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此为前提,陈遥觉得自己也就没什么好补充的了,只要梁大哥能听从自己的建议守住濮州城,那么不出三日,王仙芝自然会退兵遁走,绕过濮州转战他地;如此一来,濮州当是有惊无险,梁大哥也能加官进爵,更重要的,还是城内的百姓也能因此逃过一劫。
既然大局已定,陈遥觉得,自己再留在这濮州城就没什么必要了,诸事安排妥当,将心里的想法告之梁大哥,再将满院的孩子托付给他,之后便可以带着果儿离开这濮州地界,这才是陈遥的初衷。
主意打定,与梁大哥就布防一事又商议了片刻,陈遥便辞别军营回到了城南小院,他觉得,待一切安排妥当,自己还得再见一见鱼寒酥,把话说清楚之后再带着果儿离开。
安排和计划都没什么问题,但……世间之事一向如此,若要说起,往往就是四个字:不尽人意。
就在陈遥那晚扶着墙壁撅着腚,招呼墙上红发老者下墙说话那会子,百里之外的某个小县城里,也不平静。
三日前,长垣县内某地。
“混账!”
昏暗的小屋内,一灯如豆。
一群身着麻布粗衣的汉子正围坐桌前,人人面上尽带霜色,其中一人头裹粗巾,面色阴沉,突地一掌拍向桌面,震得众人手边茶盏叮当作响。
“大哥,这已是本月第三次了,若再这么下去,咱们这买卖怕是要到尽头了。”
说话的是个面容消瘦但体格精壮的汉子,他将晃荡的茶盏一按,阴着脸说道,话音方落,周遭其余人也纷纷附和,各个义愤填膺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手中茶盏捏个粉碎。
“各位兄弟,听某一言,某有一计,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角落中有人缓缓踱出,昏暗的油灯无法将其面容尽数展现。
但见此人身高七尺,满目病容,身材消瘦,着一袭半旧及膝长袍,长相颇为清雅,唯独唇上留了两条细细的髭胡,叫人感觉很不相称。
听他说话,众人闭口纷纷朝他望去,座中拍案暴怒那汉子上下打量这人几眼,沉声问道。
“先生有何妙计?”
角落之人姓封名心远,乃是这长垣境内盐道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之一,而正中端坐发问之人,正是陈遥穿越伊始,始终心心念念着的著名盐道贩子——
王仙芝。
王仙芝最近的日子很不好过,非常不好过。这几月关中大旱,濮阳地界又闹蝗灾,荒年民生悲苦,官府掌权者却只道收税催租,搞得整个濮阳地界民不聊生,十室九空。
普通百姓尚不能活,但王仙芝等人却不尽然,他们是盐贩子,世道再乱,他们这些人仍还有一线生机。
事情本该如此,无奈流年不利,为谋生活,这个月王仙芝伙同道上兄弟冒死走了几批私盐;然四趟走盐,竟有三次惨遭官府截获,不仅丢了盐货,连道上的兄弟也全遭官府剿灭,可谓损失惨重。
当下深夜聚首,正是因为前日最后一趟走盐又被官府拦截,如今的王仙芝,再也撑不起长垣盐霸王这一称呼。
面对官府疯狂围剿,王仙芝已是弹尽粮绝,贩卖私盐一途,恐怕就当断于今夜。
王仙芝心情很糟,手底下一干私盐头目也全无章法,虽是聚集于此,然人人面色铁青难发一言,这让王仙芝更加气恼,愤恨难平之间,还是封心远率先开了口。
“如今官府横征暴敛,朝廷骄奢日甚,用兵不息,赋敛愈急。关东连年水患,州县不以实闻,上下相蒙,百姓流殍,无所控诉,相聚为盗,所在蜂起。”
闻听王仙芝问起,封心远侃侃道来。
“那……兄弟们当如何?”
