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隼很讨厌现实,他讨厌现实的一切,因为这东西可不讲什么逻辑,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有糟糕的惊喜发生,就比如他最近遭遇的这些事。
想到这里,红隼的内心就是一阵抽痛,这已经不是什么逻辑不逻辑了,如果自己是一个故事里的角色,他觉得那个作者一定是对自己有什么意见,没完没了地耍着自己。
以为是公款旅游,结果突然变成了要命的工作,一不小心可能会把命搭进去,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契合的异性,可她看起来是故意接近自己,再说到现在,自己只不过是来拿一下东西,然后便遇到了敌人,被逼到生死的边缘。
想一想真是太惨了。
红隼也在想,既然生活这么没有逻辑,那会不会下一秒就会有个猛男天降救自己一命?
红隼不清楚,因为猛烈的剧痛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整个人向后仰去,撞翻了木柜,好在他没有摔倒,拄着折刀迅速地稳定住了身形。
这是个对红隼十分不利的开局,敌人率先占据了有利的地形,还开枪伤到了自己,并且敌人自身也远比自己强大。
红隼吐出一口带血的吐沫,一脸不爽地看着自己身前的敌人。
“你在等他们来救你吗?这个位置很偏,枪声会被海风声与机器的轰鸣盖住。”
男人松了松衣领,他们双方在刚刚都打空了子弹,这种近距离下没时间给他们换弹。
“艾琳很聪明,她挑了这个偏僻的房间,哪怕她在这里杀人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可相应的,她死在了这里也不会有人注意。”
该死的艾琳。
听到这里,红隼在心中再次暗骂道。
“人不能太期待他人,更不要说期待一个疯子了。”
红隼揉了揉下巴,刚刚这里挨了一拳,为此他的牙齿咬到了舌头,说话的声音有些怪,“你和那几个死掉的家伙不同……哦,原来他们是你的‘螳螂’,你才是真正的‘黄雀’。”
这短时间的战斗里,红隼也通过男人的话语,勉强猜到了这些。
“差不多,如果他们能解决艾琳,我就不会出现了,可遗憾他们失败了。”男人回答。
“后备计划?”红隼问。
“算不上,准确说是监管者,我们总不能放任那样的怪物脱离视线。”
很奇怪,眼前的男人也在在意秘血的威胁,他一直在暗处监管着那些家伙,以防他们被秘血的力量彻底吞噬。
“这是一次实验?”
红隼接着男人的话说道。
“嗯。”
男人沉默地点头,红隼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这可不妙,这么来看,眼前这个男人比起之前被洛伦佐杀掉的家伙,无疑强大几分,毕竟他是监管者,而那些家伙是被监管的。
“你能抵御秘血的诱惑?”
红隼继续说着废话,他需要争取时间恢复体力。
“一定程度上可以。”男人回答。
手掌逐渐用力,一点点地握紧折刀,红隼回想着之前洛伦佐所说的那些情报。
军队。
一支秘血的军队。
无论怎样劣化秘血,在大批量的使用下,总会出现不稳定的个体。
“哦……所以你是在担忧这些吗?”
红隼继续说着,可这一次在说着的同时他再度进攻,折刀猛地弹起,谁也想不到这个弱势的家伙在此时还敢反击。
男人虽然手臂被切伤,但他体内仍有着一部分的秘血,这是纯粹的力量,远超红隼。
短刀轻而易举地拦截住了折刀,这样的情景在之前的搏斗中已经重复很多次了,男人不明白红隼为什么不愿放弃。
巨力挥舞下,红隼再一次地被击倒,这一次他可能站不起来了,倒在乱七八糟的杂物间,望着天花板大口地喘息着,他觉得自己的后背有些痛,可能是某个断裂的木刺刺入了身体。
“你敢杀我吗?”
红隼慢悠悠地坐了起来,他的脸上带着狡诈的微笑,就和他猜想的一样,男人还是守在门口,不敢贸然进攻。
他占据着绝对的主导,完全有能力杀死红隼,可他没有这样做。
“你在担心这个?”
