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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邓健便给方继藩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英国公来了。
邓健再三催促,让方继藩去前厅,方继藩有些不愿去,这位张世伯对自己虎视眈眈啊,总感觉他将自己看成沙包,找机会就想揍一揍。
可催促了几次,没有办法,方继藩只得穿得厚实一些,极不情愿地赶往前厅。
而此时,在前厅里,英国公气冲冲地坐下,呷了一口茶,见方景隆一脸郁闷的样子,眼眸一张,随即一拍案牍,气呼呼地道:“气死我也,寿宁侯和建昌伯这两个混账!昨天夜里,这两个家伙又派人送了请柬,说是卖了一片荒地,发了大财,请大家吃酒,这一大片的荒地,换来了你们方家八万两银子?哎,让老夫怎么说好啊,西山那种荒地,要了有什么用?你家继藩,疯了吧?”
方景隆脸色通红,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道:“无论怎么说,至少总换了一块地来,虽是荒芜了一些,可是……”
“屁!”张懋脾气很不好,很不客气的打断方景隆:“老方啊,你是不知啊,西山那块地,张鹤龄这一对混账兄弟早就传出消息来了,别说开垦,种啥啥不活,就算是用做墓地,要风无风,要水无水,这地,一钱不值,此前他们想卖,可没人买,现在好了,继藩这臭小子,居然主动登门,这……”
方景隆脸色有些不太自然,这事儿他知道,可没法子,银子本就是继藩挣得,就算不是他挣得,自己的银子,不也该儿子花吗?不给他花,给谁花去?
张懋还不解恨,口里还在那儿骂:“也难怪这两个混账,高兴的不知自己姓什么,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说是摆酒请客,还说八十桌宴席,呸……这两个臭不要脸的东西,真是不知害臊啊!他们今年,已摆了十三次酒了,上一次,说什么家里的狗生了一窝崽子,还说什么那条狗,他们待之如自己的亲儿子一般,这狗生了崽子,便如他们生了孙,高兴哪,于是到处散请柬,四处叫人去吃酒。”
“你道是因为什么?还不是这两个臭不要脸的东西想要收人的礼钱!老夫上一次,吃了这一趟酒,花了一百两银子。到了酒宴上,张鹤龄那个该死的贼,说不喝酒啊,喝酒伤身啊,不妨来喝白水,桌上就几个菜,一个是腌萝卜,一个是白菜,好不容易有点荤腥,也只有沙粒那么大,筷子都夹不住。想想就呕血,倘若是这,也也罢了,你猜后来怎么着?等吃完了酒,收完了钱,这两个家伙,就把那当做儿子看待的老狗给宰了,沸水一炖,两兄弟躲在府里足足啃了三天三夜,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下几根,真真是不要脸,臭不要脸!”
方景隆在听到寿宁侯和建昌伯为得了方家的地而庆祝,脸都绿了,顿时觉得自己抬不起头来。
英国公张懋同情地看了方景隆一眼:“所以这一次,他请老夫去,老夫都不去,不是舍不得礼钱,是因为他NIANG的占了你们方家这么大的便宜,竟还广而告之。老夫和你那可是老兄弟,莫说自幼就是老相识,当初咱们在军中,也曾是共患过难的。所以我当场就将请柬撕了,让人回禀他们,给老子滚远一些,别人忌惮他张家出了一个皇后,老子就做这茅坑里的臭石头,绝不和他们打交道。”
方景隆幽幽的叹着气道:“犬子无状,惭愧,惭愧。”
这话题一下子便转到了‘犬子’上头,张懋身子倾了倾,直直地看着方景隆:“说实话,照这么下去,老方,你要早做准备啊,赶紧随便给你家的方继藩找个媳妇吧,什么人都好,要快。”
“这……这什么意思……”方景隆呆了一下:“其实……也不用这样急吧。”
“要快。”张懋斩钉截铁地道:“别有什么痴心妄想了。”
方景隆憋红了脸:“继藩好歹也是校阅第一,得了金腰带……”
“没用。”张懋摆了摆手:“你也不想想,你家继藩的名声本来就不好,现在呢,这寿宁侯和建昌伯占了你家的大便宜,到处摆酒,就差当着别人的面说,你们家方继藩是超级大傻瓜了,现在京里,不知多少人在背后笑话呢,你想想看,若是不赶紧找门亲事,以后你就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了。”
方景隆有些狐疑:“不会吧,他现在可是在詹事府当差,前途似锦。”
张懋觉得方景隆不开窍,厉声道:“你还不明白吗?老方啊老方,你真糊涂啊,当今圣上是什么人?那可是最讲仁义礼信的!一个臭名昭著、恶名昭彰,全京师都在笑话的人。却还把自己卖了给人家数钱,陛下还会提拔吗?莫说他中了金腰带,便是中了状元,又如何?若是提拔他,朝廷的脸面还要不要?这全天下人眼里,陛下岂不成了昏聩无能,有眼无珠?否则怎么会给这样一个大糊涂蛋子升官?你现在还想着他前途似锦呢,你信不信,要不了几天,一道旨意下来,继藩就得被宫里安排去永清右卫,让他去守祖陵去。”
方景隆听了张懋的话,顿时如遭雷击。
许多事,此前他没想明白,现在一听张懋的分析,顿时明白了,对啊,这张家兄弟搞得人尽皆知,宫中若是不知还罢了,倘若知道,有金腰带怕也没用,不踢去永清右卫守太祖高皇帝陵就算是祖宗积德了,还能有什么前途。
这么一想,方景隆悲从心来,口里哀叫:“这造的什么孽啊……”说着,一巴掌狠狠地打在自己的脸上,脆生生的响,一面道:“都怪我,怪我,我教子无方……”
连续给了自己几个耳光,方景隆的脸都拍红了,张懋忙拦住他:“别啊,老方,你何苦自己这样委屈自己呢,这不怪你,怪继藩,这狗东西怎么还没来,知道老夫来了府上,他也不来拜见吗?”
其实方继藩早就到了,只在门侧偷听,不敢进去,据说英国公少年时就骑射功夫了得,拳脚也厉害,自己过去不是送死吗?
却在这时候,便听到张懋声震瓦砾的大吼:“这个没有一点礼数的小子,他住处在哪儿,老夫亲自把他提来,不打折他的腿,这口恶气实在难出。”Χiυmъ.cοΜ
“呃……”这就有点尴尬了。
方继藩不敢再犹豫,忙自门侧闪出来,道:“来了,来了,见过世伯,世伯好。”
张懋一见到方继藩便来气,厉声道:“来的正好,你过来。”
方继藩笑嘻嘻地道:“不过去,张世伯,我病了,脑疾……”
“脑疾个屁,你这人憎鬼嫌的臭小子!”张懋毕竟是国公,自有一番威严:“你不惹一点事,让人背后看你们方家笑话,使你父亲抬不起头来见人,是不是便浑身痒痒?你这病,老夫不揍你,好不了。”
方继藩错愕道:“小侄哪里让人笑话了?”
张懋龇牙,恼火啊,气呼呼地道:“你还好意思说,现在整个京师都在背后取笑,你还敢狡辩。老夫今日就好好的教你做人,免得你在这京里做了过街老鼠,丢你父亲的脸!”
说着,直接捋起了袖子来。
……
悲从心来,咋没人支持,心痛的无法呼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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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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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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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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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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