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伦佐坐在熟悉的沙发上,四周是堆成小山高的旧衣服。
他就好像要去参加一场严肃的会议,这一次他打扮的很是整洁,衣物已经穿好,手杖与大衣就摆在一旁,不过可能是时间未到的原因,洛伦佐安静地坐着,聆听着收音机里的播报。
这座城市依旧沉默,实际上它早已苏醒,又可以说从未睡去,看不见的角落里有工人在穿行,收音机里有人声不断。
洛伦佐偏着头,闭目沉思。
寂寥的屋子内,声音回荡着。
“随着事态的严峻,目前高卢纳洛与英尔维格都在白潮海峡投入了大量的兵力、进行示威演习,好消息是,如今双方还足够克制,还没有正式的直接冲突,坏消息是,这样的克制维系不了多久了,双方已经剑拔弩张。
维京诸国方依旧在斥责高卢纳洛,他们要让高卢纳洛方为伊瓦尔·罗德布洛克的死付出代价。根据消息,现已经有大批维京诸国的船队从北方驶来,再有几日便能抵达英尔维格的海域,和英尔维格主力部队完成汇合。”
洛伦佐听着这些新闻,脑海里勾勒着糟糕的景观。
他还是有些太晚了,并且也过于无力,一人之力终究是难以撼动王国,洛伦佐无法阻止战争的到来,他目前能做的只有尽可能地干预它的走向。
“高卢纳洛方则高调地宣布了莱茵同盟的成立,几个国家联合在了一起,目的共同抵御英尔维格。
这是个很符合目前局势的做法,一旦战争爆发、高卢纳洛沦陷,莱茵河流域的大门将被打开,其后的国家,无论是莱柏,还是别的,都会完全地暴露在英尔维格军的视野中……”
刺耳的蒸汽声模糊了播报,洛伦佐皱紧眉头。
如果不出意外,这或许会是西方世界近百年来最恐怖的一场战争,从北到南,无论是英尔维格的联合,还是所谓的莱茵同盟,这场战争将西方世界的所有人都卷了进来。m.xiumb.com
洛伦佐不喜欢这样,战争会带来巨大的伤亡,堆积成山的尸体、无数破碎的家庭、造就疯狂的疯子、以及在暗中滋生的黑暗……
“不过诡异的是,神圣福音教皇国方面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没有意识到战争的临近一样,七丘之所中没有任何消息传出,而那位新教皇也很久没有出现在公众的视野里。”
收音机里响起这样的声音,这微微引起了洛伦佐的注意。
神圣福音教皇国并不重要,在旧教团消逝于圣临之夜后,他们再也无法阻止新时代的到来,这些散发着腐旧气息的存在,终究要被人彻底地遗忘。
福音教会已经失去了影响这个世界的能力,这场席卷世界的战争,他们没有丝毫的话语权,不过相较于这些,真正让洛伦佐在意的是静滞圣殿。
有时洛伦佐总觉得哪怕圣临之夜结束了,那里依旧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地方。
那里见证了人类的辉煌,也见证了人类的劣性,它是猎魔教团的起点,也是猎魔教团的终点。
数不清的、阴暗的、肮脏的秘密,贪婪与狡诈,人性之恶在此展现的淋漓尽致。
对于洛伦佐而言,它的意义更加非凡。
可以说洛伦佐·霍尔默斯的故事始于静滞圣殿,却不清楚它是否会是洛伦佐·霍尔默斯故事的终点
这样想着……
门外有声音响起,声音很轻微,就像有人在门前丢掉了什么一样。
洛伦佐起身走向门前,他在想会不会又是路过的伊芙,恶作剧这种事以她的性格倒真做的出来。
想到这些,心情倒也有些不错,一个人待久了确实有些无聊。
推开门,门口什么人都没有,街头一片荒凉,遗弃的报纸落在角落里,有冰冷的风携着水汽扑面而来,洛伦佐低下头,然后看到了那个丢在门口处的包裹。
一个快递,上面的地址写的是自己的位置,不过写的不是温彻斯特事务所,而是科克街121A,收件人上写着洛伦佐·霍尔默斯的名字。
