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风晚目光下意识瞄了眼他的手机,备注是【漂亮姐姐】,她扑哧一声笑出来,他家三个备注是这种风格?
傅沉眉头皱起,这个点给他打电话,来者不善啊。
他将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她别出声,这才坐直身子,接起电话。
他连一句喂都没说出口,对面的人已经叫嚣起来。
“傅沉,你怎么回事?大冷天的,让你亲外甥去外面骑脚踏车?你们家车子都没油了吗?还是都抛锚不能开了。”
“我之前打电话给你,你满口答应我会照顾好他,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我可告诉你,我儿子要是生病了,我唯你是问,他是去过寒假的,你要是敢欺负他,看我回去怎么治你。”
……
对方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通嘴炮。
直至有人给她端了杯水,她才停止攻击。
傅沉捏了捏眉心,脑仁有些疼。
不出所料,气势汹汹的。
宋风晚就靠在他边上,对面那人说的话,她听得真切,有些难以置信,还有点幸灾乐祸。
她以为按照傅沉的性格,肯定会反击,没想到他张了张嘴,只说了三个字。
“我错了。”
对面那人似乎心里舒服了些,语重心长得说道,“傅沉啊,他是你外甥,还是个孩子,你这个当舅舅,要多包容他……”
傅沉微笑点头,心底却已经摸出小本本,给沈浸夜狠狠记了一笔。
这小子真是能耐啊,刚出门就打小报告。
“你直接道歉了?”宋风晚错愕。
“蛮不讲理的人,你和她辩解,她会说出一堆道理,没完没了。”傅沉捏着眉心,总觉得自家姐姐近几年越发啰嗦了。
难不成是进入更年期了?
**
沈浸夜回去的时候,傅沉正在客厅坐着,他提着大袋东西,因为骑车,出了半身汗,此刻进屋暖气太足,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小舅,这么晚,你怎么还不睡?”
“等你。”
傅沉冲着他一笑,沈浸夜浑身发毛,怎么有点渗人,“等我干嘛?”
“有点睡不着,陪我去书房坐坐?”
沈浸夜悻悻笑着,和他进书房,准没好事,饶了他吧。
就在此时宋风晚也下楼了,她是刚喝完牛奶,递杯子下来。
“你来得刚好,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给你带了点零食。”沈浸夜自己要买吃的,家里还有个妹妹,不好意思只想着自己。
“谢谢。”宋风晚没敢和他多说话,洗了杯子就打算上楼。
“这零食我待会儿送你屋里,还是怎么办?”沈浸夜挑眉。
“她要睡了,送我房间,明天我递给她。”傅沉开口。
不仅想拐带出门,还想登堂入室,这小子怕不是想上天?
沈浸夜点头,“那我先回房收拾一下东西。”
可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说不上来……
为什么给宋风晚的东西,要送给小舅再送过去,他明天送去不是一样?
**
隔天一早
沈浸夜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但好不容易放假总是倦怠一些,定了八点闹钟,没想到五点半就被傅沉从被窝里揪了起来。
说什么要晨练。
Mmp的,这天都没亮,晨练个鬼啊。
好不容易熬了半个小时,他以为能回房睡个回笼觉。
“和我去书房,帮我研磨。”
晴天霹雳。
沈浸夜昨天收拾行李,又玩了几局游戏,凌晨两点多才睡,去外面吹了冷风,还没彻底清醒,双目呆滞无神。
研磨只是几分钟的事,他本想靠在椅子上睡会儿,耳畔就传来咿咿呀呀的京戏声……
他脑壳疼得厉害,一抽一痛。
他心里叫嚣,恨不能上去踹他一脚。
“小舅,咱能不能换个音乐。”
“京剧是国粹,陶冶情操,怎么?坐不住了?”傅沉握着毛笔,濡墨抄经。
“我……”沈浸夜是真的想睡觉。
“现在的孩子就是太浮躁,需要好好磨磨性子。”
一句话,直接把他打发了。
沈浸夜是有苦难言,某人是压根没有一点扰民的自觉。
*
宋风晚考试上午九点开始,七点钟傅家准时吃饭,她看了眼顶着熊猫眼的沈浸夜,“你昨晚没睡好?”
“呵——你试试五点半被人拖,嗷——”沈浸夜话没说完,就被傅沉踹了一脚。
这小子说话什么语气?
“食不言寝不语。”傅沉挑眉。
宋风晚低头憋着笑,怕是被傅沉折腾了。
这老男人怎么这么小肚鸡肠啊,不过……
还蛮可爱的。
沈浸夜咬了咬牙,傅家是名门大户,规矩却不多,什么时候开始食不言了?
他飞快的吃完饭,“小舅,我先上楼了。”
傅沉挑眉,并没说话。
“晚晚,考试加油啊。”沈浸夜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谢谢。”宋风晚低头喝着胡辣汤。
此刻傅沉发话了,“上楼换件衣服,陪我送晚晚去考场,再去趟庙里。”
去庙里?那不是要上山?
沈浸夜简直抓狂,就不能让他睡会儿?
