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儒生,个个面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因为这在他们看来,苏锦的水平,实在是太低了。xǐυmь.℃òm
可是……
这番话,却依旧还是致命的。
苏锦将苏莱曼皇帝捧得极高,处处都是以苏莱曼皇帝至高无上为前提,每一句话里,都是为苏莱曼皇帝的利益为准则。
是以,当他问出你们是何居心的时候,这就诛心了。
你们不以皇帝的面子和利益为考虑,却处处都在若是继续新制,对于臣民们会怎么样,臣民们会如何抱怨,那么……你们的眼里,还有苏莱曼皇帝吗?
苏莱曼坐在御椅上,面上深不可测,目光却也落在了这些旧臣们的身上。
当通译将苏锦的话一五一十的翻译给了旧臣们听时。
这些旧臣们,却是炸开了锅。
有人道:“哼,你们是什么人,你们不过是东方的蛮子,不信神明,在此蛊惑苏丹……”
苏莱曼听到此人依旧还称呼自己为苏丹时,眉微微的一挑,却依旧不露声色。
这人继续慨然道:“这里是我们的故土,我的家族,可以追溯到卡伊时代,从那时起,我的先祖们就在神明的指引之下,追随苏丹作战,现在你们一群外邦人,竟在此指责我的居心?苏丹……”他看向苏莱曼,咬牙切齿的道:“您还记得您的父亲吗?您的父亲在世的时候,曾与我一道游猎,并肩作战,我们曾在匈牙利作战,曾在……”
苏莱曼面无表情,似乎是在权衡。
“住口!”一个儒生站出来:“坐在你面前的,乃是皇帝陛下,皇帝则,至尊也,他的父亲,乃是先大行皇帝,上天之子,你也配与他并肩?你说你的祖先,追随皇帝的列祖列宗,乃是神明的旨意,哼,我大奥斯曼皇帝,便是神明,在天下人眼里,即是如此,敢问,你的神明是谁?”
“胡说!你胡说。”这个卡夏,已是愤怒了,犹如一头愤怒的狮子,他攥着拳头,怒视着这儒生。
可这儒生,却也是一脸凛然正气。
“够了!”突然,苏莱曼皇帝开口了。
他站了起来,眯着眼睛,依旧还是气定神闲:“现在所议的,乃是平叛之事。”
他用的乃是汉话。
于是通译忙是向旧臣们翻译。
苏莱曼皇帝又道:“可是尔等,却在此做口舌之争,诚如苏先生所言,朕将亲率禁卫军讨伐不臣,将这些乱臣贼子,悉数诛灭,只有他们所有亲族的血,才可以洗刷他们的罪孽。至于你,阿克约尔,你竟敢在朕面前如此的造次,如此侮慢朕,是不将朕放在眼里吗?”
这叫阿克约尔的人,不禁敬畏的后退了一步,可似乎又有一些不甘。
苏莱曼凝视着他,苏莱曼的眼睛里,杀机毕现,这可怕的眼睛,令人生畏。
苏莱曼继续道:“朕早就下旨,所有人,都将改汉名汉姓,你可改了吗?”
“我……我的父亲已经赐予了我姓氏。”
苏莱曼眼神却是平静了下来,他口吻平和的道:“那么,我要求你学习汉话,你可曾学习过吗?”
“我……”
“你还自称我!”
“我……臣……”
“你仗着自己祖先的功劳,就敢如此的无礼,将朕的话,统统没有放在眼里,你可知罪。”
阿克约尔正色道:“我向上天起誓……”
“来人!”
数十个禁卫军此刻,已是虎视眈眈,他们按着腰间的弯刀,如狼似虎的冲进来。
“拿下他!”
此言一出,旧臣们哗然,他们错愕的看着苏莱曼。
显然,他们低估了这个年轻人。
禁卫们毫不迟疑。
这来源于奥斯曼禁卫军的军制。
禁卫军并非来自于奥斯曼本族的军马,而是从被征服的巴尔干斯拉夫人家庭中,选出一些最强健的男童,接受军事训练,组成一支称为新军的部队。
这些人被称之为苏丹亲兵,他们的成员定期接受评选和审查。他们是奥斯曼帝国最有战斗力的军人,首选主要是希腊人、保加利亚人、阿尔巴尼亚人、塞尔维亚人及波斯尼亚人以及斯拉夫人。若士兵有才能,可被提升至卡夏,甚至国相。这些新军是奴隶,也是军队的中坚,以残忍和纪律严明著称。
因而,对于他们而言,他们唯一侍奉的就是奥斯曼的君主,他们甚至不关心他们忠心的到底是皇帝还是苏丹,更不关心,皇帝希望他们学习什么语言,皇帝让他们学习土耳其语,他们便学习,让他们学习汉话,学习儒学,他们也绝不会有丝毫的疑虑。
毕竟……无论是什么语言,都和他们的母语没有关系。
而只有忠诚于皇帝,也只有皇帝,才可以给予他们一个未来。
禁卫拿住了阿克约尔,将他拖了出去。
“今日就议到此吧,准备集结军队,昭告天下,讨伐叛乱,任何人胆敢从叛,都将被诛灭。”
旧臣们此时惶恐不安,纷纷告退。
待所有人都走了。
苏莱曼又回复了温和之色,他依旧是一个有修养的人,无论是微笑还是愤怒,在内心深处,都是自己左右权衡过的结果。他绝非是鲁莽之辈!
一旁,一个负责记录的儒生也预备告退。
苏莱曼突然叫住他:“你叫什么?”
“学生陈晔。”
“噢。”苏莱曼笑吟吟的道:“方才你一直都在为起居做注,听说你们有修史,并且让后人以史为镜的传统,这是一个伟大的传统,因而,朕也愿意,请你来记录我的言行,好让后世人知道。只是,你在记录时,见我拿下了阿克约尔,你怎么想呢?”
“吾皇圣明,明察秋毫,自有明断。”
苏莱曼颔首点头。
这些儒生们说话很好听,处处都维护自己的利益,这是自己最直观的感受。
“你不必害怕,可以畅所欲言,朕该拿这阿克约尔怎么办,他出自一个显赫的大家族,如他所言,他的先祖们,就已立下赫赫功勋,而他还曾和我的父亲……有着极深厚的友谊。”
陈晔看了苏莱曼一眼:“其实,陛下已经有了答案。”
“有了答案?”
“是的,当陛下下令拿下他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头了答案,此人家族实力雄厚,乃是显赫的名门,陛下既然拿下了他,此人一定心怀怀恨,若是陛下放过了他,不啻是放虎归山,现在旧臣之中,依旧有许多人对陛下的举措心怀不满,他们还拿过往的功绩,要挟陛下。现在……不正是杀鸡吓猴的大好时机吗?”
“陛下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若是不能做到斩草除根,那么将来……”
苏莱曼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深深的看了这个孱弱的儒生一眼:“真的有必要吗?倘若阿克约尔还保持着忠诚呢?”
“陛下的一切旨意,都需以维护社稷个纲纪为准,一个阿克约尔,或者说,一个家族,即便再显赫,与社稷相比,孰轻孰重。”
苏莱曼的眼里,已掠过了一抹杀机。
他平静的道:“你说的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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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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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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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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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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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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