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乘坐着齐国的战船,沿大河逆流而上,在魏国的博浪沙河港下了船。
刚下船没多久,就被部署在博浪沙河港那边的青鸦众看到,火速禀告给了宫内的新君赵润,以至于当赵昭、赵梁父子回到大梁时,赵弘润早早地就派如今在禁卫军就职的原宗卫穆青前往迎接。
只见穆青座跨高头大马,穿着一身玄黑的禁卫军甲胄,怎么看都显得魏威武不凡,让在城门口来往的百姓频繁驻足观望。
忽然,穆青好似看到了什么,远远打着招呼道:“费崴、曹量!……这边。”
他口中人名,正是赵昭身边的两名宗卫,此刻正为赵昭父子赶着马车,二人在远远看到穆青时,惊讶之余,亦赶着马车靠了过去。
当然,费崴、曹量二人也不忘向马车内的赵昭通禀一声:“家主,乃是八殿下身边的穆青。”
对于穆青,赵昭当然不会陌生,索性就下了马车,与穆青打了声招呼。
而见此,穆青亦立刻下了马车,抱拳拱手,带着几分恭敬招呼道:“睿王,别来无恙。”
『睿王……』
赵昭不经意地看了一眼从马车内钻出小脑袋的长子赵梁,心中莫名的感慨:他们这辈的兄弟,到如今也已到了被人尊称王爵,而非是称呼殿下的岁数。
这一别,真的是太久了。
“别来无恙,穆青。”赵昭笑呵呵地打着招呼,随即,上下打量了几眼后者,见后者身穿着禁卫的甲胄,好奇问道:“穆宗卫如今在禁卫任职么?”
“是「禁卫军」,而非「禁卫」。”
一边吩咐随行的属下牵过来几匹上好的坐骑,穆青一边解释道。
他知道,赵昭久在齐国,多半不清楚「禁卫」与「禁卫军」两者的区别:禁卫,当年仅仅只是「兵卫」、「禁卫」、「郎卫」这三卫之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充其量就是一支仪仗队;但在经过「前代太子赵誉」的整顿后,禁卫摇身一变,成为了护卫王都的卫戎军队,已经完全称得上是一支真正的军队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支军队亦牢牢被赵弘润捏着手中,极大地巩固了王权的地位。
“因为二王兄……么?”
在听过穆青的解释后,赵昭长长叹了口气。
当他不在魏国的这段日子里,魏国发生了许多事,就算是在他们兄弟当中,亦是如此。
老大赵弘礼心灰意冷隐居、老二雍王赵誉自刎、老五赵信被削爵圈禁,而在叔伯辈分中,六叔赵元俼过世了,父亲赵偲过世了、五叔赵元佲亦过世了——尤其是五叔禹王赵元佲,赵昭还记得自己年幼的时候,还曾见过那位身体状况不佳的五叔,当时他很佩服这位五叔的才学。
此时,赵昭的宗卫长费崴驾驭着禁卫军士卒借予的坐骑,而由曹量驾驭着马车,可能是瞧见自家家主情绪有些低落,费崴故意岔开了话题,对穆青挤眉弄眼地说道:“穆青,看来近些年你混得不错嘛?”
穆青原本就是一个脑筋贼活络的人,当即就明白了费崴的意思,在嘿嘿怪笑之后,看似自谦实则得意洋洋地说道:“嘿嘿,不才,现担任禁卫军上军校尉,除了卫骄跟吕牧那家伙外,禁卫军就属我职权最高。……我手底下有三万人的编制哟!”