红隼将那支药剂从口袋里取了出来,里面正翻滚着赤红的鲜血。
通过之前的试探,这才是男人迟迟没有杀死红隼的原因。
“我以为这秘血会有什么秘密,值得你们这么追逐,可仔细想想又不太对,艾琳那个家伙再怎么狡猾也不可能把某个关键的东西偷出来。不然作为我们的敌人,你们也就显得太蠢了……你们不会那么蠢。
你在害怕,害怕把我逼急了使用秘血,对吗?”
男人这一次沉默了下来,可能没想到红隼的反应如此之快,这么迅速地猜到了一切。
“我并不蠢,说到底我反而才智非凡,要知道我们上位骑士本质上也只是个肉体凡胎,撑死也就对侵蚀多少有些抗性而已。”
红隼再次站了起来,他没有使用秘血,而是将它重新塞进了口袋里。
“所以,我依旧是个凡人,而凡人对抗那些比自己强的家伙,就要多动脑子啊……”
折刀再度抬起,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
短暂的沉默后,两人再度撞击在了一起。
钢铁的轰鸣声中,红隼几乎感觉不到自己双手的存在了,男人的力量实在是过于强大,接连的碰撞下他的手臂完全被震麻了,红隼能做的只有用力,不断地用力,死死地抓紧着手中的钢铁。
火花飞溅之中,男人的面目带着些许的暴怒,他也在克制着自己,努力不令秘血占据意识的上风。
真是绝望,红隼就像被关在牢笼里的野兽,用力地挣扎着,试着杀出去。
可遗憾的是他做不到,又一次的重击,能明显地感受到男人力量的增加,折刀的中段明显地有了弯曲,虎口处溢出鲜血。
红隼摇摇晃晃地后退,他感觉自己就是在面对一个弱化版的洛伦佐,他开始理解敌人在死前的绝望了,面对怀有秘血的家伙,凡人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想要杀死一个怪物,就要变成另一个怪物。
“一到这个时候,现实反而却讲起了逻辑。”
红隼暗骂着。
是啊,男人远比红隼强大,他死定了。
还有很多烂话想说,可红隼没有力气了,他胸口疼的不行,低下头,扯开衣襟,胸口已经被打紫了。
目光再度回到男人的身上,这个家伙很稳,他在一点点地击溃红隼。
想到这里,红隼便觉得一阵失误,他应该在意识到差距的那一刻便注射秘血,现在再注射的话,以男人的速度和自己的状态,红隼没有把握能活到秘血发作的时候。
对,这也是这个男人想做的,为了防止红隼使用秘血,他一直在缓缓地逼迫着红隼。
“这也太荒唐了吧,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了?”
红隼又怒骂了起来,和男人相比他的心态糟糕极了。
“怎么可能啊!”
红隼叫骂着,直接伸向了口袋,当一个人被逼到死地的时候,可是能做出很多疯狂的事。
也是在这时,一直稳扎稳打的男人一反常态,他放弃了求稳,直接朝着红隼挥起了短刀,他不能让红隼注射秘血。
在这个瞬间一切都慢了下来,红隼一只手架起折刀,试着抵挡男人的短刀,为自己的注射争取时间,另一只手则伸向了口袋。
男人则高高跃起,双手握紧了短刀,这一击能直接劈开折刀,砍下红隼的头。
两人无比的靠近,也是在这时红隼那一脸倒霉的神情突然变了,他就好像奸计得逞了一般,一脸的狂笑,只不过他被揍的很惨,即使是笑起来看着也很糟糕。
感谢在下城区的摸爬滚打的糟糕经历,红隼实际上可远没有他的同事们那样“正直”。
这时男人才注意到了红隼的手,他没有伸进口袋里,而是伸向了衣服下,那里闪耀起了钢铁的冰冷。
金属的震鸣声响起,红隼抽出了另一把折刀,金属一节节地弹出,反手挥向了男人的头颅。
“你还是不够稳啊!”
