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在傅钦原身上,好似有层佛光般。
他素来偏爱白衣,可能心太黑的人,总想从别处找补一点东西吧。
也不知是怎么的,傅钦原偏头正和京寒川说话,忽然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屋子,两人视线撞到一起……
他忽然笑了,京星遥退开身子,拉上窗帘,心底更乱了。
其实以前两人关系的确不错,周末寒暑假还会窝在一起写作业,发生转变还是在两人同班之后……
**
京星遥跳级后,两人虽然是同届生,却因为成绩关系,一直没同班过,后来还是傅沉托人,把傅钦原调到了A班。
傅沉知道他不是笨,就是纯粹不爱学习,想着可能进了好的班级,学习氛围在,能激励他上进。
这让老师有些头疼了,座位不好安排,最后知道他和京星遥自小认识,就把两人排成了同桌。
傅钦原在A班没什么朋友,而且课间时候,教室太闷,这些学霸不是在写作业,就是在提前预习下节课的知识点,他每逢课间,几乎都是去找以前的同学打篮球,极少在教室待着。
他也压根不知,每逢课间有多少别班男生会刻意路过教室窗户,就想多看京星遥一眼。
那是一个大课间,他刚打完球,和几个朋友去小卖部买了冰水,目光落在一侧的酸奶上。
“钦原,你和那个京星遥是不是关系很好!”
傅钦原没作声,认真挑选酸奶,他们家与京家并不顺路,寻常放假会一起玩,平素放学都是各走各的。
“就今天和我们一起打篮球的,C班那个高个子,给她写了一个多月情书了,准备明天晚自习堵她来着,她明晚好像值日,会走得迟一点。”
“京星遥哪里看得上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听说你们班班长也很喜欢她。”
傅钦原还在挑着酸奶,“我们班班长?”
“就年级第二那个,两人一直是并列出现的,傅钦原,你都去A班这么久了,你不会不知道你们班班长是谁吧。”
“他……喜欢她?”
“全校都知道啊!你们是同桌,你不知道?”
傅钦原挑了瓶草莓酸奶,没作声,他素来不爱八卦这些,自然不知道。
他回去之后,特意观察了一下,以前没注意,现在仔细看来,他们班班长好像对京星遥真的有那么点意思,只是乖乖牌的学霸,表现得都不明显。
第二天晚上,京星遥是值日生,走得有些迟,当时班级是有三四个人,她擦完黑板,准备去洗个手离开,还没走出教室,就瞧着几个男生走了过来,直接把她堵在了教室里。
其余几个学生一看这阵仗,赶紧收拾东西走了。
“你们有事?”京星遥自然知道眼前这个高个子是给她写了一个多月情书的那个。
“就、那个……”
傅钦原今晚并没走,瞧着人进去了,就靠在后门处,盯着事态发展。
总不能真的让京星遥吃亏。
不过他当时有些看戏的心态。
只是没想到这大高个子找了一群人壮胆,结果到了京星遥面前,还怂得红了脸,憋了半天,也没吐出几个字。
“你如果没事,我要回家了。”京星遥收拾东西,拎起包就准备出去。
“我就想问……”高个子深吸一口气,“你喜不喜欢我?”
傅钦原蹙眉,盯着京星遥。
“不好意思,我不喜欢你,会很晚了,我要回家了,你以后也别再给我写那些东西了。”京星遥对他又没感觉,说话自然爽利自在。
这高个子一时没回过神,看她要走,下意识伸手拉住她的胳膊,试图阻止她离开……
只是下一秒
她手一松,书包落地,忽然按住他的手,身体本能,猝然用力,一个漂亮的过肩摔,一米八多的高个男生,直接被撂倒,按在了课桌上。
身后来给他助威的几个男生都傻了眼。
那男生更是被打懵逼了。
京星遥提起地上的书包,“你们该走了,我要锁门了。”
几个男生意气风发来了,灰不溜秋跑开了。
京星遥关灯锁门,刚到了楼梯口,准备下去,从暗处忽然伸出一只手,她心底一惊,也只是转瞬一秒,她就被人按在了墙边……
紧接着头顶就传来某人低低的笑声。
“这次怎么没动手?”
“我知道是你。”
“你怎么知道?”某人声音似乎更加愉悦了。
“你身上有股檀香味。”傅沉常年焚香,傅钦原身上难免会染上点味道,只是自己长期在这种环境下,不曾觉得身上有味儿罢了。
“有吗?”
傅钦原闻了闻自己身上,好像没什么味儿啊。
“你先让开……”京星遥推了推靠在自己身上的人,又不是小时候了,这么靠过来,肯定觉得不自在。
傅钦原这会儿才注意到两人身体靠得太近。
她声音本就带着股甜腻味儿。
有时的心颤,可能就是短短一瞬,他垂头看了眼京星遥……
她似乎觉得颇不自在,偏着头,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一截漂亮白嫩的颈子。
走廊光线很暗,他却莫名心头一紧。
他略微生硬得退开身子,熟稔的从她手中接过书包,“走吧,我送你回去。”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几个人会来找我,所以特地没走?在等我?”她语气很徐缓。
只是傅钦原此时却有些傲娇,没承认。
不过那之后,两人关系似乎就发生了颇为微妙的变化……
*
京星遥明显能感觉到,每次写作业,他的胳膊,总会时不时的蹭到她,有时候找她借文具,手指都能蹭一下。
有人故意想靠近她,不是她躲得开的。
对于青春期的男女生来说,总会特别关注和异性接触。
终于有一次上课的时候,京星遥一支笔掉了,滚落到傅钦原那边,他弯腰拾起。
“谢谢。”她伸手准备接过。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这手突然被他握住,他手宽厚,甚至因为打篮球有些细细的茧子,紧紧攥着她的,不肯松开。
“你……”此时还在上课,两人在桌下这番举动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京星遥又羞又急,心脏快得要跳出嗓子眼,脸都急红了。
傅钦原那日也不知是不是魔怔了,拉着她的手,就不想放开了,她越躲,越挣扎,他越是不想松开,反而握得更紧了。
京星遥又不敢惊动老师,到最后只能靠他近了些,压低声音:
“傅钦原,你要干嘛!”