“真的假的?”费崴、曹量皆吃了一惊。
要知道,彼此早在宗府时期就已经相识,后来因为赵昭与赵润关系不错的原因,双方的宗卫们倒也颇为亲近,谁能想到,穆青这个贼小子,如今竟然已经贵为统领三万军队的将领,这让费崴、曹量二人颇为羡慕——事实上,费崴、曹量二人在齐国亦有职务,但终归不如穆青在魏国的职位高、权利大。
原因很简单,因为穆青效忠的对象已成为魏国的君王,而费崴、曹量二人效忠的对象,却只是齐国的左相,而并非齐王。
在穆青的指引下,赵昭一行人缓缓进入大梁。
阔别许多年,再次返回魏国,赵昭心中感慨颇深,他甚至感觉,这座大梁城,亦变得十分的陌生。
“我记得这里原来有个珍宝阁……是城北一户姓陈的人家开设的。”
途中,赵昭指着沿街的一间店铺,语气不明地说道。
他口中的珍宝阁,其实就是买卖玉器字画的店铺,然而他口中的这间店铺,如今似乎已改成了别的。
不单单这间店铺,事实上整条街,都让赵昭感到非常陌生,完全不像是他记忆中的样子。
“……可能是因为博浪沙港市的关系吧。”
穆青瞅了一眼赵昭所说的店铺,解释道:“前两年博浪沙港市对外租售店铺的时候,大梁这边也有许多人变卖了家业,凑钱在港市开了店铺,我听户部的官员说,近两年因为博浪沙的关系,大梁这边的发展有所停滞……”
其实,穆青也是半懂不懂,事实上大梁这边发展较慢的原因,是因为朝廷加强了对外来人口的监控,简单地说,除非你能拿出凭据来,否则是不允许在大梁落户的,毕竟这里还是王都,举国上下哪里都可以乱,唯独这座城池不能乱。
在这种严格的条例下,外来人口当然都涌到了博浪沙港市,促成了港市那边的繁荣,以及暗地里的混乱。
一路上,赵昭听着穆青对于近些年来魏国国内变化的介绍,同时打量着街道沿途的店铺。
他不知此刻是何心情,怀念、惆怅,或许还有些许的茫然。
记得他上次返回魏国时,那还是九年前,当时,齐王吕僖还在世,魏王赵偲也还在世,护送他一路前来的齐国名将田耽,在皇宫内的紫宸殿狠狠地挫了挫楚国使臣黄砷等人的颜面,便将当时的魏国拉拢到了齐国的阵营当中,并于不久之后,便联合魏国对楚国发动了那场「齐鲁魏越四国讨楚战役」,一举攻下了泗水郡乃至楚国的王都寿郢。
当时的赵昭,那是多么渴望魏齐两国情谊长存,只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几年,齐国就因为齐王吕僖过世引发了内乱,实力大幅度跌落,反观魏国,却茁壮发展,因此难免出现了对于「中原霸主」名号的争夺,甚至因此交恶。
但最终,凭他区区一人之力,终究无法扭转整个天下局势的变迁:魏齐两国,终究还是交恶,而齐国的宿敌楚国,终究还是与魏国结成了同盟。
“王爷,不知是先去驿馆,还是……”
在经过岔路时,赵昭的宗卫曹量问了一句,不过目光却瞥了一眼穆青。
此时就见穆青笑着说道:“睿王自便即可,不过,陛下有意请今晚赴宴,就在雅风阁,仅陛下与睿王两人……”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马车,又改口道:“哦,不妨将世子也带去,正好与太子以及几位皇子做做伴,毕竟彼此也是堂兄弟。”
赵昭点点头。
其实先回睿王府还是先去皇宫拜见那位如今已贵为魏君的兄弟,其实他本身皆无意见,不过考虑到这一路上风餐露宿,赵昭还是觉得先找个地方更衣一下比较好。
本来嘛,回自己王府是个不错的主意,但问题是,赵昭在大梁城内并无府邸——虽然他当年已满十五岁,但因为先王赵偲对他格外喜爱,因此,即便满了岁数之后,他也仍旧住在宫内的雅风阁,直到魏国与暘城君熊拓的战争愈演愈烈。
然而,穆青却神秘兮兮地说道:“驿馆就算了,睿王还是先回王府吧。”
『王府?』
赵昭与费崴、曹量几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然而,穆青还真领着他们来到了一座府邸前,而这座府邸前的匾额上,还真明晃晃地刻着「睿王府」的字号。
“这是……”赵昭有些吃惊地问道。
“是陛下的命令。”对于赵昭这位智略之士,穆青索性也实话实说:“陛下算准睿王定会回国拜祭先王,便提前叫工部准备了这座王府……”
赵昭张了张嘴,半开玩笑地说道:“也就是说,弘润……不,陛下要扣下我?”
穆青作怪般耸了耸肩,随即笑呵呵地说道:“那么,卑职就先告辞了,黄昏前后再来迎接睿王与世子。”说罢,他抱了抱拳,带着一队禁卫军士卒离开了,留下赵昭与费崴、曹量几人面面相觑。
最终,还是宗卫长费崴开口道:“要不,先进去歇息歇息?”
