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炮声、爆炸声是元月的主题,而多年以后他们的记忆中,最刻骨铭心的,就是冻死人的寒冷。
战壕足病、冻疮、神经衰弱……
在伞兵们看来,所有能折磨人的东西,在那一个月都是高发期。
E连尽管也未能幸免,但内部重新紧密联系起来以后,这种外部的条件,顶多让他们多咒骂几声,而不是处在那种内外都不放心的状态。毕竟新上任的狠人连长,让他们再一次能放心的相信上面的官老爷了——不用在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坑货连长给坑死。
就在这样的气氛中,时间推移到了1月14日。
德军对福瓦防线再次发动了进攻,首批进攻的德军由一个步兵连和六辆坦克组成,但这般力量并没有撼动2营经营的防线,甚至不需要其余两个连队出手,E连就轻易将这批德军打了回去,用胡布勒的话说,简直就像是过家家一样简单的战斗。
德军指挥官很敏锐,试探进攻发现2营这边的阵地不好啃后,立即更换了目标,随后出动了14辆坦克、一个营的兵力,对隔壁3营的阵地发起了进攻。
战争结束后,各部队总吧啦吧啦的说他们经历了多么残酷的战斗,战损有多大,他们在多么惨烈的战损后,还能坚持和敌人作战,最后因为损伤惨重不得不撤出战斗——但在战争的时候,这种事后为自己脸上贴金的把丢人说成不得不丢人的行径,却是友军最最愤怒、讨厌、憎恶的!
就像3营!
在德军的攻势中,3营接连丢失阵地,最后被德国人以坦克为前导,直接突破到了福瓦村,把团部逼跑了……
一营长愤怒的咆哮:“我们营面对一个德军装甲师,在福瓦守了48小时!干特娘的3营,被一个营四个小时就给凿穿了!脸呢?脸呢?”
3营长:“你行你上啊!”
晋升为2营长的温特斯呵笑不语。
果然,在这个危难的关头,团部马上想到了E连,于是命令在下午1点传达到了E连:
即刻增援福瓦村,务必确保福瓦安全。
……
在前往福瓦村的路上,胡布勒吐槽说:“他么的,驻守的时候,把我们丢在外围阵地上挨炮挨冻,他们躲在房屋里烤着火猫冬,德国人一打过来,他们就成泥捏的,一桶就成稀泥,还得叫我们堵枪口?”
这家伙的吐槽引起来诸多伞兵的共鸣——表字养的3营,享乐的时候你们冲的最快,吃苦堵枪眼的时候,你们就想起我们了?
郑英奇忍不住踹了胡布勒一脚,骂骂咧咧的说:“以前就戈登嘴上最能扯,现在戈登躲医院了,轮到你代他阴阳怪气了?”
胡布勒嘿笑,说:“我是被戈登带坏的,你不是说中国有句古话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我是被戈登染黑的。”
一群伞兵大笑起来,郑英奇吐槽说:“中国还有句话,叫做出淤泥而不染——你本身的颜色肯定有问题。”
“啧,中国的‘谚语’真有意思,我以后一定要好好了解下这个古老神秘的国家。”胡布勒感慨的说。
一旁的郑英奇暗笑,给E连的这帮家伙灌输了这么久,这些家伙对中国终于产生兴趣了哇,希望以后能多促进一下两国的交流——等以后啊,你们就会知道,形容中国,再也不需要用古老、神秘这些无意义的褒义词了!
