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陡然被挂断。
常东身形一僵,似被使了定身术。
许久他才回过神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浑身似没了骨头。
他眼眶通红,眼泪抑制不住的往下掉。
众人见状纷纷叹息,不知该如何劝慰。
他瘫软在椅子上,目光失焦的看着天花板,脑海中尽是“因果”二字。
他杀了陶潜之父,陶潜便杀他父母。
真是好一对冤家啊!
“叮叮叮……”就在这时,放在书桌上的手机突兀响起。
常东浑身一震,有些惊惧的看着手机,他不知道,这个电话会带来什么消息。
“嗞……”他吸了一口气,接起了电话。
“让我放你父母可以,但你必须撤销案子,不得封锁汉东。”
常东听着电话所言,瞳孔急剧扩张,近乎崩溃的理智,在这一刻,迅速恢复。
他强压心中忐忑,声音沙哑道:“幌子?”
“不全是。”
“你不可能再相信我……我该怎么让你再相信我?我又该怎么确定我父母没事?”
常东报警举动已经令他于陶潜而言,失去了信誉。
因此,他很难再取信陶潜。
既然如此,两人还怎么做交易?
这个交易看起来更像是个幌子!诓骗!
“你明白就好,你无论做什么,我都不可能再相信你!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如果我发现临江被封锁,我会发疯的,到时候不管死的人跟你有没有关系,所有账都会算到你的头上。”
“我父母在哪?”
啪!
常东刚刚问出这句话,对方便挂了电话。
常东脸色阴晴不定起来。
他不确定,陶潜的服软,是他的恐吓起效了;还就是一个幌子。
但是无论是哪一种,他都赌不起。琇書網
“呼……”他长长吐了一口气,给刘文泽拨去电话,说明情况。
之后,常东彻底无所事事起来,他坐在办公椅子上,脸色苍白,眼眶红肿,沉默无言。
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什么,对魏静怡道:“安排车,回家。”
“这……老板,临江恐怕有些危险。”
“我说了,我要回家。”
常东盯着魏静怡,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
这一刻的他,红着眼眶,看起来像是一头野兽。
面对情绪异常不稳定的老板,魏静怡略一踟躇,到底没有直谏的勇气,闭口不言,沉默安排去了。
张其伟看着老板神色恍惚模样,想了想,打了个电话,雇佣了一队安保人员。
办公室里众人面面相觑,一个个也连忙打电话汇报去了。
……
回去路上,车行半途,常东手机来了电话。
“伯父伯母安然无恙……”
听到这话的他,眼前一阵发黑,整个人瞬间瘫软在后座,那是精神高度紧绷之后,突然松懈的不适应。
以至于后面的话,再也听不下去。
半晌,常东才缓过劲来,问道:“他们没事吧?”
“没事,一根寒毛未掉。”
“那就好,那就好。”
“电话……给我爸。”说出这句话的常东,显得极为犹豫。
惶恐、惭愧、后怕、担忧种种情绪涌上心头。
“我没事了,别担心。”常父声音有些沙哑,但依旧镇静的安慰着儿子。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常东看向窗外,泪流满面。
……
……
回到临江,常东家中已是人满为患。
常东在见过父母之后,顶着红肿眼睛,见了刘文泽,当面感谢。
“不要谢我,应该是我对你道歉才对,是我牧守之责,没做好。”刘文泽这话说得情真意切。
常东摇了摇头:“已经做的很好了。”
“不管怎么说,伯父伯母无碍,就是最大的幸事!行了,今天想来你也累坏了,客气话以后再说,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刘文泽拍了拍常东肩膀,带着一帮人离开了。
家里一时清净了不少。
此时,常媛媛已经从学校里接回了家,正一脸余悸未消的看着他。
常东走过去,抱住她,拍了拍她的后背,似安慰她,又似宽慰自己:“没事了,不要怕。”
……
……
同一时间,站在码头前的陶潜,面对冷冽的海风,忍不住紧了紧衣领。
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他下意识回头眺望一眼来路,表情阴霾。
“要开船了,走吧。”一名虎背熊腰的汉子走了过来,低声道。
他叫卫溪,名字根本不配他身材的秀气,但却十分符合他的才智。
他原本乃是陶鹏的左膀右臂,陶鹏死后,便跟了陶潜。
陶潜这次绑架策划,几乎所有重要细节都是他完善的。
“叔,你说,我还能再回来吗?”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希望?”陶潜苦笑一声:“希望吧!”
说完,他转身上了江边小船,浑然没注意到卫溪眼中闪过的一丝冷意。
此行,他们将通过这艘小船,顺流而下,直海口时,偷渡搭上一艘前往港市的游轮。
陶潜需要去港市,将资产转移出去,然后想办法花钱游说,申请晸治避难,逃入他国。
不得不承认,瘦死骆驼比马大!
哪怕他陶潜身败名裂,但离开这里,他照样能活得好好的。
而这一切的后手准备,都是卫溪传授的。
用卫溪的话来说就是,鹏爷经常把一句话挂在嘴边为将者,未虑胜,先虑败,故可百战不殆矣!所以这次行动,必须得考虑好失败的可能。
陶潜虽然不以为然,但经不住卫溪的劝解,最终还是同意了。
反正胜阳股权已经尽数落入他人之手,他除了四十二亿现金之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因此转移起来,并不难。
不过,为了逃过监管,只能走地下钱庄。
但地下钱庄的手续费又太高了,因此陶潜仅仅转移出去了一小半,余下大部分资产以多种形式暂存在港市。
想到早就准备好的后路,陶潜心中生出浓浓的庆幸。
辛亏听了叔的话,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
想到这,陶潜看向卫溪道:“叔,你说我们去哪国比较好?”
“地狱。”卫溪笑道。
“地……”陶潜脸上刚刚露出茫然神色,一柄锋利匕首,陡然捅进他的心窝。
匕首握柄赫然攥在卫溪之手!
“你…为什……?”陶潜瞳孔放大,话为说完,便彻底失去了气息,噗通一声摔倒在甲板上。
“跟你父亲比起来,你差得太远了。”
想到陶鹏,哪怕他已经死了,卫溪眼中依旧闪过一抹敬畏。
但这一抹敬畏,立即便被无穷喜悦所取代。
什么“未虑胜,先虑败”?
不过是为了更好侵吞陶潜的财富罢了!
若是不提前转移布置,这些财富全部挂在他陶潜名下,他便是杀了陶潜,也拿不走多少。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考虑到行动失败,陶潜被通缉的情况,那些财富几乎全部都是以不记名形式存在。
可以说,谁知道它,谁就拥有它!
“可惜了五十万枚比特币啊!”卫溪有些贪心不足道。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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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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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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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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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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