封心远说得无疑于废话,当下世道如何,他们这些私盐贩子岂会不知?但之所以一屋子人全耐着性子继续听,最根本原因,还是这封心远在长垣这一带的名声。
此人来历不明,籍贯不知,只知其自称来自北方,但其人全无北方汉子的体貌特征,这倒没什么,然现身长垣伊始,这封心远便展现出了常人所不及的能耐来。
短短半年时间,封心远便为王仙芝等人打通了至少六条贩走私盐的通道,这手笔堪称恐怖。要知道往日走盐,这些山东大汉不是远遁深山,便是夜宿大泽,餐风饮露何其辛苦;
但自打封心远加入走盐队伍,长垣这一带以王仙芝为首的盐贩子们便相继活络起来,靠着封心远的算计,大小盐贩时常活跃在官道之上,王仙芝一伙更是有恃无恐,畅通无阻,收益何止翻了一成。
也因此,长垣十里八乡知道此事的,都称这封心远为封先生,知他计夺五川,谋远八地。五川八地都是盐帮里的黑话,意指在这片区域,没人能算计得过这封先生,也算是个响当当的名号了。
王仙芝贩卖私盐已有了些年头,手上有货,手下有人,在长垣一带干得可谓顺风顺水,加之队伍里还有封先生这号人物,这半年以来,买卖做得更是春风得意,一连吞并了濮阳大大小小数十处私盐庄子。
本想一鼓作气将买卖做大,岂料月前突生变故,几大单买卖通通泥牛入海,白白便宜了官家不说,大半年积攒下的家业更是毁于一旦,这让他如何不心焦,如何不怒容。
本来吧,这几趟走盐王仙芝信心满满,虽说之前封先生也曾刻意提醒过,但西川事变,朝廷重心全放在了平叛一途,王仙芝觉得此时是个机会,结果没想到阴沟里翻了船,几乎将老底荡空;
当下听封心远有计策可献,自然满心欢喜,以为他有什么法子可以力缆狂澜,没想这封心远下一句,直接将在场所有人骇得目瞪口呆。
“走盐之道,乃是小道耳,如今天下将乱,王兄何不效仿那陈胜吴广,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封心远环视屋内众好汉,见人人面带惧色,眼神飘忽难着,复而一笑,抚掌再道。
“封某自幼便走南闯北,所见英雄好汉者何以数计?如今既然落脚于这小小长垣,自有深远之意。”
“还请先生明示。”
扯旗造反可不比贩卖私盐,虽说走盐也是重罪,然朝廷当下对于此事并未过多追缴,属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状态。
若是有些本事或是家底厚实,单靠贿赂,也能打通一部分盐道,再不济,无非就如同当下这般,盐财两空,落得个白忙一遭的下场。
但扯旗造反却不一样。
无论在哪朝哪代,但凡举旗,朝廷必然会派重兵围剿,对于此类危极皇权之事,朝廷从来都持零容忍态度。而一旦围剿,百死无生,所有参与者无不人头滚落,其所在族系,更会因此受到牵连,不被杀个人头滚滚,决不罢休。
所以对于王仙芝等人而言,贩卖私盐无非就是混口饭吃,若是举旗……性命可就难保了。
但对于这封心远,王仙芝还是较为器重,闻言虽是吃惊,却未在第一时间反驳,而是问起了详细。
封心远来回慢踱几步,迎着屋内众人的目光,缓缓言道:
“封某为诸位开盐道走买卖,要说私心,自然是有;然盐道一途,即今日起便是绝了。诸位身怀紫气,有天道大运之相,若也随着长垣百姓四处逃难,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一番机缘?”
有没有天道大运之相……王仙芝等人哪会得知?但对他这番言语,当下却是无人不信——
封先生的本事,在长垣这半年来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即便说他是半个神仙,也没人不相信。
一群人听罢全都缄默不语。
沉默如同毒蛇,在这昏暗方寸之地来回游弋,良久良久,桌前一精壮汉子才瓮声瓮气开口打破沉默,他望向王仙芝,毅然决然道。
“大哥,事已至此,官家既然不给我等活路,不如就听封先生的,荣华富贵,天道大运,我们兄弟共图之!”
“没错!”
“反了!”
“共图之!共图之!”
这气氛一旦被点燃,群体中的个体便会变得不再理智,如病毒蔓延一般,将所有人悉数感染。王仙芝望着屋内一干热血沸腾的兄弟,听着被锤得轰轰作响的桌面,眼一红牙一咬,也猛然起身,一拳砸下,怒然出声道。
“就这么办!反他娘的!”
“大哥威武!”
“大哥英明!”
“反他娘的!”
反手关上房门,封心远缓缓踱出屋外,月光如水,尽撒周身。
他回头望了眼身后那一灯如豆的聒噪房间,转而走入院中,冲着夜空中高悬的明月,缓缓稽首,深深一拜。
没人知道他在做什么,夜幕之下,只见他勾起嘴角,笑意盎然。
大唐王朝的丧钟,便自这一刻,轰然敲响。
长垣县并不大,除了个县令衙门也没什么算得上有抵抗的地方,王仙芝等人拿定主意,当夜便直接杀进府衙,将崔县令从被窝里拖了出来,可怜崔县令还没弄明白发生何事就被无辜斩首祭了旗,天光大亮的时候,整个长垣县便已在王仙芝的掌控之下。
为了能壮大声势,王仙芝等人听从封心远的建议,将整座长垣府库里的存粮全发放给了百姓,待到日落,从者甚众,已是有了千余人之多。
“先生,现下当如何?”
望着热情高涨的父老乡亲,王仙芝心中甚是激动,走了半辈子盐,这还是头一遭如此扬眉吐气,斩下崔县令那狗官项上人头时带给他的快感,比在山中连毙数匪还要畅快。
他难掩心中快意,快步自粮仓步出,直接来到封心远身侧,拱手见礼道。
“王兄以为当如何?”
冲天的火光现下正被点亮,火光之中,人人手中都有武器,人人兜里俱有粮食,推翻旧制的狂热更是激荡不止,响彻内外。
火光映照在封心远的脸颊之上,他微微侧目,悠悠反问道。
“当一鼓作气,直捣黄龙,将匡、卞、卫南及濮阳一并拿下!”