斯皮尔斯一直注意着三个排的情况,毕竟在无事宝3营有事金2营这种偏心太让人不满了,士兵们难免心中有怨言,他得合理的疏解这种情绪,不能让这种小情绪影响到团结和作战。
好在E连不亏是E连,虽然都有情绪,但老道的士官和军官,合理的引导了这种情绪,并没有扇风点火或者视而不见。xiumb.com
嗯,很不错的E连。
当然,最让斯皮尔斯满意的是1排,新补充了9个人的1排,才几天的十天,就已经形成了不错的战斗力,新老兵之间相处的也不错,雅各布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2排,派出一个班搜索周边,3排加快前进速度,进去和3营C连汇合。”斯皮尔斯下达了命令,随着命令,行进中的E连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各排不需要他提醒就已经按照作战队型彻底的展开了。
这场战斗并没有想象中的激励,突进了福瓦村的德军已经成了强弩之末,而3营C连为了捍卫荣誉(怕被友军口水淹死),也拼死作战,再加上E连在关键时候抵达支援,德军在纠缠了一个小时候,放弃了进攻——3营的倒霉蛋们死里逃生,一个个兴奋的跳了起来,认为他们在绝境中完成了一次求生,但E连很快就让他们知道“你大爷始终是你大爷”的道理。
“想走?没那么容易!这里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追!”斯皮尔斯的咆哮声全连都能听到,在士兵们的耳中,长官对敌人的这种蔑视和对己方的信心,却让他们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这大概是独属于斯皮尔斯的个人魅力。
半个多小时后,追出去的E连带着四十多名德军战俘回到了福瓦村,而E连的所有人,也在这里重新认识到了他们的长官——斯皮尔斯!
“就是这帮德国人打的你们哭爹喊娘吗?”斯皮尔斯当着3营诸多伞兵的面,一脸不屑的说:“如果我们E连碰到的德国人都是这幅德行,相信我,我们E连早就打到柏林去了!”
3营的伞兵们窝心说不出话来,可以用这句话来形容:
老心啊,扎铁了!
郑英奇看着斯皮尔斯在那跋扈,心里一笑,从他和斯皮尔斯的接触中,他确信斯皮尔斯不是一个跋扈的人,这番故意的做派,无非就是一个意思:
我!斯皮尔斯!打钱、呸,我们是E连,带领的是比所有连队都能打的E连!
在E连身上烙印最深的有两任连长,第一任连长索贝尔、第三任连长温特斯。
索贝尔缔造了E连,那所有人都知道,索贝尔带他们打仗的话,很不靠谱。
而温特斯,带领E连取得了一个又一个的胜利——但温特斯是个温和的人,在他的带领下,E连的骨子里没有那种唯我独尊气贯全师的气概。
而现在,斯皮尔斯,正在给E连铸造着一种难言的东西。
郑英奇外头,心中自语:“我记得战后,506团解散了?”
……
1号攻打福瓦的时候,E连是2营是最主要的进攻锋矢,但占领福瓦后,E连就被打发到了外面的林子里构筑外围防线——终于,在十几天以后,E连终于以“我胡汉三又回来的”姿势,堂而皇之的可以在村子里的建筑内睡觉了。
这是自从12月16号奔赴巴斯托涅以来,E连全员第一次在有建筑的屋内休息——可惜没有热水澡可以洗,没有姑娘……
以上,自然是士兵们的感慨。士兵们在被脚臭味占领的屋子内感慨的时候,2营的军官们全部来到了温特斯的指挥部开会——挂着三级军士长军衔的郑英奇,是其中唯一一个例外,不过,里面的军官都对此见怪不怪,还奉承了抱团的E连军官一顿。
“我们有新的任务了。”温特斯开门见山的说。
任务?
温特斯的话音刚落,军官们就喧嚣起来,D连的某个排长忍不住抱怨说:“任务?上帝,我们已经在这呆了一个月了,我们难道还要执行新的任务吗?”
“我们在这已经战斗了一个月,我们连各排的战损极为严重……”这名排长说到这,下意识的看了E连这边一眼,忙改口说:“尤其是E连,战损比我们更严重,我们都快打光编制了,怎么还有任务?”
各连长忍住不吐槽,因为排长们把他们要说的话都说了——指挥部你们是不是瞎啊?看不见我们都成残废了?还给任务?
人抱怨起来,得到共鸣后嘴上就会没有把门的,一个排长最后忍不住说:“我就知道,泰勒将军回来后急于争取荣誉!”
郑英奇看了眼说这话的中尉,暗暗竖起大拇指,行啊伙计,多少人的心里话都被你说了?
温特斯苦笑,就知道这些家伙怨气冲天,但他不得不喊停,稍微抱怨下就行了,没完没了的抱怨,这是要干嘛?
他敲了敲桌子,嗡嗡的抱怨声慢慢的平静下来,他目光在所有人脸上扫过后,说:
“听着,不是泰勒将军急于争取、巩固荣誉,而是因为指挥部严重缺少人手——现在是反攻的最佳时期,指挥部当然不会浪费掉这样的机会,但是,艾森豪威尔将军手里能动用的军队太少了!往大里说,这是美国有限征兵政策导致的结果!”
