很快就在老地方看到了那两点琥珀色。
他用一根树枝穿着火腿片,递到灌木丛中的琥珀色那里。
“啁,啁~”
那只秃鹰根本就不搭理这片火腿肉,而是继续鸣叫。
“鼻子可真尖。”
杜奕把瓷杯递给周倩。
在凉凉的夜色中碰到了她的手指,也是凉凉的。
“你先进去吧,外边有点冷。”
“嘻嘻,女孩子的手都是凉凉的,你不知道?”
周倩说了以后,心里就有一些后悔了,脸蛋儿又有些发热。
“嗯,铁锹。”
杜奕从周倩手里拿过铁锹,在松软的沙土地里挖了一个小坑,然后把瓷杯从周倩手里接回去。
稳稳的搁在土坑里。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要得是这。”
杜奕朝后退了两步,看周倩还在发愣,拉了拉她的袖子。
两人退到院门,继续观看。
“哗啦~”
那只秃了大半羽毛的老鹰,跳下了灌木,蹒跚的朝着土坑里的瓷杯一摇一晃的踱去。
“咕咕!”
“扑愣愣~”
因为大蛇的威慑存在,杜奕这几家屋子极其周围,多年以来就成为了小动物的禁区。
鸟雀稍微憨大胆一点,也只是在附近觅食,而不敢搭窝。
所以在这个空气清冽的夜里,除了这只秃鹰,就只有两只途经的猫头鹰,闻到了这里的异常。
也兴奋的叫着,直扑瓷杯。
“唳!”
这只秃鹰这时候已经来到了土坑前,看到又来截胡的,顿时气得鹰眼喷火大叫。m.xiumb.com
“走吧。”
杜奕硬拽着看得发愣的周倩转身。
“奕哥,它们要打起来了!”
“老鹰要吃肉,猫头鹰吃山鼠,鸟雀吃虫子,——哪一个不是生命,哪一个该牺牲?”
“咯吱~,哐当!”
杜奕重重的关上院门。
“咯娄娄!”
“唳!”
外边以一敌二的厮杀,才将将开始。
鹿死谁手,
杜奕也是未知。
——
灵龙镇,孙家别墅。
“汪汪汪~”
院子里面散养的三条藏獒,站在客厅门口,依然在凶狠的朝着大客厅嘶吼。
“铛!”
金戈之音。
一把裹着报纸的金属长条,被周木森搁在红木桌子上面。
而在他的对面。
孙猛和孙兴,还有孙猛的三个手下,都是鼻青脸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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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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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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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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