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因为封路和通行证的原因他进不来我也出不去。
那里还不临近国道和高速路,想让进城的司机顺带捎进来都不行。
所以我想了一个分段运输的办法,制定运输一条路线由沿线的各村志愿者进行接力运输,直到送到城南收费站。
我在那里和运送的志愿者进行交接。”
丁香花听完皱起了眉头,这样的分段运输已经大大超出她能够调度的范围,这涉及到村与村之间的交接、通行证、安全消毒、运输工具等等。
甚至有些村子已经用土方将路彻底封堵了,有车子也未必能过得去。
“我想想办法,两个小时内给你答复,你先回去忙吧。”她给了张薪火这句话就忙碌起来了。
回不完的信息、接不完的电话,她的青葱玉指已经起茧子了,她的嗓音也沙哑了。
张薪火很放心地将这件事交给了她,他知道她说的两个小时时限绝不是敷衍,而是倾尽全力。
张薪火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碰见一个刚刚回来的私家车司机,他正在和儿子视频通话,对话内容让他俩忍俊不禁。
“爸爸,你回来的时候把病毒带回!”
“把病毒带回来,为什么呀?”
“妈妈说病毒不让爸爸回来,我想揍它一顿。”
“儿子真棒,等你长大了就做个超级厉害的医生,像钟院士一样把每个病毒都揍跑好不好?”
“好,我长大一定要做个超级厉害的医生,帮爸爸揍病毒。”
男子挂掉电话后眼角仍然流露出浓浓的笑意,随意找了个干爽的地方席地而坐。
他太累了。
张薪火走到他的近前打招呼,“兄弟,有家室就有牵挂,你为何还那么拼?”Χiυmъ.cοΜ
男子指着眼前的建筑,豪气道:“看见没,这就是朕的江山。我们队长说了,我们的江山,我们来守护。”
张薪火对丁香花肃然起敬,得有多么豁达的胸怀才能说出这么豪情万丈的话。
男子继续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个城市病了,就得我们为她治病,就想为抗疫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我们每个人都不曾后退过,所以才有今天这只五万多人的志愿者队伍。
张薪火问:“队伍大了,困难恐怕有不少吧?”
男人说:“队伍上没什么困难,大家都齐心协力做一件事,很和谐。
最难熬的就是做完事回家却不敢进门,不能因为我个人的志愿者行为而给老婆孩子带去风险。
邻居把他的空车库借给我用,我铺了床就住在那里面。
前几天天下雨,天气又冷被子又薄,一晚上被冻醒五六次是常事,一想起来都觉得浑身发冷。
我每天在家门口领老婆做好的饭去车库里吃,吃完了又把碗筷放家门口等她洗干净消毒。
儿子每天都说想抱抱我,但我都只能躲开。
小家伙已经对我心生了怨恨了,但是每天还是会打电话叫我早点回家。”
男子脸上呵呵笑着,笑着笑着眼泪就流出来了。
他很辛苦,也很幸福,他有一个全心全意支持他的家。
张薪火回想自己还不敢将这次的行动告诉父母妻儿,就觉得心里闷得慌。
出来那么多天了,连个电话都不敢打回去报平安,来这里还要提防着会不会被楚梦娇撞见。
男子站起来面对张薪火道:“兄弟,疫情过后你再来江城找我,我请你吃热干面、登黄鹤楼、逛橘子洲。
记住我的名字,我叫王尚。”
张薪火上车离开的时候,一辆挂着“川省援助医疗队”的中巴车驶入丁香大酒店门口,车内一个倩影正在车上睡着了。
……
远在一千公里之外的川省,蓉城郊外,这里原来有一片规模很大的闲置田地,这里被一个叫王通兴的小老板承包下来种植蔬菜。
以前除了供应蓉城以外,耐存储耐运输的蔬菜还会批发到全国各地。
今天阳光很好,天也不冷了。
菜地里散落着一百多号人,有穿着五颜六色的农场员工和附近村民,还有城里下来统一着装的志愿者。已经有大量的莴笋被他们从土里拔出来捆成一扎扎的,大量的茄子也被用麻袋打包装好。
王通兴正在通电话,他的声音陡然拔高,“你说啥玩意儿?咱昨天说好的你只收一点油费做补偿,你咋能现在就变卦呢。”
电话那头也是小心翼翼道:“王老板,我也不想这样啊,可是这一趟来回两千多千公里,一旦进了城还得被隔离十四天,我这个月基本就接不到活儿了,要这点钱真不过分。”
王通兴气得将头上的帽子摘下来摔在地上,“好家伙,你一下子要我多增加两万块钱的支出,这还不叫过分呐?我一个连菜都卖不出去的土老帽上哪儿去弄那么多钱给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有些无奈道:“王老板,我不怕告诉你,是我婆娘以死相逼啊,她说我要是敢赔本接这趟活儿她就跟我离婚。”
王通兴道,“兄弟,你不想接活儿就算了,何必拿自家婆娘来当挡箭牌,你这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王通兴恶狠狠地挂掉电话,约好的货运司机谈崩了,他这一地的菜很可能会遭受惨重的损失。
特别是莴苣离开泥土后不宜久放,不仅容易变老还容易腐烂。
电话那头,邱杵升挂掉电话后猛地将手机砸在床铺上,对正在坐月子的妻子怒吼道:“满意了吧,现在你满意了吧?”
妻子沉默不语,怀抱熟睡的儿子眼角挂着泪花。
邱杵升的手不知道该何处安放,只能跺一跺脚发出一长长的吼叫:“啊……”
“婆娘,你知不知道前线数万白衣天使在拼命,在拼命啊。我不过是想给他们运送点子弹,你为什么不让我去,为什么不让我去?”
妻子的泪哗啦一下流下来,“姓邱的,你自己什么本事你心里没点数吗?你那台破车去年才还清贷款,你但凡有个十万八万的存款我又怎么会阻止你去?
但凡他们能给足你油费我又怎么会不给你去?
你要是这一趟一去不回,你让我们娘俩下半辈子怎么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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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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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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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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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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