王仙芝豪气冲天,当即一挥大手,仿佛眼前的火光之中,隐隐正有把铸金龙椅等着他。
封心远摇摇头,打断了王仙芝,“匡、卞、卫南及濮阳……自是要拿下,且定能拿下,然不急于一时。”
“先生何意?”
王仙芝闻言不解,当下来投者不计其数,举旗队伍不断壮大,若想扩大战果,定然是得一鼓作气,岂有半途停歇之理?
“非是停歇,而是准备。”
封心远笑笑,凡人终归就是凡人,做人做事全无章法,既然要举旗,那必须得有个好名分,如若不然,何以服万众?何以聚人心?
“先生所言极是,是王某愚钝。”
一语点醒梦中人,王仙芝反应过来,既要举旗,那定然是得名正言顺。
所谓顺天应道,这其中的道理就得先说道说道。
“王兄稍安,此事封某自有计较,这几日招呼兄弟们继续放粮收拢周边民众,此外还需要严防死守,万不可走漏风声。切记切记。”
说起顺天应道一事,难免要涉及反唐檄文、起义口号一类的文书工作,王仙芝等人从小便只知舞枪弄棒,盐贩出身也无几人善通文墨。
见王仙芝一脸尬色,封心远笑笑,便将此事承应下来。
另外根据封心远的意思,除了要发反唐檄文、罗织起义口号外,他这两日还得赶往百里之外的某个山村,那里有一队人马需要他亲自笼络,这队人马为数不多,但却能委以重任。
“如此,王某便谢过先生了!待到他日事成,先生必然是王某殿前宰府!”王仙芝闻言一抱拳,甚为激动。
封心远哈哈一笑:“那封某便先谢过陛下了。”
话毕两人会心一笑,身影逐渐淹没在冲天的火光之中。
三日后。
陈遥刚起床,便听到了急促的敲门声。不知来者是谁,但有过一次鱼凡信的前例,自那以后,开门迎客的活计便落到了陈遥一人身上。
闻听有人扣门,他起身快速穿戴整齐,步出小院拉开了院门。
很意外,门外居然是梁晃。
“……梁大哥?你怎么来了?”
一见梁晃陈遥多少有些不解,他记得昨日该交代的都已是交代过了,而且说得浅显易懂,梁大哥断不应该这时候出现,莫非……
念头一转,再看梁晃一脸怪异神情,陈遥心里一咯噔,当即便想到了些什么。
“陈、陈老弟!出事了!”
梁晃神情有些急促,而在他身后连个贴身家将都没有,看来应是直接策马赶至。
“梁大哥你慢点说,来。”
将梁大哥让入院中,看了茶水,陈遥这才一蹙眉头率先问道,“派出去的斥候……有消息了?”
“然!”
将果儿姑娘递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梁晃当即摔杯怒然喜道,“昨日辞别老弟,大哥便排出七十二路斥候,照老弟所划地界一一打探,老弟你猜怎的?”
“怎的?”
“昨夜寅时,便有四路斥候回报,根据线报,濮州地界果有贼人作反,其中三路已然举旗,只有一路遭当地官府围剿,未酿成祸!”
梁晃说得甚是激动,目中虽有怒意,然口中之言却不甚欢喜,在他看来,这份情报的意义之重大,俨然已是超过了反贼举旗本身。
陈遥点点头,心中却是微微一凛,四路反贼?自己好像没在史书上听过这么一段,莫非披上神魔外衣,当下这个世界连通关难度都上调了?
“大哥你且稍安,烦劳细细说于小弟知道。”
根据昨日派出斥候打探所知,濮州地界共有四处发生叛乱。www.xiumb.com
一则是为濮阳以里乡,贼寇举旗为大同。首领乃是一说书先生,起因当是自家小女被官府所害,申诉无门,便聚集千人杀入府衙,当下已是占据以里乡;
二则是为承匡城,贼寇举旗为顺民。首领乃是一城中牙将,属正规出身,因不满上司调度,拔剑怒斩守将,封城固步,当下正与闻询赶至的义成节度使李大人短兵相接,战于匡城城下,战况激烈,暂不知结果;
三则是为滑州官道之上。
听说是一群山中贼寇,在夺了官家粮草之后便就地扯旗,为首将领名号不知。根据探子回报,只知这一路反贼当下正朝着匡城方向而去,当是准备与城中叛军汇合,里应外合,将李大人的义成军一网打尽。
说书先生?
守城牙将?
山中贼寇?
这都什么跟什么?
陈遥听了半晌只觉疑窦满腹,其上所述各路反贼都和王仙芝相去甚远,甚至连黄巢的影子都没有。
这二人可都是盐贩,特别是黄巢,还是家底殷实文武双全的盐贩,和什么说书先生守城牙将甚至山里贼寇有什么关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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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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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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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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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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