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行的人应该能看出,这支军队人数不下六千,且都是精锐老兵,要是能补充上一些农民,随时可以拉出四五万人的阵势。
可此时营地中的主帐里,不知为何气氛却比外面的天气更冷更僵。
终于一个大胡子的将领再也忍不住了,只见他猛的站起身,朝着营帐主位的一抱拳:
“相国,咱们到底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吧?”
没等主位上的相国开口,另一个身材高大的将领就呵斥到:“住嘴!刘炎,你这是在质疑相国大人吗?”
“卑职不敢。”刘炎一拱手似是道歉,但是他也没有归位,看来还是不太甘心。
在他看来这位领导了韩国变法的相国——申不害,已经老了,没有了进取的锐气。
这时候申不害站了起来,抬手招呼刘炎先坐下。相国都亲自起身了,刘炎再不情愿也只能先坐了回去。
“好了,你们也不要吵了。本相知道你们都不甘心,但是我身为相国就得为国家社稷负责,为君上负责。
秦军是不是真的损失惨重,我们尚不清楚,国内的情况如何,也还没有个消息。现在的情形已经是极限了,我们不能再深入了,就这样吧,众将先行回去。”
“相国!”这回不但刘炎,另外好几位将领也纷纷开口。
“啪!”申不害重重一拍桌,吼道:“我说回去!”
申不害的话看来不容置喙,众人或是崇敬或是畏惧,也都只能无奈离开。
最后整个大帐除了申不害就只剩了一个人。此人正是韩昭候的堂兄——右卿韩邯。现在也只有他这个宗室出身的监军能跟申不害说两句了。
韩邯一脸担忧的上前:“申公……”
申不害先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接着朝旁边的桌子上的一个小竹筒一指:“后方来的消息,北边有数支小股部队袭扰我国边境。”
韩邯大惊失色,赶紧上前拿出竹筒中的密信,一目十行的略读了一番。
“真的是魏军!这个魏候是不是糊涂了,现在齐楚秦都不服连连搞事,该是三晋一致对外的时候啊。”
“右卿,魏候是个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他要是做事有分寸就不会排挤贤才了,这可是取祸之道啊!”
原本第一个全面变法的魏国,是天下贤才向往之地。但到了魏惠王时期,朝堂上乌烟瘴气,排挤走了不少人才,魏国就成了各国的人才培训中心。
后来魏国虽然成了王,但霸业却走了下坡路,可惜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此时魏国还是可以压赵韩一头,三晋同盟也还有那么点用。
这就导致魏国为了霸业穷兵黩武,但是赵韩也要跟着出钱出人。甚至魏国打输了,还会拿韩国撒气……
所以也就不难理解申不害对魏国没有好感了,毕竟谁也不喜欢自己头上有个作威作福的大爷。
韩邯眉头一皱:“申公,您觉得魏国可能会对我们动手?”
申不害没有直接答复他,反而是到背着手,望向帐外:“子章(韩邯的字),还记得事变那一天吗?”
韩邯点了点头,他恐怕永世也忘不了那一天。
那是在半月前,韩邯与申不害正在检阅大河边的宜阳守军,突然一阵妖风出现,一时间吹得人仰马翻。
随后等大风散去,二人清点之下,才发现五万大军竟然足足少了九成!即使搜罗一些驿站散兵,也才堪堪达到六千人。
韩邯是纯粹的文官,没带过兵,当时就慌了。这要是被敌军摸过来,韩国岂不是要完?就是没人打过来也没法跟韩候交差啊,总不能跟君侯说我们阅兵阅丟了四五万人吧?
好在申不害是见过大场面的,当机就分析了局势:
魏国虽然经常占韩国便宜,但这位未来的“大胃王”还要留着韩国抬花花轿子,不会真的灭了韩国。
况且申不害刚当上国相时就让韩候放低姿态吹捧魏候,实际就是要吸引各国火力。
只是没想到,这个魏候太“能干”了,到处送人头连,当“友情站台”的韩国都吃不消了。
韩国另一个大敌就是秦国,韩国改革前秦国就在改革了,秦简公秦献公时就能大败魏国,夺取河西七百里。
秦孝公和商鞅的组合更是无可挑剔,搞得魏国只能在洛河地区修长城,对秦采取守势。
而此次韩国本来是想与秦和谈,但又不想太吃亏。于是在黄河边进行阅兵,就是装也要装出一身肌肉,结果多年变法精锐白白丢了九成。
随即申不害就决定一条道走到黑,直接进入秦韩争议地区,大张声势,但又秋毫不犯,同时给魏国传信。
秦人向来是肌肉脑子,肯定不会不来。秦人若是来的少,就退回蒲津,借机谈判。秦人要是大举进攻,就守黄河等待魏军,然后和谈。
而且申不害还看到妖风的行进路线也是往西,这样没准秦军也损失很大,那这次和谈就稳了。
当然最坏的结果就是秦军,大举进攻击溃韩国防线,那就只能退守都城等待各国救援了。所以这也是申不害的一场豪赌,赌的就是秦军的损失和反应。
他这个计划一说出来,众将领当场就懵了,韩邯更是形象的形容为“羊咬虎”行动。
可是众将最后还是屈从了,一来申不害变法的核心就是树立权威,二来所有人都想立点功,好抵消丢失大部队的过失。
然后这支损失九成额员的韩军,就这么小心翼翼的蹭过了黄河,又大张旗鼓的挪了好几天,才堪堪行军二十多里。
可是让韩军期盼已久的秦军依旧没有来,这下那些将领们的胆子就大了。甚至有人觉得,秦军一定是让妖风团灭了,他们如果大举进攻,就能冲入关中,一雪前耻!
所以刚才议事时,才会有主站派站出来要求进军,可是申不害比他们谨慎的多,因为这六千人可能就是韩国最后的底子了。
韩邯放下手中的密信焦急的问到:“申公,魏国是不是不会派援军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是继续深入,还是就地坚守,又或者火速回援?”
申不害也收回了目光,眉头紧锁不发一语,看得出来他也很犹豫,说到底他还是个改革家,不是个帅才。
申不害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地头摸着桌上的地图说:“明天,明天再等一天。秦军如果不来,我们就走,只留下些斥候,我们必须知道秦军的动向。”
韩邯听完恭敬的行了个拜礼:“申公,请让我留下指挥最后的守军和斥候。”
“子章?你这是……”申不害有些吃惊,他完全没料到自己这个老朋友会这么做。
但是他也知道韩邯的脾气,所以剩下半句话也没说出口,而是反身还了韩邯一个深拜。二人久久无言,他们都知道,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这时候两个兵卒端了晚饭进来,韩邯接过食盒,挥退兵卒:“好吧,申公也别烦恼了,先用饭吧。”
“嗯。”申不害应了一声,暂时压下里心里的苦闷,与韩邯吃了一顿简易的晚饭。
只是他不知道在他们吃饭这段时间里,十五里外,一队全副武装的黑甲骑兵飒飒而来……
夜色渐暗,天与地与人共墨色,而两个熟悉又陌生的势力,就要展开一场匪夷所思的战争。xǐυmь.℃òm
这场战争的结果会如何?又会对他们的未来造成什么影响?怕是没有人能知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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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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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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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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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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