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蒋家兄弟要住下,池家上下立刻忙碌起来。
其实池老有两个儿子,他是跟着老二一家住的,因为临近过年,喜事很多,池苏念父母出去参加某个朋友儿子的婚礼,暂时不在家而已。
池家老大一家则住在市区,其实池老已经是有曾孙的人了,池苏念堂哥的儿子已经上幼儿园了,加之夫妻两人工作原因,所以搬到了市区,预计年三十回来。
“池爷爷,真不用这么忙活,住酒店挺方便的。”蒋端砚直言。
“你和我客气什么,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和我亲孙子没两样,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池老爷子佯装冷着脸。
“你要是再和我说这话,我可就生气了!”
蒋端砚这才没作声。
蒋二少坐在一侧,面无表情,比起死人,就多了一口气儿。
亲哥,您这套路太深了吧。
对,一家人,马上你们就真的成一家人了。
“那我们就打扰了。”蒋端砚颇为无奈的回了句。
“反正没什么事,再陪我聊会儿。”
老爷子爱紫砂,也好酒,只是年纪大了,酒量精简,也就能小酌几杯而已,即便吃完饭,还拉着蒋端砚聊了许久。
无非是问他在京城发展如何,遇到了什么人和事。
池苏念已经帮忙拾掇好屋子,坐在客厅,看似漫不经心的玩手机,其实正认真听着他们对话。
“……前些日子,我听说你和傅家老三的媳妇儿,传出了什么绯闻,我当时就觉得现在这些媒体真是不靠谱,什么人都能往一块儿掰扯。”
这就是蒋端砚在京大礼堂后台,救了宋风晚那次,因为他是新城人,当地媒体也会渲染报道。
“的确只是流言。”蒋端砚只是一笑置之。
“如果是奕晗啊,这事儿还有几分可信度。”
蒋二坐在一边,安静如鸡,乖巧得做个背景板,莫名被戳了一刀。
怎么变成他就正常了。
“奕晗啊,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收收心了,别整天出去鬼混,好好谈个女朋友。”蒋家父母早逝,老爷子也是真心关心他俩。
“我知道。”蒋二少揉了揉鼻子,他已经决定弃恶从良了。
池老想起蒋家的事,叹了口气,抿了口烈酒。
其实两兄弟性格变成这样,也是没办法的事,父母早逝,亲友想蚕食鲸吞了家里这点基业,蒋端砚只能站出来,自然没人肯管蒋二。
有些人会为了利益不择手段,蒋二因此遭过罪,差点命都没了。
蒋端砚这才把弟弟送出国,也让他性子变得散漫浪荡,而蒋端砚越发沉稳内敛。
当他将那些觊觎蒋家的人清理干净,在新城就落了个心狠手辣的恶名。
池家也想帮衬着,只是蒋端砚心气儿傲,拒绝了多次,只能暗中帮点忙,此番想来,感慨之余更多的是心疼。
“对了端砚啊,这么多年,处对象没?”
池苏念低头,心不在焉刷着新闻。
“没有。”
“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可能一个没处过啊。”池老显然是不信的,“京城那地方和我们这小地方不一样,你有事新秀,听说不少人家,都巴巴想把女儿嫁给你,就没有看对眼的?”
蒋二此时蹦了出来。
“池爷爷,我哥他一直忙着工作,压根没时间处对象。”
“这么多年啊,那叫一个洁身自好,别说女朋友了,就是他身边的秘书助理都是公的。”
“私生活别提多干净了。”
……
蒋二少这话是说给池苏念听的,她抿着嘴,低头继续刷微博,这心底,总是无端有点小雀跃。
可是池老听了这话就不高兴了。
“你哥都这岁数了,还不处对象,你瞎高兴什么,看你哥孤独终老,你就高兴了?”
“简直是瞎起哄。”
“自己一个劲儿谈恋爱,你也该和你哥哥说说,谈恋爱的好处,让他早点成家,你跟着捣什么乱,这把年纪还不处对象是什么光荣的事?”
蒋二莫名被训了一顿,乖乖做下,不再说话。
真是说什么都不对。
他拿起一侧的小金桔,低头吃东西。wWW.ΧìǔΜЬ.CǒΜ
蒋端砚只是一笑,“池爷爷,我心底有数的,您别操心。”
“我怎么能不操心啊,你这……”蒋家没人,他也是心疼这兄弟俩。
“我不是不想谈恋爱,不想结婚,只是人没追到而已。”
“呦,有目标了?”池老一听这话,来了兴致,他这把年纪,平日也没什么可操心的,就是忧心儿孙,“哪家姑娘啊?这要是京城的,我怕是帮不上忙。”
“不过我和老傅还算熟悉,能让他帮衬一点。”
“这要是新城人,那更好办了。”
……
老爷子显得很兴奋,一副马上就要帮忙去提亲的阵仗。
“说啊,哪里人?”他没问谁家姑娘,先问是哪个地方的。
“新城的。”
“我就说嘛,还是找本地姑娘好。”可能长辈都有这种地域思维,觉着本地姑娘小伙肯定比外地好,“发展得怎么样了?”
“还在追求中。”
“所以你过年回来了?”池老好像忽然get到了什么,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某人没否认。
“可你过年马上就走了啊,那姑娘也在京城工作?”
“没有。”
“那怎么追?”
“所以我打算留在新城……”
“噗——”蒋二少觉得自己可能会成为第一个被桔子噎死的人。
池苏念更是吓得惊魂未定。
这人不是说过年就走?怎么又要留下了?
