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出言反驳,偏生大姨又是个坏脾气的泼妇,又高声骂:“你还跟我扯一节管一节了,那是别人家,我家不是这个规矩。你个小杂种,从小吃我喝我,是我把你拉扯长大的。没有我,你早饿死了,你现在回报家庭难道不应该。”
“你说谁是杂种?”这话戳到唐光明心窝子里,他红着眼睛喝道:“还说从小吃我喝我,我吃的是娘和我种的粮食,我们母子在地里汗流浃背,累得抱在一起哭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我就叫你了,小杂种,小杂种,小杂种。”
唐光明捏紧了拳头,气得浑身发抖。
“怎么,还想打人,小杂种?”
正当唐光明要爆发的时候,外婆的窑洞传来她的哭声:“不要再吵了,不要再吵了,没钱就不做手术。反正我都这把年纪了,也该去了。你们都是我最亲的人,不要吵啊!”
怕外婆有个好歹,唐光明强行压住心中的怒火:“好,钱我去挣。我不为别个,我只为我外婆,我已经失去了我娘,不想再失去唯一的亲人。”
“说话算话?”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大姨以为唐光明要去他所谓的父亲要钱,的脸色才好了些:“不成,你得立字据。”
“我立什么字据?”
大姨:“鬼知道你能不能筹来钱,没准你明天就变卦了呢!咱们得白纸黑字写清楚,你写一张六万块钱的欠条。”
唐光明:“欠条我可以写,但你得答应我三天之内垫钱带我外婆去做手术。”
“中!”大姨点头:“钱我可以垫,你现在就跟我去找村主任打条子,让他做见证人,对了,还要叫上六舅舅、四舅和七舅母。”
“那咱们就走吧!”
很快,一大群人都聚在村主任家里。
本来唐光明说那六万块钱半年后给姨妈,但大姨死活不肯,非要一个月之内付清。
双方又闹,最后,村主任烦了,说:“都别废话,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我做主,三个月付清,都签字画押吧!”
写好欠条,大姨还不放心,说:“村长,如果唐光明反悔,你可得要替我做主。不然,他满世界乱飘,谁逮得住他?”
村长骂:“你怕啥,光明的户口田土都在咱们村,将来他干什么事都得我这里出手续。说难听点,就算结婚,迁移户口还得过我这关呢!”
大姨这才放了心。
打完条子,各人散去。
四舅母和大姨不和,落到后面,悄悄拉住唐光明说:“光明你可上了大姨的当了,我了解过,你外婆这第二次手续只花三万块。/你那六万块钱一出,人家医药费一分钱不套不说,还白赚了三万。”
唐光明叹息:“但求心安,为了我外婆,我什么都可以做。”
出了这件事,唐光明心彻底的冷了。第二日一大早他起床后饭也不吃,就到了村口准备搭车进县城,然后去市里。
刚走了一段山路,就看到外婆蹒跚地从后面追过来:“光明乖孙儿,让婆婆再看你一眼。”
唐光明吃惊:“外婆,你病那么重怎么还来送我,回去吧!”www.xiumb.com
外婆用手摸着他的脸:“乖孙儿,婆婆担心这次做手术就下来了,让我最后看你一眼。人老了记性不好,我怕将来死了在阴间忘记你的模样。”
她不停地摸着,喃喃道:“乖孙,婆婆的乖孙,你怎么就长得那么帅呢!这村儿里,你是最好看的小伙子。”
唐光明终于忍不住号啕大哭:“外婆,你死不了,你死不了的。你如果走了,我就没有家了。你可怜可怜我这个没爹没妈的,一定要活下去啊!”
外婆:“孙儿不哭,不哭啊,婆婆答应你,婆婆不死。”
唐光明坐着乡村小巴去了县城,然后又坐公交车到了市里,上了火车。
火车长长鸣笛,故乡的风景慢慢后移。
想起外婆送别自己时那蹒跚的脚步和瘦小的身影,泪水再一次模糊了他的双眼。
就这样,唐光明坐上开往南方的火车。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上的火车,又是怎么想去那个遥远而陌生的所谓的故乡。他想看看那边,他想看看自己所来的地方。
唐光明从兜里掏出钱包,里面别着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母亲和两个农民。
两个农民看起来很像,估计是两兄弟,也不知道哪个是自己的亲大大陈润民。
这是母亲唯一留在世上的照片,她弥留的时候本打算带在身上下葬的。但唐光明自作主张留下来了,他知道自己也有老的一天记忆不好的一天,他不想忘记母亲的模样。
陈润民,S省W市红石村村民,年入三十万的富裕农民,感觉很厉害的样子。——这是老家人口中所说的唐光明的亲大大。
火车是绿皮车,慢得要命,不能和飞机高铁比。
穿过厚实的黄土高原,穿过平坦的关中平原后,又穿过峻峭的秦岭,唐光明心中突然有种淡淡的波动——我这是要去哪里……故乡吗……我的故乡究竟在哪里,又是什么模样?
可是,那陌生而遥远的故乡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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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市红石村。
暮春者,春服既成。
终于到了旅游旺季,随着大家不余余力的宣传,红石村现在终于小有名气了。
罗南的视频在网上继续火,据说各大视频网站的粉丝总计已经接近百万。就拿国内影响力最大的X站来说吧,虽然粉丝不多,只十万出头,但每个短视频一发出去,就有几十万播出量,当月充电三千多。就单个视频的投币来说不是太理想,多的三百多,少的时候只四十来个。
她就有点奇怪了,问杜里美自己在这视站的成绩怎么半死不活。
杜里美哈哈一笑,说,相比起其他站,X站的观众好象素质要高那么一点点,口味要刁上那么一点点,对视频的要求也高那么一点点。而且,X站的审核也严,人气自然比不少你大红大紫的X瓜。毕竟,X瓜视频是下沉市场,观众的数量比X站大上一个数量级,你只需要抓住下沉市场就好了。
罗南还是有点郁闷:“我心里还是觉得有点不舒服。”
杜老板:“粉丝的情绪是需要调动的,你不就是嫌投币不多吗,问粉丝要就是了。”
“还可以问粉丝要?”