洛伦佐觉得有些奇怪,会是谁寄给自己的快递?就连给自己写信的人都很少,然后他看到了那个名字,表情严肃了起来。
华生。
寄信人那一栏写着这样的名字。
洛伦佐怎么也没想到寄件人居然是华生,也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如何了,但从能给自己寄东西来看,她至少还活着。
他试着找到更多的线索,但便签上没有写地址,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邮过来的。
向着四周警惕地看了看,洛伦佐收起包裹,回到了屋子里,他看了眼时间,还算充裕,可以先做些别的。
将其放在桌子上,洛伦佐用钉剑拆开了封装,盒子里堆满了揉成一团的报纸,报纸里有着一个精致的冠冕。
以冠冕来形容它有些不准确,它没有那么华丽,反而很是朴素,金属的表面还留有铸造时的敲打、坑坑洼洼的,就像一个简单的工艺作品,扭曲的金属纠缠在了一起,宛如盘踞成环形的枝条树根。
洛伦佐将其拿起,冰冷的触感中有着熟悉的感觉,他难以忘记。
圣银,这是完全由圣银铸就的冠冕。
洛伦佐一瞬间便想到了这个包裹的含义,然后他拿起了同样埋在纸团中的卡片,上面写着一行又一行的地址,其中大部分地址都处于神圣福音教皇国境内,只有少数几个涉及了英尔维格等其他地区。
“新教皇、塞尼·洛泰尔的安全屋地址,里面含有武器与物资,以及阻断【间隙】入侵的冠冕。”
洛伦佐读出了上面的字迹。
信息只有这些,但意义非凡。
洛伦佐拿起冠冕,把玩着它,眼神低垂,仔细地思考着。
按照华生的情报,只要拥有了这个冠冕,洛伦佐便能一定程度上地抵御【间隙】入侵。
这是来自所谓新教皇的物资,如果说这些安全屋都属于他的话,那么新教皇必然也是知晓这些情报的一员,而且他可能了解的要比所有人都早,因此他才能早早地设立了这么多的安全屋,并内置了珍贵的圣银冠冕。
这是为了对抗缄默者而存在的安全屋,遍布在七丘之所外的每一处土地。
洛伦佐倒推着,心里有着不好的想法,新教皇究竟遭遇了什么,才会使他设立了这么多的安全屋……或许他早就被缄默者盯上,陷入无尽的追猎之中。
如果这么说的话,一切倒显得合理了起来,为什么新教团至始至终都没有再继续进行什么行动,还有面对这严酷的局势,七丘之所依旧沉默。
他们被某个东西缠上了,根本没有余力去关心其他事。
洛伦佐觉得有些头疼,就好像这个世界真的要迎来了新的时代,所有陈旧的事物都将得到清算,一切如此突兀凶猛地行进着,根本不给人丝毫准备的时机。
他还试着思考什么,但敲门声响起,洛伦佐下意识地藏起冠冕,把它塞进了旧衣堆里。
“霍尔默斯先生,我来接你了。”
蓝翡翠推开门,一脸的冷漠,眼皮耷拉着,好像没睡醒,又好像对世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嗯,这就走吧。”
洛伦佐没多说什么,他穿大衣,拿起手杖,视线的余光扫到了钉在墙上的日历,今天的日期被画上了红圈,今天洛伦佐将面见女王。
坐进马车,拉起窗帘,伴随着车轮的滚动,漆黑的马车朝着铂金宫的方向开始行进,它步伐飞快。
“早上好啊,洛伦佐。”
坐在洛伦佐对面的家伙冲他打着招呼,有些意外,但想一想也在意料之中,洛伦佐回应道。
“早上好,亚瑟,你怎么在这?”
“你觉得我为什么在这?当然是以防你一剑杀了女王。”
亚瑟说着掀开了衣服,露出了别在腰间的手枪,这种近距离下,枪械对于洛伦佐没有丝毫的威慑力,但亚瑟还是执意展现自己的武力。
“计划临时有变,洛伦佐。”亚瑟说。
洛伦佐眉头一皱,感觉有些不妙。
“又怎么了?”