搞什么飞机。
“好啊,留在新城好。”池老倒是非常高兴,“这以后啊,要是真的谈婚论嫁,和爷爷说,我去给你提亲,保证给你办得妥妥当当。”
“池爷爷,您这话当真?”蒋端砚搓着面前的小酒盅,眼底俱是精光。
“这话还能有假?要不然,当天让你两个叔叔,大哥给你撑场子。”这说的自然是池苏念的大伯与父亲,以及堂哥了。
“咱们家的孩子,不能输了阵仗。”
“我也想早点喝到你这杯喜酒啊。”
……
蒋端砚只是一笑,“有您这句话就够了。”
蒋二少坐在边上,味同嚼蜡。
大哥这套路,也太特么深了。
难怪当年两人谈个恋爱,能瞒得那么密不透风,估计池爷爷怎么都想不到,人家要追的就是你亲孙女吧,我看到时候提亲要怎么搞。
太可怕了!
农村套路深啊,还是赶紧回城吧。
池老对蒋端砚的那个“白月光”非常好奇,一直在追着问,某人口风很严,愣是没说出个一二三四……
最后还是池老醉了,才结束这场谈话。
**
池苏念照顾完池老,才揉着脖子准备回房,却瞧见蒋端砚就倚靠在她房门口,正在打电话。
“……谢谢,改日我回京请您吃饭。”临近过年,邀约应酬自然不会少,况且蒋端砚在京城,俨然是炽手可热的红人。
池苏念刚走近,准备回房,他已经挂了电话。
视线碰触的一瞬间,池苏念低头准备开门回房,“你在这里干嘛?”
“等你。”
“……”
池苏念尚未回过神,他已经垂头,在她发顶亲了下。
就那么短短一瞬,他身子好似尽数笼罩过来,遮了楼廊灯光,她的整个世界瞬间黯淡,好似被他完全占据。
她心脏怦然,攥着门把手的手指,轻轻一颤。
这个男人到底想干嘛啊!真是要疯了。
“我等你,就想和你说说句话。”
“嗯?”
“晚安。”
男人声音隔得近,一字一顿。
声音很轻,却狠狠撞击着她的心脏。
“念念,晚安。”
池苏念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屋的,整个脑袋都是放空状态,躺在床上,心乱如麻。
之前在酒店,那般霸道强势,上回被咬,结痂的地方都没痊愈,现在又突然这样……
他们认识太久,蒋端砚自小就是一副死人脸的模样,也就两人亲昵的时候,才像个人。
他忽然转了性,这般温柔,说真的……
她招架不住。
要命了!
要是他和以前一样,池苏念是真的想过,大路朝天,各选一边,他倒好,非要往她这条路上挤。
他从来不这样的。
池苏念仰面躺在床上,翻了个身,给蒋二少发了信息。
【蒋二,睡了吗?】
【还没有,有事?^_^】这人可是他的大腿,往后在家可能要靠她罩着了,蒋二少自然是各种讨好。
【你来我房里,我有事问你。】
蒋二少当时正和许尧双排打游戏,忽然下线,气得许尧差点顺着网线爬过去抽他!
到了池苏念房间,蒋二少笑得那叫一个谄媚。
“姐,你找我有事?”
“你觉不觉得你哥最近很不正常?”
蒋二少裹紧衣服,“是不正常啊。”
自打你回来,他就没正常过。
“我觉得他最近行事风格,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的确!”越来越毒舌,越来越霸道了。
“听说他最近和傅三爷走得很近?”
“嗯,两人有不少合作,具体的我不是很清楚,你也知道,公司的事,我素来没什么兴趣。”
“听说傅家三爷信佛?”池苏念是不信任何东西的,所以心底觉着,信教的人,这些神魔鬼怪,都有些神神叨叨。
“对啊,回家的头一天,他还和三爷去了庙里,也不知干嘛去了。”
“庙里?”池苏念蹙眉,“蒋二,你哥会不会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啊。”
“哈?”
蒋二一脸懵逼,什么脏东西,什么意思?
“你哥最近变得有些吓人。”要是和以前一样高冷,池苏念反而觉得自在,这突然霸道,又陡然怎么温柔,她真的摸不透。
难不成分开这么多年,他体内衍生出了多重人格?
“你哥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所以心理上有点……”
“有点什么?”
蒋二一头雾水,什么鬼,他哥又干嘛了?
“算了,没事,你回去吧,早点休息。”池苏念咋舌,就知道问这个二傻子一点用都没有。
蒋二莫名被叫过去,又被问了一堆问题,莫名其妙又被赶走了,还在回味她刚才那番话。
当他坐回电脑前,才忽然回过神,笑得快岔气了。
他哥到底对人家姑娘干嘛了,居然会让她觉得,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笑死。
不过蒋二也飞快地在网上预订机票,也不管什么航空什么时间的航班,就是凌晨的飞机,他过完年,也得赶紧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
而此时蒋端砚,正坐在电脑前处理公司急件。
说实在的,分开这么些年,他摸不准池苏念对他的想法,其实他心中也没底,只是上回被刺激到了,见了两次,一句话没说,傅沉婚宴上,那么多人献殷勤,他已经有些红了眼,结果第二天又出来相亲?
他承认……
自己醋了,心底酸了,这才失控了。
结果她当天就跑了,他就想着,转变一下策略。
这丫头以前不是常说,他不够热情,不够温柔,他可以改……
改到她喜欢。
------题外话------
三爷莫名躺枪……
三爷:信佛怎么了?和我有什么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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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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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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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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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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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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