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文人皆有傲骨,这傲骨并非贬义,而是如同他们的文化修养文化底蕴一般,是深深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基因。如诸多儒生在殿前触柱而死,如后世文天祥崖山投海,如方孝孺被腰斩后犹大骂朱棣不止,这傲骨,便是他们之气节,也是真正读书人所仰仗的精神。
吕公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想要以身殉国,仗义死节。
陈遥曾在书上看到过一篇文章,说的是美国社会心理学家马歇尔曾对人性本质及心理思想提出过一则需求层次理论,即:生理需要,安全需要,社会需要,尊重需要以及自我实现需要。
前四种需要关乎利益,无论直接亦或间接,都是是对利害关系的把控,也是常人毕生之追求;而自我实现需要,则是自个人利害到种群利害观念的跨越,是“我”超脱于肉体存在的体现,是一种简单而又崇高的精神追求。
马歇尔的需求层次也并非都是循序渐进,一个人对世界的认识,对家国的归属感,对自我存在的意义决定了最终需要萌生的早和晚。对于还未达到自我实现需要层次的人而言,死社稷、死节气这种行为真的很傻,但对于高层次的思想、对于整个种群的利益而言,它却又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而此间的对与错,也不再是简单的利害取舍,也并非纯粹的智慧层次。利害取舍永远是基于个人出发,单独的智慧层次也不能让人心甘情愿的付出,唯有对一个国家、对一个种群的归属,对一种道义的追求和认同,才能诞生出这种震惊世人的壮举。xǐυmь.℃òm
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纵观历史,这样的事每每可见。有名字的人,死在屠刀之下,死在金銮殿上,死在这千万人的眼前,真到该死之时不能退,如此才能警醒世人,这儒家之道是真的,为不平之事而死,才算为往圣继绝学。
老者简单一席话,听得陈遥热血沸腾,爱国爱国,有时爱的并非乃某方政权,爱的,是这苍天之下的民众,是这一方土地,是这传承了千百年的文化;而堕落是人的本性,在世之人人人都需要时时刻刻被警醒被鞭策,这便是卫道之人的职责所在,也是普世价值所在。
堂上老者,乃真圣人也。
陈遥明白这道理,因为明白,所以无言以对。
老者从陈遥眼神之中已然得知陈遥听明白了自己这番道理,当即颔首赞许,“小友果然非常人也。如此,倒换老夫有个不情之请了。”
陈遥本是来寻求帮助的,不想几句话之间,老者便表明了自己愿以身殉国以死卫道的决心,不仅如此,当下还反过来有事相求?
这让陈遥感觉有些局促,也让他感到有些压力,但饶是如此,既然老先生已经开口,陈遥也不好拒绝,更何况,他现在也不愿拒绝。
“先生但说无妨,只要学生力所能及,绝不辜负先生所托。”
“如小友所见,老夫一生苦读圣贤书,到头来却对这世道这人心依旧难以参悟,虽被冠以圣人之名,却着实惭愧。”
“先生谦虚了,圣人之名,名至实归。”
“世人愚钝但也可爱,他们相信圣人之说,而这圣人名号也当是一道光,劈开混沌,于黑暗中为世人透出一线生机;但世人也应放下这圣人名号。若人人都愿做该做之事,都做好该做之事,那这世间也无需甚圣人名号。圣人者,当在心而不在天,更不在这世俗之间——到底圣人不死,大盗难止。”
说起圣人之名,吕公似乎显得很是惆怅,不过很快他又摆摆手,将话题拉回正题。
“陈小友,老夫知你非等闲之辈,如此,老夫所求之事,便是老夫那几位不成器的学生。”
“什么?难道是……”
听老者突然说起鱼家诸位大少,陈遥愣了愣,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老者言下之意莫不是……
“正是。”老者点头,证实了陈遥的猜测。
“老夫也知其天性顽劣,但毕竟拜入老夫门下,老夫一生并无其他门生,此番也是为还那鱼家家主当年恩情。如今濮州告急,老夫有当做之事,但他们不同,所以烦请小友,能否借小友之力,尽可能护其周全?就算不能,日后若有何事,老夫也希望小友能不与其计较,可否?小友若能答应老夫这不情之请,老夫感激不尽。”
这就尴尬了。
陈遥自己拖着五六个拖油瓶,如今兵临城下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现在好了,堂上老者忙着以身殉国不帮忙也就算了,还又给他塞了六七个,这都能组一支足球队了,而且还是被人往死里踢那种。这要怎么答应,这不是一股脑地往绝路上撞嘛!