郑英奇呵笑,整个二战美国动员了将近2000W人入伍,只是……质量确实不咋地,真正和德、日、意作战的军队数量,啧啧……
郑英奇的呵笑表情被温特斯一眼就看见了,但他装作没看见的样子,没有把这只猴子拉出来杀给鸡仔们看。
“当然,政策上的事我们没有发言权,”温特斯言归正传,继续说:“反攻作战将从明天开始,我们2营将在进攻诺维尔的战斗中打头阵,”他指着地图,标出了2营的进军路线,整个2营会从福瓦南部出发,从左边绕道向西,占领雷考涅村,然后对距离诺维尔以西一个名为考布卢的村子发起进攻。
斯皮尔斯看到进军路线后,皱眉说:“长官,从烤涅村到考布卢之间,我们需要穿过一个2公里的雪地,而且还是在白天!”
温特斯忍不住看了斯皮尔斯一眼,2营的连长们这段时间困在福瓦一线,对周围的地势和环境并不怎么了解,没想到才上任没多久的斯皮尔斯,就了解过周围的环境——他感觉自己没有提拔错人!
“艾森豪威尔将军想要行动,蒙哥马利想要行动,泰勒将军想要行动,辛克上校想要行动——那么,2营必须听令,明白了吗?”温特斯面无表情的说——这话是在他领命的时候,辛克给他说的,他现在原封不动的说给了部下们。
谁有意见?
“好吧——”斯皮尔斯表现的像个刺头,他耸着肩膀说:“不过,我想在今晚把人手派出去,潜伏在考涅村前往考不卢村的路上。”
“可以,但不能暴露目标。”
温特斯答应了下来,郑英奇默默的看着斯皮尔斯,真想朝其说一句:你派吧,别把1排派出去就行。
但……
怎么可能?
会后,斯皮尔斯果然按照郑英奇预想的那样,把他单独喊到了一边。
郑英奇没精打采的说:“我接受命令。”
斯皮尔斯有些不好意思,拍着郑英奇的肩膀说:“我知道这样对1排很不公平,但能者多劳,你知道的,我最信赖的就是你们1排。”
我知道会这样,我知道一直都是这样的。郑英奇吐槽,一直都是能者多劳,一直都是的。
……
在冰天雪地里睡了将近一个月的一排,很早的时候就睡下了。
在温暖的屋子里,不远处有火炉,寒风吹过却吹不到自己——这是E连所有人早就渴盼的事,现在终于实现了,谁还敢浪费这么美妙的环境?
但郑英奇像个混蛋一样开始挨个唤醒一排的战士,就像记忆深处自己折磨那些可怜的小菜鸟时候一样,但那时候,是为了淘汰和锻造而让他们受罪,可现在……
“有任务?”迷迷糊糊的胡布勒擦着惺忪的睡眼,问叫醒了他们的郑英奇。
“嗯。”
“现在就出任务?”
“嗯。”郑大魔王化身憋屈的点头虫,一个劲的嗯着。
胡布勒说:“哦,早知道会这样的。”
郑英奇诧异的看着胡布勒,忍不住问:“你怎么没抱怨?”
胡布勒冷笑:“从官老爷把咱们放进福瓦村,我就知道准没好事!”
这句话说到了其他人的心里,一个个纷纷点头应是,2营又不是亲娘生的3营,突然享受高待遇,能有好事?谁不知道官老爷在把你当牛做马前,会先给个甜枣吃?
【感谢官老爷替我背了一锅。】
自觉“太有能”导致任务不断的郑英奇,感谢起了背锅的长官们,然后向部下们重复了领到的命令。
“嘿,真神奇啊,”胡布勒的吐槽来了——比想象中的来的晚了不少啊:“白天还被德国人进攻呢,没想到一转眼,攻守易位!”
“白天的进攻,是德国人最后的反扑。”郑英奇笑着画了一个大饼,其实也不是大饼,整个阿登地区的战斗,本质上就是德军最后回光返照。
“我们现在就是去把德国人一脚踹进深渊!”郑英奇评价着这次任务的意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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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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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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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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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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