他本以为傅沉是上山祈福的,没想到接了个小和尚回来,那小沙弥穿着青衣布衫,嘴巴也甜,生得圆润可爱,沈浸夜心底是高兴的。
傅心汉不在家,没法遛狗,遛遛孩子也成。
沈浸夜对他好,怀生自然也黏着他,接回去当天,他就带着怀生出去玩了,晚上他还抱着小枕头要和他睡一屋。
傅沉乐得高兴,怀生去补习班有人接送,一次性解决了两个电灯泡。
后来的沈浸夜才知道,什么叫做【请佛容易送佛难】。
**
宋风晚接下来的几天考试,还算顺利的,随着一场场校招结束,被考试压垮的神经也逐渐松弛。
每场考试之前,都是循例会给乔艾芸打个电话。
“……你自己感觉不错就行,别太拼命,晚上一定要早点睡,身体最重要,考试尽力而为。”乔艾芸就和普通家长一样叮嘱她。
“我知道。”宋风晚正在考场外等着进场,寒风吹得人骨头缝都疼,“妈,你和严叔最近怎么样?”
“……”乔艾芸看了眼身侧的人,这一大早,她要出门买菜,他非得跟着,要说进展,同住一个屋檐,肯定不如以前那般,见到他害怕紧张,但是也没实质性的发展,“你好好学习,大人的事情别管。”
“好吧。”宋风晚看了眼考场已经开放,有人陆续进场,“我要进考场了,先挂了。”
“别紧张,正常发挥肯定没问题……”乔艾芸跟着叮嘱几句才把电话挂断。
她收起手机的时候,胳膊不经意撞到身边人的胳膊,她下意识离他远了一些,脱口而出一句,“对不起。”
严望川偏头看了她一眼,四目相对几秒,乔艾芸能感觉到他心情不大好。
“我是洪水猛兽吗?你要离我那么远?”
“不是……”完全是身体本能的条件反射。
她话音未落,严望川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她刚接完电话,冬天伸手出来,难免冻得冰凉,他的手异常灼热……
烫得她整个手背仿佛要燃烧起来。ωωω.χΙυΜЬ.Cǒm
两人菜场后,乔艾芸忍不住想要往后躲。
她是这边的老住户,和这边卖菜的摊主都是老熟人,最近严望川一直跟着她出来买菜,已经很惹人注意了。
她和送敬仁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这边的人都是清楚的,离婚不久就和另一个男人出双入对,有人觉得正常,但也有人背后议论,指指点点。
所以两人出门,乔艾芸总是格外注意,只是此刻他还紧拽着自己的手,不肯松开。
她又不是一二十岁的小姑娘,众目睽睽下拉着手,臊得慌。
她挣脱不开,只能不断给严望川暗示,不是拽拽他的手腕,就是扣扣他的掌心。
“师兄……”
“你一直挠我掌心,是故意想占我便宜勾引我?”某人语气一如既往的冷静嚣张。
乔艾芸:“……”
她勾引他?
这话说得未免太不要脸了。
乔艾芸最后还是没拗不过他,两人就这么拉着手买完了菜,这一路上,乔艾芸每逢遇到熟人都忍不住心惊肉跳。
一把年纪了,出门就不能顾及一下影响?
就连小区门口保安都认识严望川了,看到两人携手归来,笑得很是诡异。
**
回去之后,乔艾芸提着菜进入厨房,严望川也跟了进来。
“你进来干吗?”
“有话对你说。”
“什么?”此刻做饭还早,乔艾芸将暂时不吃的蔬菜放入冰箱就走出了厨房,“有什么事出去说。”
她坐在沙发上歇会儿喘口气,严望川便坐到了她身侧,他冷厉着脸,视线更是凛冽,活像是要把人吃了。
乔艾芸往边上挪了一点,抬手将一侧的头发别到耳后,被他看得心底发慌。
可是她挪半寸,他就近一寸,越发得寸进尺,直至将她逼到了沙发角落。
“你干嘛?”严望川蹙眉。
乔艾芸傻了眼。
这人真是……
这话应该是她问吧,恶人先告状啊。
“你想说什么?”乔艾芸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换个称呼。”
“嗯?”乔艾芸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愣了一下。
“以后在一起,你不能一直称呼我师兄。”
乔艾芸讪讪一笑,“那我该喊你什么?严先生?”
“望川或者……”
“老公。”
“迟早都喊的,你可以提前适应一下。”
乔艾芸脑袋嗡然作响,两人一没结婚,二没领证,他进入角色也太快了吧,这东西还需要适应?
“你选一个吧。”严望川这压根不是在商量,分明就是强迫她该称呼。
她太了解他的性格,不达目的不罢休,只能硬着头皮,“那以后喊望川。”
“还有一件事。”
乔艾芸脑袋都大了,他每天哪里来的那么多事。
“十天过去了,你打算何时与我去领证。”
乔艾芸心脏忽然狠狠一动,嘴角狠狠一抽,这人怎么又提起这件事了。
“我有些等不及了。”严望川再次开口。
乔艾芸深吸一口气,偏头看向身侧的人,“师兄,我……”某人视线一沉,一脸不爽。
“望川。”乔艾芸纠正称呼,“你一直和我说何时领证,这就算是和我求婚,但是哪个人求婚是像你这样的,你这种语气好像我欠了你什么?”
“欠我一张结婚证。”严望川说得一本正经。
乔艾芸咬了咬牙,他怎么总能出其不意的说出撩人的话,“这已经不止一次了,你说话的语气真的让人很难接受。”活像是讨债的,又冷着脸,任是谁都看不出来,他是在讨论结婚领证的事。
“我的语气?”严望川说话习惯了,自己无知无觉。
“霸道强势,很凶很吓人。”
“那我温柔一点你会答应和我结婚?”
------题外话------
沈浸夜怕是被怀生呆萌的外表给骗了,【请佛容易送佛难】啊~你多保重吧。
你们有木有觉得师兄的逻辑很强大。
你把人逼到角落,还问别人想干嘛?【捂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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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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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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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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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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