“不说,粉丝怎么知道你想让他们投币,你得让大家知道你的需求。当然,问粉丝要币得讲技巧,不能搞得吃相太难看。反正啊,我个人理解的是做视频UP主,你无论干什么就得有趣,贴着有趣二字就成了。”
当天罗南更新了一个视频,说了村里的一件趣事。最后道,这么有意思的事,你好意思不投币吗?
果然,这条视频的投币就达到了惊人的七千之巨,总算让罗南皱紧的眉头舒展开来。
罗南的视频内容基本都是身边事,比如她亲自动手装修客栈,修水池子、安装地板、种花种树,看到客栈一天天发生变化,粉丝们有种亲身参与的感觉。
还有,她还拍自己做菜、在河里钓鱼、掰打屁虫,捅马蜂窝……
捅马蜂窝这事还得说道说道。
宋轻云回村的第二天上午,还没等他组织好村民开始排练草把龙,陈新就找过来说他订购的两套防蜂服已经到了,干脆咱们去把蜂窝给摘了。
宋轻云一听,忙道:“好,我们马上去搞。这事一天也不能拖下去。别说一天,一个小时也不能拖。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事,我这段时间老觉得心惊肉跳,心里放不下这事。”
事情是这样,红脸蛋家的外墙上去年冬天不知道从哪里飞了一群马蜂,见这里气候宜人,常夏无冬就住下了。因为是蜂窝挂得高,够不着,也就没有理睬。
刚开始的时候才拳头大小,几个月下来,那蜂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逐步从大如人脑袋,到大如冬瓜,到现在直径已到一米。
这马蜂可不是般的马蜂,攻击力很强。只要有人经过,不小心引起墙壁的震动,那些虫儿就会飞出来,直接给你个厉害瞧瞧。
就有人被直接蛰成猪头,一星期后才消肿。
人被蛰,牲畜也受到无差别的攻击。
红脸蛋家不是养了三头牛吗,牛这种大牲畜有个特点,喜欢用身体在墙上擦。一擦,就激怒了马蜂。
于是,几十只马蜂漫天而来,对着牛皮猛刺。牛儿受了惊,撞破围栏,仓皇逃上山去。
好在水牛的皮厚,倒没有受伤。
红脸蛋累得半死在找到牛,去拉,牛死活不肯回家,只牟牟惨叫,目光中全是畏惧。
龚小小急了,一急就犯了病,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抽搐。
牛们就伸出舌头去舔他的脸,把他吐出白沫吃得干干净净。
龚小小醒过来后,擦了擦脸上的牛口水,提起白蜡条子就对着牛一阵猛抽:“舔我,舔我,明天就拉你们去牛市场,宰了做汤锅。”
红脸蛋隔壁陈新家的麻烦也开始了,马蜂是吃肉的。陈新的鸡虽然养得好,但还是有一定的死亡率。
鸡死了怎么办,扔进茅坑里沤肥料呗。
有如此稳定的食物来源,马蜂们就好象是耗子掉进米缸里,整天在陈新家厕所盘旋飞翔。
一日,陈新母亲上厕所,听到下面嗡嗡地嘈杂得厉害。低头看去,我的老天爷啊,粪坑中一片金光灿烂,落了一层马蜂。
老太太嗷一声提起裤子就跑,还把腰都给摔伤了。
不但老太太,就连陈新家养的两条边牧也深受其害。
刚开始的时候,狗子还试图驱除这群入侵者。可一看敌人实行的是人海战术,而且好象团结合作精神强烈,就惧了,一声不吭夹着尾巴躲在鸡笼下瑟瑟发抖。
边牧的智商极高,号称狗界诸葛亮。这狗跟人一样,聪明了,胆气未免不足。
母亲和边牧被吓坏,陈新也愁,找到宋轻云想办法。
马蜂如果蛰伤人那可是要出人命的,一旦死人,那就是安全事故。
宋轻云引起重视,拍了马蜂的照片,在网上一查,才知道这种蜂叫黑尾,俗称杀人蜂,如果再不摘除,将来是要出大问题得。
红石村离县城实在太远,打电话叫消防过来帮忙不太合适,实在给人添麻烦了。
于是,他就让陈新在网上订购了两套防蜂服,准备和陈新一起动手为村民除此大害。
宋轻云和陈新要摘蜂窝的事情引起村民围观,都乱糟糟地说“宋书记要亲自出手了,了不得了。”
“是啊,这蜂子也够体面的,竟然让我村的宋书记和陈老板发这么大火,我看它们的好日子是到头了。”
急得宋轻云和陈新喊:“你们别围过来呀,等下蜂子飞出了,你们跑得赢吗?”
杜里美听到这事,却叫住宋轻云道:“宋书记你把防蜂服脱下来给我。”
宋轻云本就有点怵马蜂,闻言大喜:“杜老哥要亲自出手?爷们儿!”
杜里美:“让罗南穿上?”
宋轻云大惊:“让罗南穿上……杜里美你想干什么,你还是个男人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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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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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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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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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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