听明白老者的意思,陈遥登时从超脱的精神层面一秒坠回人间,也不是说他不愿对那群孩子伸出援手,但若是只凭自己一人之力,的确难以做到面面俱到,他不敢答应吕公,更多还是怕辜负了吕公这份嘱托。
“小友不必多虑,其余事宜老夫已是安排妥当,小友只需在城破之日带他们离开此地便可。”大概是看出陈遥心中所虑,老者微微一笑,宽慰道。
“如、如此,学生便恭敬不如从命了。”闻听老者已有安排,陈遥无法,只得叉手作揖,接下了这烫手山芋。
“多谢小友成全。”老者此间全然没有在世圣人的架子,见陈遥应允,当即哈哈一笑,挥手示意陈遥上前,“来,区区薄礼,聊表老夫心意。”
说着,便自怀中掏出一檀木小盒放于凭几之上,示意陈遥上前收取。
陈遥不知老先生这是要做什么,大概是见自己应允所以老先生有什么东西相送。见其招呼自己,陈遥便恭敬上前,低头细看,却不知是何物。
老者将檀木匣子打开,其内赫然躺有一杆毛锥。
毛锥自然也就是毛笔,只不过与现代毛笔稍稍有些不同。吕公这支毛锥质地算不上个精良,入眼甚是普通。但宝物自晦,这毛锥粗看之下虽无何惊艳之处,但陈遥却能感受得到其上所散发出来的威慑之力——毫无疑问,这是件宝物。
“先生这是……”
陈遥不解,脱口问道。
“此为天枢毫,杆身乃昆仑山九阴玄木所制,笔毫则为大禹三寸长髯所成,乃当年大禹治水划定天下河流所用,为上古神器。此物自始皇一统天下时起,便在历代以儒证道入圣者手中代代相传,属我儒家四礼器之一;如今天下将乱,儒道难存,老夫便将此物传赠与你,也算不辜负了先贤们的嘱托。”
“先生这万万使不得!”
陈遥一听头都大了,他本来以为这匣子里就是杆文人吟诗作赋时用的寻常毛笔,再不济无非就是当今圣人所用,价值翻几翻的东西,老先生将此贴身物品送于自己,大概可能也许是想让自己用此换些黄白之物,也好做逃命路上使唤,不想这一出手便是上古神器,而且还是世代儒圣相传的圣物,这他娘的怎么换钱?
不仅不能换钱,而且从意义上讲,这还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要知道陈遥可不是什么大儒,还儒圣,连个严格意义上的读书人都不算,陈遥就是一乞丐啊!
啊不,就算是任过行军司马,不过当下认真说起来,也就是个无业游民而已,如此,怎能受老者如此大礼?这万万使不得。
见陈遥神情一骇,老者哈哈大笑,摆手说道,“哎,小友莫要推辞,老夫观你面相,不日当会入道,若有这天枢毫在手,岂不如虎添翼?”
不日入道?这什么意思?
陈遥闻言大为不解,他突然想起许多事——当初随鱼寒酥等人入堂听课,陈遥其实也怀有问道求解之心,只是当时老先生并未挽留自己,如今既然又说起这些事,陈遥觉得当下便是开口询问的最佳良机,当仔细询问才是。
念及此,陈遥当即叉手见礼,也不客气,收了凭几上那檀木匣子,又再度作揖,开口问道。
“先生在上,受学生一拜。学生此间心存诸多疑虑,还望先生一一开解点惑。”
俗话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上一次见面,吕公便让自己入堂听讲,这一次又出手赠送神器,光凭这两点,陈遥称其一声先生、谦称自己一声学生倒也不足为过。而当下话题更是已至关键处,若想虚心请教,礼节自是不在话下。
老者对陈遥的态度很是满意,手捻胡须点头示意,“不知小友有何疑虑,不妨一一道来。”
陈遥想问什么?
陈遥想问的太多了。
稍作思忖,他便先问起了自己之前某个比较在意问题。
“敢问先生,学生曾听世人说起过先生挥毫据敌一事,不知先生……是如何做到的?”
陈遥问的,便是先前从鱼家仆从嘴里听到的那句“挥毫伏尸三百里”。他对此事极为好奇,都说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但很显然,这个世界里的读书人若论拳头那绝非一般人可比,甚至连许多武将都不遑多让,这就很有意思了;
另外退一步讲,若面前老者真如传闻中所言,挥手便能斩敌无算,那濮州城外一群乌合之众在其眼中又算得了什么?如此,又何需以身殉国,仗义死节?
“小友说的,可是那裘莆起事、余姚城外制敌一事?”
老者闻言愣了愣,旋即微微一笑,似是想起了诸多往事,心中感慨万千,口气也渐渐变得平和有度。
外界关于他那番传闻虽是事实,不过多少有些夸大其词——当年他的确于余姚城外一人战一军,也的确一战成名。但非要说起来,当时之事也非如今世人所传扬那般。
“没有伏尸三百里?那是……?”
