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牵着怀生往屋里走,一进门,忠伯就笑着迎了上去,“三爷,您回来啦,还没吃饭吧,老太太给您留了饭。”
“嗯。”傅沉淡淡应着,过了门口玄关就看到一个男人坐在沙发上。
那是怀生从未见过的生面孔。
倨傲冷清,目下无尘。
他穿着西装,熨帖严肃,戴着金属框的眼镜,细细的镜框压着高挺的鼻梁,整个人一种十分精英斯文的感觉。
只是黑的眉,黑的眸,嘴唇极薄,眉目深刻却又透着点寡淡,撩着眼皮看人之时,只剩冷硬的剑气。www.xiumb.com
冷眼旁观,眉目超然。
这个年纪的男人,散发出来的傲气与霸气是浑然天成的,又能内敛着情绪,不让人觉得突兀,这人就是傅家长孙——
傅斯年。
怀生眨了眨眼,知道外面那辆狂野狂狷的车子是属于他的,只是他也恰好在打量着他,他的眼睛平稳无波,极淡极冷,他心头一跳,紧紧抓着傅沉的手。
只看他起身,坐在沙发上,就看得出来是个身形高大的人,此刻站直,极致优越的身高,更是气场迫人,他直视傅沉,喊了一声……
“三叔。”
怀生看了眼傅沉,又看了看面前的人。
他明显比傅沉年纪大,喊他叔叔?
“怀生回来了,快给奶奶看看。”老太太一把搂住怀生,抱在怀里,心肝宝贝儿的揉着他的脸,“饿不饿啊,赶紧过来吃饭。”
“叔叔好。”怀生路过那人身边时,乖巧得叫他。
“哎呦,瞧着辈分乱的,你喊老三三叔,就该叫他哥哥,叫叔叔算怎么回事?”老太太笑着打趣道。
哥哥?傅斯年眼皮一跳,不舒服。
怀生没再说话,而是与傅老打了招呼,就坐下等着吃饭。
傅沉也沿着餐桌坐下,偏头看着沙发上的人,“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
“昨天回来,现在才来看爸妈?”傅沉挑眉。
傅斯年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又开始挖坑了。
“我回来是半夜,爷爷奶奶也睡了,没敢过来打扰。”他语气平静的回击。
“我还以为你不敢来呢。”傅沉语气如常温和,带着揶揄的笑意。
两人只说了一两句话,怀生却感觉到了一种高手过招,杀气腾腾的感觉。
傅老伸手捏着眉心,这两人就不能消停一些,见面就含沙射影,刀光剑影的,让人头疼。
两人的情仇恩怨,能追溯到傅沉出生那会儿,傅斯年那时已经2两岁多,家里人说只说,马上会有小朋友陪他玩,他自然以为是母亲要生弟弟妹妹,心底是期待的,殊不知肚子大的居然是自己奶奶……
等傅沉出生,他爸就给他说了一句。
“斯年啊,这是你叔叔,你要照顾他。”
傅斯年自然不干,为什么要叫一个屁孩子叔叔,死都不肯叫,甚至还要喊他弟弟,气得傅老狠揍了他一顿,说他没大没小,回家又被父亲训斥了一通。
以后的日子,他这个侄子就肩负起了照顾叔叔的重任。
只是傅沉性格慢慢显露,腹黑,还睚眦必报,两人交锋,他没少吃亏,即便如此,两人也是一起长大的,私下斗狠,感情也笃厚。
都是叔侄,他俩的关系与傅聿修是完全不能比的。
“老三,喝点汤,我炖了几个小时。”老太太端了碗老鸭汤出来,“先垫垫胃,待会儿再吃东西。”
“嗯。”傅沉双手接过。
“对了,宋家和乔家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宋敬仁涉嫌绑架,这该不会是想要……”老太太询问。
傅沉点头,“就是你想得那样。”
“这畜生,连亲生女儿都不放过。”老太太脸都气红了,“他落得这幅田地都是活该,他在外面的那个私生女,一看就是个有野心的,也不知犯了什么糊涂病。”
“聿修喜欢,所以宋敬仁就喜欢。”傅沉眯眼喝汤。
“这这小子是鬼迷心窍了,他到底看上那丫头什么东西了?”