赵昭点了点头。
赵润这个兄弟对自己的安顿,赵昭当然不会有所怀疑,在迎下妻妾嫆姬与田菀二女后,一家人迈步走入了这座王府。
平心而论,这座王都确实考究,丝毫不亚于赵昭在齐国临淄的左相府,只见府内楼台水榭一应俱全,整座王府的面积更是大得让众人摸不着方向。
最后,还是曹量一脸尴尬地询问了值守在王府内的禁卫军士卒,才摸到了后院的位置。
在大致转了转后,妾室田菀忧心忡忡地小声询问嫆姬道:“姐姐,魏国的王,不会真的将夫君扣下吧?”
“……”嫆姬摇了摇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对魏国的新君赵润还是有几分了解的,知道后者应该不至于会强迫自己的兄弟,可瞅着这座富丽堂皇的王府,她却难免有些担忧了。
若非有意将她夫君赵昭扣在魏国,魏国的新君何必提前弄这样一座府邸?
之后,赵昭几人就在王府内沐浴更衣,歇息了一阵子。
待等到黄昏前后,穆青果然按时前来,将赵昭一家以及费崴、曹量等几名宗卫接到了皇宫。
相比较城内的变化,皇宫这边依旧是一成不变,这让赵昭稍稍心安了许多。
“这就是魏王的宫殿吗?”赵昭的妾室田菀小声地询问嫆姬。
在众人当中,就只有她从未来过大梁的皇宫,因此难免有些好奇。
因为相比较大梁城内、尤其是博浪沙港市的繁华,皇宫这边就显得朴素许多,但不知为何,仍隐隐给人一种澎湃的气势。
在穆青的带领下,赵昭一行人走向宫内的雅风阁。
待等他们一行人抵达雅风阁时,魏国的新君赵润早已领着芈姜、苏苒、羊舌杏、乌娜等众女,还有赵卫、赵川、赵邯等儿女,在雅风阁外恭候着,可谓是尽足了兄弟之谊——以赵润目前的地位,纵观整个魏国,有几人能当得起他亲自在外迎接,更遑论恭候?
这不,看到这一幕,赵昭亦是莫名感动,紧走几步率先拱手施礼。
只可惜,他还未拜下去,就被赵弘润扶住了双手,笑着说道:“六哥,别来无恙。”
“弘润……不,如今应该尊称陛下了。”赵昭带着几分感慨说道。m.xiumb.com
赵弘润微微一笑,说道:“今日只叙你我兄弟之情,不言其他。”说着,他朝着嫆姬拱了拱手,笑着说道:“嫂子。”
嫆姬当然知道眼前这位就是魏国的新王,不敢怠慢,连忙盈盈回礼:“魏王。”
同时,她也不忘提醒田菀,不过田菀的反应还是慢了一拍。
对此,赵弘润当然不会介意,笑着说道:“这位想必也是嫂子。”
在一番寒暄过后,赵弘润将赵昭一家请到了雅风阁内。
期间,闻讯而来的似卫骄、吕牧等宗卫们,将费崴、曹量几人拉到了偏殿,想来是拼酒去了。
因为是在皇宫内,费崴、曹量等几人倒也不担心自家殿下的安危,在请示过自家家主后,索性就跟着卫骄、吕牧、穆青几人去了,毕竟他们彼此也是多年不见的好友。
来到殿内,吩咐大太监高和派人奉上酒菜,赵弘润先介绍了他身边的女眷与儿女,而此后,赵昭亦介绍了嫆姬与田菀,还有儿子赵梁等等。
而此后,作为这座皇宫的女主人,芈姜便领着众女眷到偏殿去了,留下赵润与赵昭二人留在前殿。
可能是芈姜始终面无表情的关系,初来乍到的田菀不禁有些惶恐,偷偷询问嫆姬:那位年轻的魏后为何板着脸?
或许是听到了这声小声的嘀咕,羊舌杏偷笑着解释道:“芈姜姐姐她并非对两位姐姐有何意见,她一直就是这样的……”
尽管羊舌杏做出了这样的解释,但田菀对芈姜还是难免有些畏惧。
不过待等众女在偏殿内相处的时间一长,无论是嫆姬还是田菀,就渐渐察觉到,那位年轻美丽的魏后,可能还真是像羊舌杏所解释的那样,并无什么恶意,只是天生不会笑而已。
至少,同样作为母亲,嫆姬与田菀都能感受到,这位年轻的魏后对赵梁等几个小家伙,确实是一视同仁——她似乎很喜欢小孩子。
这不,刚坐下不久,赵梁兄妹就收到了魏后芈姜的礼物,一个纹着诡异图案的香囊,听她说似乎是可以驱邪的护符。
“姐姐……”
田菀有些不安地看向嫆姬,因为她对赵梁兄妹收到的这份礼物,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那香囊上纹着的令人不安的图案究竟是什么啊?!