傅钦原也不知自己想干嘛,就是不想松开。
他手心越来越热。
直至出了汗,某人都没松开。
这一节课,京星遥都不知道老师讲了些什么,所有心神都集中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他手指稍微动一下,她也跟着心颤两下。
下课铃响,他才松开手,京星遥却陡然起身,直接去了厕所。
她反复洗着手,却越发脸越来越红……
简直要了命。
这心底好像被人放了把火,刚烧尽,回到教室看到他,这火苗,春风一吹,又生起,燃不停,烧不息般。xǐυmь.℃òm
……
当时傅钦原也不傻,大抵清楚自己对她是个什么感情,他和家里人说显然京星遥给她补课,忽然发奋,傅沉自然就同意了,当时京寒川外公身体每况愈下,他经常要出国,许鸢飞是很喜欢傅钦原的,自然愿意他来家里。
通常是在京家补课吃饭,有时天气不好,甚至会住下。
他不过是假借着以补课为名义,想靠她近些而已。
自打那次拉手事件后,京星遥明显在提防他,饶是如此,两人也难免有些肢体接触,只是心照不宣的,都没和家里人提起。
毕竟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总会有自己的小秘密。
补课持续了小半年,京星遥接到了国外学校offer,她早些就在申请了,只是offer下来的有些迟。
当时京寒川的外公身体已经不行了,接连做了几次手术,最后接回家,用医生的话来说,就是熬日子,好吃好喝伺候着,也就能活两年了。
加上京星遥收到名校offer,京家这才决定搬往国外。
那天算是京星遥最后一次给傅钦原补课了。
合上课本后,京星遥有些不好意思笑着,“其实我给你补课,也没什么效果,都这么长时间了,你成绩也没进步多少,不如让三叔给你找个更专业的老师吧。”
“你什么时候走?”京家人要出国的消息,傅沉都告诉他了,只是他和京星遥之间,一直没涉及过这个话题。
“五天后吧。”
傅钦原点头,这心底有些不是滋味儿。
“我的所有资料都留给你吧,课堂笔记,还有错题集……”京星遥将自己的笔记课本都收拾好,抱在怀里,起身,“走吧,送你下楼,你也该回去了。”
傅钦原跟着起身,只是许久没动。
“怎么不走?”京星遥手中抱着一摞书,行动非常不便,“帮我开下门。”
傅钦原走过去,手指握在门把手上,却久久没动。
“走啊。”
“如果我成绩好,是不是就没理由找你给我补课了。”
“……”京星遥一时晃神,没反应过来。
可是下一秒,某人忽然转头,弯腰俯身,凑过去……
她往后退,躲开了,没碰到!
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得异常微妙。
“傅钦原……”
京星遥也不是傻子,她心底清楚,若是这般下去,可能会出事,他分明……
是想亲她的!
她瞳孔微震,可他并没抽身离开,反而靠得更近了,捧着她的脸,靠近……
将她逼得无路可退,她手指一松,书落了一地,砸在两人脚背上,疼得她头皮发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撤身离开。
她整个人都是懵的,可他似乎还不想走,居然又凑了过来……
京星遥心底乱哄哄的,那一夜都没睡好,满脑子都是他,白天发生的事反复在脑海回旋,一夜无眠。
整个人简直要疯了。
可是接下来京家已经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京星遥那段日子几乎都住在许家,她已经办了休学手续,可傅钦原还得上课,也不可能往许家跑。
直至离京那天,傅沉一家来送机,两人才再度见面。
当时人很多,两人也没说几句话,不过两人之间的异样也没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京星遥那天嘴都是肿的,她只能说家里人说是吃东西烫的。
她上飞机的时候,还清楚记得他看向自己那种眼神……
就想荒原的野狼,直接而热切,就像是盯着志在必得的猎物。
到国外的第一夜,京星遥梦到了他化身为狼,朝着自己扑来。
……
京星遥想着以前的事,脑子还乱得很,那天的他,真的过于强势霸道。
她走到洗手间抄水洗了把脸。
下楼的时候,傅钦原和京寒川已经从后院钓鱼回来,今天收获不错,京寒川难得心情不错,说要亲自下厨,许鸢飞今天去了甜品店,尚未回来。
客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傅钦原捏起一侧的鱼食,投进鱼缸。
几尾金鱼真相咬着鱼食。
“你别喂了,再喂吃多了,容易撑死。”京星遥给他倒了杯茶,又把重新拿的戏票递给他,“你的票。”
他借着拿票的间隙,搁了盛鱼食的白瓷盘,顺势往她那边挪了半寸,“你为什么不去找我?”
“为什么要去找你。”京星遥想起他以前的凶悍,还觉得心惊。
说真的,初吻被强行夺走,而且他也没经验,那段记忆,说不上好。
傅钦原伸手接了票,在手中把玩着,“因为我一直在等你。”
“我希望你能主动点来找我。”
“这么些天,一直在想你。”
又开始了……
这也是京星遥不习惯的原因,他以前都是很强势的,甚至想拉她的手,都是很霸道那种,现在却开始怀柔政策,变化太大。
“不过没关系……”
他勾唇一笑,那声音藏不住的愉悦,“你不来找我,我来找你也是一样的。”
“只要能见你就行。”
京星遥蹙眉,他这些年都经历了一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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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小三爷,啧啧……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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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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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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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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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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