“可能觉得在她身边,自己像个男人。”傅沉一语道破其中关窍。
孙琼华精明强势,对自己儿子管束严格,事无巨细,都要一一过问,他是想独立反抗都没办法,可能在江风雅面前,他才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
“早就和你二嫂说了,孩子大了,该放手了,她点头应着,做法却一点都没改,她疼孩子,怕他吃亏能理解,但是现在这社会,这种溺爱等于变相的扼杀。”老太太叹着气。
“嗯。”傅沉应了声。
“晚晚呢,她怎么样?”
“还行。”傅沉神色淡淡,看着和提起寻常人没什么两样。
“遇到这种人渣父亲,这孩子也是可怜。”老太太提起,难免又是一阵长吁短叹。
“过些日子校招考试,她会来京城暂住一段时间,我还是将她安排住在我那边,到时候乔师傅会送她过来,回过来拜访。”傅沉陈述事情的时候,语气寡淡无味。
一直在边上安静听着的傅斯年眼底却滑过一抹异色。
“哼——我还以为乔家那小子这辈子都不出门了,准备陪着那几块破石头过日子,我要是不去吴苏,他是不打算见我了。”傅老轻哼。
“那好啊,马上要高考了,家里还出了这种事,那丫头也是……”老太太难免感怀,“斯年,到时候他们过来,你也过来吃饭。”
傅斯年蹙眉,还是点头应了。
老太太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和晚晚还没见过吧?”
虽然这位宋小姐差点成了他弟妹,但两人未曾见过,当时老太太身体抱恙,卧病在床,他一直陪着,订婚宴并未参加。
但是孙琼华发了些照片过来,他没兴趣,过了眼,却半点印象都没落下。
傅斯年点头,“嗯,没见过。”
“那趁着这次机会,好好认识一下,说起来,你和她也是有缘分,当年我和你爷爷是想把她许配给你的。”老太太笑道。
傅斯年挑眉,他可清楚的记得,那丫头都没成年,自己大了她一轮,许给他?
“觉得你和她年纪相差太大,要不然她现在就是你媳妇儿了,早知道聿修那小子如此混账,这点年龄差算什么,当初到不如干脆就把她……”
“嗙——”的一声,瓷勺撞到碗,发出清脆的声响,打断老太太说的话。
“汤喝完了,我再去盛一碗。”傅沉起身进入厨房。
傅斯年眯着眼,打量着傅沉,总觉得有地方不对劲。
只是实在不敢往那方面想。
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话茬被打断,微微蹙眉,“我刚才说到哪儿了?”
“说到斯年年纪大,应该谈婚论嫁了。”傅沉冷不丁冒了一句。
傅斯年手指猝然收紧。
自己什么时候惹到他了,这么杀气腾腾,直接将他往火坑里面推啊。
就连傅老都忍不住抬头打量起傅沉。
这两人私下又结怨了?这么坑自己侄子?
“哎呦,我差点给忘了,是该相亲了,斯年啊,你等一下,我回房给你拿照片,我跟你说,这些小姑娘原本都是给林白准备的,那小子最近生病,相亲的事全部耽搁了,便宜你了,哈哈……”
傅斯年嘴角狠狠一抽。
便宜他了?
这种便宜他可不想要。
十方站在一侧,抵了抵千江的胳膊,低声说道,“大少怕是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得罪三爷了。”
“宋小姐马上进京,有些事老爷子和老太太看不出来,他肯定能猜到。”
“我看这媳妇儿变弟妹,现在直接成婶婶,大少怕是会崩溃。”
------题外话------
当当当——傅家长孙登场,撒花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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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三爷这醋劲儿真的是,哎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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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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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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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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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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