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儿都是在一个地方长大的,每天见面。你家有事喊一声,我家有事不用喊,别人就会过来帮忙。
隔壁邻居有事,你不能置之不理,更何况陈一地和陈新还是同一姓,还是比较亲的亲戚。
他要借钱,推脱不了。
陈一地又用话把陈新将死,陈新没办法,只得转了三万块钱过去,连欠条都没有打。
陈一地得了钱,自然是千恩万谢,说,兄弟就是兄弟,我知道新狗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没啥说的,我有一把子力气,人也不笨,我就不信这葡萄就种不成了。将来如果能脱贫致富,我请兄弟你喝酒。
他满意离开,丁芳菲心中不乐意了,说新哥你这就把钱借出去了,还那么大一笔款子。咱们还欠着外债,周老板问起怎么给人交代。
陈新道:“一地毕竟是我的堂哥,一笔写不出两个陈字。人家人大面大,好不容易求上门来,怎能往外赶。三万块也不多,周老板那边咱们拖延个十天半月也不要紧。到时候和他说一声,他也不是那种不讲情面的人。”
看丁芳菲郁郁不乐的样子,陈新又劝:“好了好了,事不大,你别气坏了身体。我们还打算要孩子呢,为了将来的娃,我连酒都戒了。你如果生气,影响了将来的孩子,那就不好了。”
小两口已经商量好开始备孕,等到身体调整好,五一结婚后就准备要个孩子。
陈新和前妻本生了个儿子洋洋,每个月要给一千多块生活费和学费,每周父子也会聚上一次。
但丁芳菲才二十多岁,人家也想要个孩子。
陈新自己也想再要个女儿,要个贴心小棉袄。
他们商量好了,如果将来第一胎生的是儿子那就继续生,直到生下闺女为止。
丁芳菲唾了他一口:“谁要跟你生孩子了?”
陈新哄了她半天,才把小丁哄高兴。
两人正要去打扫鸡舍,就看到陈新妈引着一个老头进来:“芳菲,你等一下,妈跟你说件事。”
那老头正是龚伯华,说起来和陈新家还带点亲戚。
实际上,村里龚陈两姓在山沟住了几百年,彼此都沾亲带戚。
龚伯华和陈新家的私交不错,他是个骟匠,以前陈新家养猪的时候都是他来动刀阉割,还不收钱。
丁芳菲请龚伯华坐下,又让陈新敬了他一支烟。
吸了几口,龚伯华道:“小丁,这陈家的养鸡场说是新狗开起来的,其实大家心里明白你才是老板,没有你新狗哪里有今天的光景,你才是真正的能人啊。”
听到他的恭维,丁芳菲心中得意:“叔叔,你有事说话。”
龚伯华:“叔有个事拿不准,想问问你,你跟叔拿个主意。这宋书记、珍信和永华不是号召大家参股葡萄种植合作社吗,我也想参加,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赚到钱。”
丁芳菲:“宋书记你还信不过,他看准的事哪里落过空。还有人家白教授,那才是真正的科学家啊!有他们在,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那就是可以种了?”龚伯华眼睛放光;“一年能赚几万块?”
丁芳菲:“那是肯定的。”
“好,那就好,那我就干咯。”龚伯华:“小丁,我听你的。”
丁芳菲:“叔,你听我的做什么,你听宋书记、永华他们的好了。”
“不,我听你的。”龚伯华:“小丁,既然你让我种葡萄,那我就种。不过,叔最近手头紧,却拿不出建大棚的钱,想从你这里借点,一年后还你。”
说完,就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条递过去:“这是欠条,你收好。”
得,他早准备好了,连条子都提前打好,还签字摁了手印。
丁芳菲一呆,心中暗想:合着我搭了这句腔你就赖我身上,连本钱都得帮你出了?
“叔,我家现在实在有点困难,只怕要说声抱歉了。”
“怎么,没有?”龚伯华笑道:“小丁你还装?你们家都开四十万的汽车了,还能没几万块钱?我听人说,你一个月就十万入帐,几万块也就你家几天的的蛋钱。”
丁芳菲:“伯华叔,真没有啊。”
龚伯华转头看着陈新妈:“他嫂子。你家媳妇家管得好,不给我这个叔面子,你来说说。”
陈新妈笑道:“芳菲,伯华叔以前帮过咱们家很多忙,不是外人。”
丁芳菲:“妈,我们真的挤不出这笔钱。”
陈新妈:“芳菲,伯华叔跟我家什么交情,就当妈求你好不好。”
丁芳菲有点承受不了:“妈,你别这么说,我借,我借。伯华叔,你要现金还是转帐?”