红隼大声地喊着。
男人太稳了,就像一面绝望的城墙,压得红隼喘不过来气,他唯一的生机便是让男人自己漏出破绽。
大概是和什么人混久了,自己就会变成什么样的人,红隼没想到自己骗起人来也这么厉害。
男人也没想到红隼这么会隐忍,直到这个时候才拔出第二把折刀。
灿烂的火花之下,架起的折刀瞬间断裂,在之前的战斗中它早就已经摇摇欲坠了,这一次直接破碎开,红隼顺势直接倾斜断刀,尽可能地规避伤害。
短刀的重压下,红隼直接半跪在了地面上,男人高高在上地看着他,可鲜血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在这交错的瞬间,另一把折刀命中了男人,它直直地刺进男人的脖颈,贯穿了血肉,可好在男人在最后的时刻也偏开了头颅,它没能完全斩断男人的脖子。
伴随着男人剧烈的呼吸,鲜血从恐怖的伤口之中涌出,他还活着,他还能继续战斗,他因被红隼戏耍而愤怒,他要将红隼撕的粉碎,他……他死了。
红隼根本没有给他继续反击的机会,他单只手的力气无法斩断男人的脖子,那么就用全身的力量,他再度站了起来,用力地转身,硬生生地将伤口扩大。
沉重的心跳声响起,不安的感觉从男人的身上释放,是秘血。
“给我老老实实地死!”
红隼再次骂道,骂人的同时他突然又松开了折刀,男人的短刀失去了着力点,直接砸了下去。
脱力的瞬间,他就像一只灵敏的游蛇,抓紧刺入男人身体里的折刀,一个翻身转到了男人的身上,将断掉的折刀从背后刺入他的心脏。
两只手分别握紧了折刀的刀柄,用力地转动。
男人惨叫了起来,可他越是嚎叫,越是有更多的鲜血从伤口之中涌出,他就像野兽一般来回撞动着,试着把红隼从身上扯下来,可红隼就像感觉不到痛苦一般,死死地挂在他的身上,将伤口扩大。
最后男人无力地倒了下去。
他死了,彻底地死去了。
秘血确实强大,可跟洛伦佐混了这么久,耳濡目染之下,红隼也学会了砍头穿心。
论实力,红隼肯定是打不过男人,但红隼有着远比他丰富的战斗经验,从他加入净除机关起,他就在生死之间徘徊了不知道多少次,虽然大家老用幸运调侃他,可谁都清楚,能从那种地狱般的情景里走回来,依靠的可不是什么运气。
是心,无所畏惧的心,即使面对的死神,也敢于试着赢下赌约的心。
这一次红隼赢了,就像以前一样,他又赢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红隼才慢悠悠地站了起来,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虽然血淋淋的,但看起来要立整了不少。
他把口袋里的秘血翻了出来,瞧了一眼,然后又放了回去。
秘血?
这种东西还是算了吧,红隼不需要着东西来拯救自己……至少暂时不需要。
他溜溜达达地走出了房间,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一样,渐渐地客人们多了起来,大家纷纷侧目,红隼倒也不在意,他好像在思考着什么,想着想着还笑了起来。
伸出手随意地拦下了一名服务员,从他手中抢了一瓶酒过来,红隼一边走一边咬开了瓶盖,用力地灌了一口,剩下的则全被洒在了伤口之上,洗去污血。
他的样子潇洒极了,最后站在了房门前,刚杀完人,红隼感觉自己怒气都发泄光了,心情美好的不行。m.χIùmЬ.CǒM
他推开门,在洛伦佐等人一脸诧异的目光下缓缓说起了烂话。
“你们猜我刚刚经历了什么?”
衣服上还在滴鲜血与酒精的混合物,它们落在地板上,发出奇怪的味道。
“进屠宰厂杀了一头牛?”
艾琳看了看他那狼狈的样子,回答。
“你猜对了!”
红隼打了个响指,紧接着在众人的注视下一头倒了下去,迎面摔在了那些恶心的混合物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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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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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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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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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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