而就在嫆姬、田菀二人对此有些惶惶不安时,就见赵弘润的长子赵卫从衣领中拽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护符,解释道:“两位姨,这是我娘她亲手缝制的驱邪护符,我们兄弟几个都有。……不过我娘她不擅女红,别看绣得奇奇怪怪的,其实都是驱邪的神兽。”
“多嘴。”
在苏苒、羊舌杏、乌娜几女的偷笑声中,芈姜淡淡斥责道。
一听这话,嫆姬与田菀心中的惶恐这才消退,取而代之的,则是对赵卫这个小家伙的兴趣——方才,这个小家伙似乎是看出了她们二人心中的不安,这份聪慧,真是少见。
“小家伙,你几岁了?”嫆姬问道。
只见赵卫竖起三根手指,说道:“三岁了。”
『三岁的孩子……好聪明啊。』
嫆姬与田菀面面相觑,此刻她俩十分好奇,这小家伙究竟是受到什么样的教育,才会变得如此聪颖。
然而,她们注定要失望,因为赵卫、赵川、赵邯包括妹妹赵楚,这几个小家伙在皇宫内根本没有接受宫学等教育,每日只是结伴到处疯跑玩耍而已,用新君赵润的话说,这叫童贞。
而与此同时,在雅风阁的正殿,赵润与赵昭正对坐在一张案几前,相互闲聊着。
期间,则有宫内的宫女奉上酒菜。
环视四周,赵昭看着四周的摆设,心中的怀念之情更加浓郁,忍不住说道:“皇宫也好,这里也好,大致都还是老样子……”
听闻此言,正提着酒壶给赵昭斟酒的赵弘润笑着调侃道:“莫非六哥此前以为,你雅风阁内的这些字画,怕是会被我偷偷拿出去变卖了?”
赵昭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即摇头说道:“如今,陛下的墨宝,可比昭值钱多了。”
可不是嘛,那可是魏王的墨宝。
不过一听这话,赵弘润却故意皱起了眉头,故作不悦地说道:“六哥,说好今日只叙兄弟之情,六哥坏了规矩,合该满饮此杯作为赔礼!”
“应当应当。”赵昭无言以对,举杯喝了一口酒水,却被呛地连连咳嗽。
此时,就见赵弘润眨眨眼睛,笑着调侃道:“怎么样,我大魏的上党酒,够滋味吧?”
赵昭苦笑着摇了摇头,一边用袖口抹了抹嘴角,一边无奈说道:“弘润,你还是这么喜欢捉弄人。”
“哈哈哈……”
在一番说笑寒暄之后,兄弟二人的话题,就稍稍变得凝重起来。
尤其是当赵昭提及先王赵偲过世的时候:“……父皇过世时,他……他……是什么样的?”
可能是他是想问,他们父皇过世时,是否存有遗憾,但是他不敢问,因为当时他们众兄弟,就只有他未能及时赶回大梁。
似乎是看出了赵昭心中的遗憾,赵弘润平静地说道:“六哥不必自责,事实上,父皇走得很仓促,除了我跟四哥(赵疆)有幸见父皇最后一面以外,其余兄弟,当时都未能赶上,就连小宣,当时亦远在河东,没能见父皇最后一面……”
一听这话,赵昭稍稍好受了些。
他忍不住又问道:“父皇过世的时候,不曾受到什么痛苦吧?”
举起杯子抿了一口,赵弘润回忆着他父皇过世时的前前后后。
其实无论禹王赵佲也好,他们父皇赵偲也罢,在离世时皆毫无痛苦,甚至连遗憾都没有:禹王赵佲心满意足于他魏国终于击败了强大的韩国;而先王赵偲呢,亦在详详细细嘱咐过赵弘润后,坐在御花园内观鱼池旁的一块巨石上驾崩离世。
这两位,在逝世时脸上都带着笑容,可以说都是含笑而逝。
在听到这些后,赵昭连连点头,他也认为,他父皇临走时应该也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毕竟他魏国已变得如此强盛,且还有赵润这位雄主在,又有什么值得放心不下的呢?
而就在这时候,忽听赵润冷不丁说道:“六哥,你该回来了吧。”
“……”
赵昭张了张嘴,抬头看向赵弘润。
回来?
回……魏国?
赵弘昭心中有些茫然,亦隐隐有些慌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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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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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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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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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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