龚伯华高兴地说:“我就说小丁你是个重情重义的,新狗娶了你这个媳妇那是他的福气,你加我儿子的微信一下,转帐吧。那么多钱,跑银行去取太麻烦。”
从村里跑去银行,一来一回四个小时,夜一长梦就多。
龚伯华满意而去,陈新心中突然有点害怕,小心地看着丁芳菲:“芳菲……我……”
丁芳菲叹息一声:“新哥你别说了,欠下人情就得还,一辈子还不清,更何况有妈的面子,我还能说什么?周老板那边我会跟他说清楚的,也就是迟上一个月。哎,头疼,头疼。”
陈新忙给她倒上一杯热水,丁芳菲扑哧一声:“新哥别怕,我不骂你。先前陈一地来借钱我还有点不高兴,现在反正周老板那边的钱还不够了,借不借给伯华叔也不打紧。怎么说也得把妈还有你的面子给撑起来。”
正说着话,一个声音在外面喊:“芳菲,芳菲,你在家吗?”
“再叻。”丁芳菲转头看去,院中立着一个中年妇女,正是村委妇女主任杨二娘。
她忙说:“二娘,你屋里坐。”
杨二娘:“不坐了,村两委号召全体社员加入葡萄种植合作社,共同致富本小康,咱们村干部得带头。可是我家的条件不是太好,只能借了。想来想去,这村里只有你家手头活钱多,借我几万成不成?”
丁芳菲笑道:“借,怎么不借,二娘你要多少我就借多少。”
……
陈新:“得,又是几万出去了,咱们这个月的蛋钱都花光了。”
丁芳菲:“债多不愁,虱多不痒。”
话还没说完,外面又有人喊:“新狗,小丁,你们在家吗?”
陈新:“又是来借钱的?”
丁芳菲:“那不是废话吗?”
两人竟哈哈大笑起来,倒让来人有点手足无措。
来的那人果然是来借钱种葡萄的,可惜他来晚了一步,陈家的钱已经被人借光。
他有点不甘心,坐了片刻,看到长沙发上依旧昏睡不醒的陈长青,心中一动。就说:“既然你们没钱那我就不借了,我借你叔的名额。他不是贫困户吗,享受白马项目免费帮建大棚和免费提供种苗的服务。要不,让长青把他的葡萄园给我,我帮他种。至于租金,就按照土地流转,每年每亩地一千斤黄谷。”
陈新和丁芳菲顿时抽了一口冷气,这人好计较啊。一千斤黄谷值几个钱,就这么把长青叔的葡萄园拿去,好心凶。
陈长青猛地坐起来,指着院门:“你滚!滚不滚,再不滚,我一锄头挖死你。”
赶走那人,陈长青就骂开了:“芳菲,新狗,你们还真够败家的,钱几万几万地朝外面借。”
丁芳菲叹息:“三叔,没办法啊,都是亲戚都是一个村的,人家开口借钱,能不借吗,传出去让我们如何见人?”
是啊,农村这种人情社会,你欠了人情就得还,不然一辈子被人戳脊梁,搞不好还会社会性死亡。
陈长青:“这事你们别管,叔想办法。”
他跑到外面大路上,叉了腰就骂开了:“狗X的,打主意打到咱们家来了。我家的钱又不是枪打来的,凭什么两万三万的朝外面借,有那钱我自己买酒吃肉不香吗?我警告那些不开眼的,少特什么来我家占便宜,敢来,老子直接拿刀砍人。”
一通污言秽语响彻云霄。ωωω.χΙυΜЬ.Cǒm
屋中陈新和丁芳菲面面相觑。
经过陈长青这一通骂,加上他整日躺在陈新家堂屋沙发上睡觉,状若守家猛犬,再没人敢过来借钱了。
可见,一个大家庭还是得有一个恶人。任何人都有他的价值,都有他所能扮演的角色。
家有恶人,如有门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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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你什么时候到我家来一趟。”中午时分,戴容就给娘家打电话。
去年陈尚鼎竞选红石村村民主任失败,还因为违法被抓去关了几天。
还好泥石流只是把万新客家的房子给冲了,造成了一些财产损失,而没有死人伤人。
陈尚鼎赔了一大笔钱,又被罚了一笔款子这才脱了身。
受到这样的打击,陈尚鼎两口子有点灰溜溜的,再没脸回老家。春节给祖先上香烧纸的事也就在城外护城河边上胡乱弄妥。
他们很是郁闷了一段时间,开春后,物流公司挺忙的,一忙,生意好,两口子的心情也好起来。
“去你那里做什么?”戴容母亲问。
戴容:“尚鼎的乡下亲戚给他捎了一百斤红薯,你过来拿一点回去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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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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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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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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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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