“当年老夫刚证道入圣不久,心性不坚;那裘莆原是浙江剡县人,出身于贫苦农家,早年除却贩卖私盐,偶尔还行那打家劫舍之事。当然,他为人如何老夫并不在意,大中十三年,此人率数百民众于象山起事,而那时老夫正好在浙江一带访友,故有所耳闻。”
听陈遥问起此事,老者稍作停顿,便讲起了当年那段往事。而听他此番讲述,在陈遥看来,事情的经过其实并不复杂,或者说,是裘莆这人的运气实在不怎么样。
世人说起唐末农民起义,最先想到的无非就是黄巢,一首《不第后赋菊》更是流传千古;但很多人其实不知道,真正拉开大唐王朝覆灭挽歌之人,其实是这裘莆。
他在一定意义上给后来的王仙芝以及黄巢开了个不错的先河,并且还树立了好榜样。
但相对于黄巢轰轰烈烈杀入长安建立大齐政权,无论是王仙芝还是裘莆,其事迹其实很少为人所知,毕竟自古成王败寇,黄巢之所以最后失败却依旧名气响亮,最重要的一点,便是黄巢起义的时间比裘王二人要持久得多。
时间越持久,闹得动静便越大;闹得动静越大,影响则越深远。有了深远的影响,自然而然便会被世人所熟知。
而这裘莆与王仙芝一样,都属于创业未到而早早归西的命,其人其事短暂如天际流星,不具有波澜壮阔的故事性,不为人知也属常理。只是陈遥没想到,裘莆起义造反这惊鸿一笔,居然是葬送在了面前吕公手里。
听老先生讲叙,当年裘莆听从了军师刘暀之言,自剡县西北剡溪边借用了韩信半渡而击之计,斩杀了浙东观察使郑祗德手下三员大将,致使唐军全军覆没。经此一役,裘莆声威大震,各处亡命之徒、贩夫走卒、土匪强盗纷纷加入,不久这支义军便扩充至三万余人。
人多力量便大,裘浦也不含糊,随即分兵军攻下衢、婺、台、明各州,他自己更是率兵攻取上虞、余姚、慈溪、奉化和宁海,一路攻城略地,势如破竹。
世人皆言舞台多大心就有多大,裘浦的舞台很大,但心却不然。在攻下宁海之后,裘浦手中刚不过几万兵马,连脚跟都未站稳,便自称天下都知兵马使,不仅自己铸造了玉玺,还改元“罗平”,虽未正式称帝,却俨然已将自己立为了这一方天地的九五之尊。
说起来造反这种事目标一般而言都是夺皇帝天下,在此之前一切都是镜花水月,可惜这裘浦起事时的目标……仅仅只是“华服珍馐,金银珠宝,前呼后拥”而已。
人一旦不思进取,灭亡之势便会如洪水猛兽一般汹涌而至,而为裘浦带来这滔天巨浪者,便是王式。
王式本任安南都护,为平定裘浦暴动,朝廷特意将他从安南调回,委以浙东观察使重任。
这人在历史上是个人才,只用了很短的时间便了瓦解裘浦的罗平军,继而收复浙东各州;之后更是将裘浦及其骨干人员围困于剡县,最后用计将裘浦擒住,后解送长安枭首。
至此,轰轰烈烈的罗平起事历时半年便被平息。
而这一切又和吕公有什么关系呢?事情正是发生在裘浦率军攻克余姚之时。
余姚自古便被称为“文献名邦”,自古可谓人才辈出——汉代的严子陵,明代的谢迁、陈贽、王守仁,明末清初的朱舜水、黄宗羲等都出自余姚。而在唐代,余姚还曾出过虞世南这样官拜秘书监、赐礼部尚书的大才。
也正因如此,较之柔情悱恻的江南水乡,余姚一直以来也很受文人青睐,而吕公当年便是专程赶赴余姚拜会旧友,只是不料恰好赶上裘浦起事。
吕公当年可谓天之骄子,凭藉一身才气登顶证道;可即便已成入世仙人境界,当他火急火燎赶到余姚之时,裘浦大军已是碾过余姚向别处进发。当初的文献名邦经过战火的洗礼,只剩下残垣断壁,哀鸿四野;而吕公至交一家也因帮助守城将士而在破城之时遭裘浦大军无情屠戮。全家四十余口,一人不留。
吕公当时跪倒在故友已成废墟的庭院前,足足待了三天三夜,那三天三夜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而在七日之后,为躲避王式的讨贼大军,裘浦率万余残部慌不择路按原路撤退,在抵达已近废墟的余姚时,裘浦便遇到了他那短暂一生中最大一次溃败。
远远便能遥见余姚城头,经过上一次激战,余姚当下已无唐军把守,城墙破损坍塌不在话下,城中过了这么多日仍能见滚滚浓烟冲天而起——
但这些都不重要,裘浦当时看见的,是一老者巍然立于城头,如天神下凡一般。
此人正是吕公,他当时左手覆一柄文曲剑,右手持天枢毫,神情淡然,古井无波,风卷起城中浓烟,卷起他那三寸长髯,也卷起他手中那柄乌黑亮泽的天枢毫毫端,衣袂飘扬,宛若仙人。
吕公知道裘浦会再次奔袭余姚,而他等的,便是裘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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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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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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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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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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