“没什么,”亚瑟笑了笑,示意洛伦佐别紧张,“只是这次不止你一个人面见女王。”
“还有谁?”洛伦佐问。
“我和你一起去。要知道,洛伦佐,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对于这事态感到不满,我对于这些该死的指令也感到意外,我也想问问女王,她到底想做什么。”
亚瑟说道,没想到这次他居然和洛伦佐是同一战线的战友。
“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挑起战争,虽然我们忠诚于女王,但总归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至于什么维系自身霸主地位,这种理由太可笑了,我们只要继续研究技术,便会一直处于主导之中,根本不需要战争这种东西。”
虽然是功勋家族,但亚瑟的言语间对于战争显得十分厌恶,这让洛伦佐想起之前读到过的书,里面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大名鼎鼎的菲尼克斯家族。
家族强大可怕,但实际上拥有菲尼克斯姓氏的人少之又少,他们大多数都死在了光辉战争之中,洛伦佐还依稀记得,伊芙似乎是这个家族的最后血脉了。
这么看来亚瑟厌恶战争的理由,反而合理了许多,在百年的光辉战争里,菲尼克斯家失去了太多,亚瑟不能、也不允许失去更多了。
“而且梅林也想来的,但他的伤有些重,别看那个家伙很年轻,那只是他实验失败的产物,实际上他的年龄可能比我还大。”
亚瑟有些伤感地说道,梅林算是和他共事最久的人了。
“嗯……失败的【升华】。”
洛伦佐回应道,梅林对他说过这些,这个炼金术师疯魔般地追求真理,最后将自己作为实验体进行升华,但遗憾的是他失败了,唯一称得上幸运的是,他捡回了一条命。
“不过梅林会对这种事感兴趣?我以为他不在乎这些,唯一能引起他注意的也只有知识和职责了吧。”洛伦佐又说道。
“这是自然,但这件事我怀疑可能与守秘者有关,梅林可是他们的狂热粉丝。”
亚瑟神情严肃地说道,一旁的蓝翡翠则看着窗外,她依旧是那副漠然的样子,就好像听不到两人的谈话。
“守秘者?”
洛伦佐听到这个词汇,也有了些许的紧张,然后便是头疼。
“还记得我上次和女王见面吗?”
回忆被勾了起来,洛伦佐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怒意与不解。
“当时她对我讲了关于守秘者的这些事,这些远超世界的了解的技术,它们堆积成山,埋葬在什么所谓的图书馆中。
女王当时对我说,她要极力阻止战争的爆发,我相信了她,结果就是她耍了我,从一开始战争就是注定的。”
“所以我觉得你倒也成熟了不少,洛伦佐,不然按照以往的你,你现在应该已经把女王砍死了吧。”亚瑟有些无奈地说道。
洛伦佐的想法他很难猜透,有时候亚瑟觉得他会做出理智的判断,结果他却想一个疯子一样行事,有时他又觉得洛伦佐注定疯狂,可他又冷静了下来,窥视着事态的发展。
“不,我只是觉得没那个必要,现在这种情况下,走的每一步棋都需要无比地警惕,杀女王这种事,自然是需要好好考量的了,而且……”
洛伦佐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他露出了一个亚瑟无法理解的微笑。
“面对我的刺杀,她根本没有抵挡的能力,不是吗?由于王咒,她只能被困于铂金宫中,不……即使没有王咒,她随意地逃窜,也是逃不掉的。”
这才是洛伦佐的信心所在,他愿意给女王解释机会的原因,从一开始信标便已经中下,在权能·加百列的影响下,女王无路可逃,而她也毫无秘密可以隐藏,只要洛伦佐想,她的【间隙】将被轻而易举地入侵……
从她见到洛伦佐起的那一刻,她的生命就不属于她自己了,洛伦佐将是锋利的剑刃高悬于她的头颅之上。
“这么大大方方地聊这种事,你们真不知道叛国罪这东西吗?”
蓝翡翠大概是听不下去了,一脸鄙夷地看着两位。
有时候她也觉得世界奇妙,这两个满嘴杀女王的家伙,反而算得上是这个国家的保护者,也不知道女王知道这些时,心情是怎么样的。
“咳咳……”
大概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洛伦佐和亚瑟不约而同地咳嗽了几声,整理了一下衣服,可紧接着他们意识到一件事。
马车停下了。
亚瑟和洛伦佐一脸惊恐地看着蓝翡翠,蓝翡翠则摆了摆手,对着这两个无可救药的家伙说道。
“嗯,我们到铂金宫了,大概是你们聊的太嗨了,实际上我们都到了很久了。”
洛伦佐颤悠悠地推开车门,只见一排又一排的皇家守卫扛着步枪站在马车旁,他们面目森严,好像只待一声令下,他们就准备把马车连带着马车上的所有人射成筛子。
阿纳金就站在皇家守卫之前,停留在车门旁。
这个家伙好像听到了什么,表情有些微妙,阿纳金好像还想说什么,但几欲张口,最后还是闭了回去,他实在也想不出该说些什么打破这该死的尴尬。
车内,洛伦佐与亚瑟的表情是同样的尴尬,好像吃了只死苍蝇一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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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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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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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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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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