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啊。”她挤出一丝笑,又主动问,“你来买药吗?我听我父亲恍惚说你是要开药铺?”
陈丹朱点点头:“我喜欢医术,就想自己也开个药铺坐堂问诊,可惜我家里没有学医的人,我只能自己慢慢的学来。”说罢满眼羡慕的看着刘小姐,“姐姐你家祖上是太医,想学的话多方便啊。”
虽然也没有觉得多好——但被一个好看的姑娘羡慕,刘小姐还是觉得丝丝的开心,便也自谦的夸她:“你比我厉害,我家里开药堂我也没有学会医术。”
陈丹朱对她一笑,转头唤阿甜:“糖人给我。”
适才陈丹朱坐下排队,让阿甜出去买了两个糖人,阿甜还以为小姐自己要吃,挑的自然是最贵最好看的糖美人——
没想到小姐是要送给这位刘小姐啊。
阿甜忙递过来,陈丹朱将其中一个给了刘小姐:“请你吃糖人。”
小孩子才喜欢吃这个,刘小姐今年都十八了,不由要拒绝,陈丹朱塞给她:“不开心的时候吃点甜的,就会好一点。”
这样啊,刘小姐没有再拒绝,将漂亮的糖人捏在手里,对她真诚的道声谢谢,又几分酸涩:“祝愿你永远不要遇到姐姐这样的伤心事。”
陈丹朱笑了笑:“姐姐,有时候你觉得天大的没办法度过的难事伤心事,可能并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呢,你放宽心吧。”
话说起来都是很容易的,刘小姐不往心里去,谢过她,想着母亲还在家等着,还要再去姑外婆家善后,也无心跟她攀谈了:“以后,有机会找你玩啊,你家就在城里吧?”
陈丹朱点点头不回答只说:“好啊,你快去忙。”
刘小姐上了车,又掀起车帘再对她一笑,陈丹朱笑吟吟摆摆手,车子摇摇晃晃向前疾驰,很快就看不到了。
刘小姐这才坐好,脸上也没有了笑意,看着手里的糖人呆呆,想着小时候父亲也常常给她买糖人吃,要什么样的就买什么样的,怎么长大了就不疼她了呢?
她将糖人送到嘴边舔了舔,满口甜甜,好像真的心情好了点,怕什么,父亲不疼她,她还有姑外婆呢。
父亲要她嫁给那个张家子,姑外婆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只要姑外婆不同意,就没人能逼迫她。
刘小姐再看手里的糖人,是个衣裙飘飘发鬓高挽的琉璃美人——她也是个美人,美人当然要嫁个如意郎君。
她的如意郎君一定是姑外婆说的那样的高门士族,而不是寒门庶族连个浊吏都当不上的穷小子。
陈丹朱看这刘小姐的马车远去,再看回春堂,刘掌柜依旧没有出来,估计还在后堂悲伤。
看刘小姐这意思,刘掌柜得知张遥的消息后,是不肯毁约了,一边是忠义,一边是亲女,当父亲的很痛苦吧。
阿甜看她一直看堂内,想了想,将手里的另一个糖人递过来:“这个,是要给刘掌柜吗?”
父女两个吵架,一个人一个?
陈丹朱哈的笑了,从她手里拿过糖人,嘎吱咬了口:“这个是安慰我的呢。”
其实刘家父女也不用安慰,等张遥来了,他们就知道自己的伤心担心争吵都是多余的,张遥是来退亲的,不是来缠上他们的。
当然她也没有觉得刘小姐有什么错,正如她那一世跟张遥说的那样,刘掌柜和张遥的父亲就不该定下儿女婚约,他们大人之间的事,凭什么要刘小姐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承担,每个人都有追求和选择自己幸福的权利嘛。
这个时候张遥就来信了啊,但为什么要两三年才来京城啊?是去找他父亲的老师?是这个时候还没有动进国子监读书的念头?
进国子监读书,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吧?国子监,嗯,现在吴都的还不叫国子监,叫太学——陈丹朱坐在马车上掀起车帘往外看:“竹林,从太学府那边过。”
一会儿药行一会儿回春堂,一会儿糖人,一会儿哄小姐姐,又要去太学,竹林想,丹朱小姐的心思真是太难猜了,他轻甩马鞭转向另一边的街,新年期间城里更是人多,虽然吆喝了,还是有人差点撞上来。
此人身穿锦袍,面容儒雅,看着年轻的车夫,其貌不扬的马车,尤其是这莽撞的车夫还一副木然的表情,连半点歉意也没有,他眉头竖起来:“怎么回事?街上这么多人,怎么能把马车赶的这么快?撞到人怎么办?真不像话,你给我下——”
他的呵斥还没说完,旁边有一人抓住他:“任先生,你怎么走到这里了?我正找你呢,快随我来——”
任先生踉跄被拉住走到一旁去了,街上人多,分开路给马车让行,瞬时把他和这辆车隔开。
任先生站稳脚再看过来时,那车夫已经过去了。
“哎,你看这,这也太没规矩了。”他皱眉恼火,回头看拉住自己的人,这是一个年轻的公子,眉眼俊秀,穿着锦袍,是标准的吴地富贵子弟仪态,“文公子,你为何拉住我,不是我说,你们吴都现在不是吴都了,是帝都,不能这么没规矩,这种人就该给他一个教训。”Χiυmъ.cοΜ
文公子没有跟着父亲去周国,文家只走了一半人,作为嫡支公子的他也留下来,这要多亏了陈猎虎当表率,就算吴臣的家人留下来,吴王那边没人敢说什么,万一这臣子也发横说自己不再认大王了,而吴民就算多说什么,也不过说的是陈猎虎带坏了风气。
此时听到这任先生说要给那人一个教训,他的脸上浮现奇怪的笑。
教训?那就算了,他适才一眼看到了车里的人掀起车帘,露出一张明艳娇媚的脸,但见到这么美的人可没有半点旖念——那可是陈丹朱。
曾经想要教训她的杨敬现在还关在大牢里,翩翩公子熬的人不人鬼不鬼,还有张监军,女儿被她断了攀附皇帝的路,无奈只能攀附吴王,为了表忠心,拖家带口一个不留的都跟着走了,听说现在周国处处不习惯,家里鸡飞狗跳的。
不过,他当然也想要教训陈丹朱,但现在么,他看了眼任先生,这个任先生还不够资格啊。
暂且不急,吴都现在是帝都了,皇亲国戚权贵渐渐的都进来了,陈丹朱她一个前吴贵女,又有个身败名裂的爹——以后有的是机会。
“任先生,不要在意这些小事。”他含笑道,“来来,你想要的那种宅院,可找到了?”
提到衣食住行的大事,任先生心头沉重,叹口气:“找是找到了,但人家不肯卖啊。”
文公子眼珠转了转:“是什么人家啊?我在吴都土生土长,大概能帮到你。”
任先生当然知道文公子是什么人,闻言心动,压低声音:“其实这房子也不是为自己看的,是耿老爷托我,你知道望郡耿氏吧,家中有人当过先帝的老师,现在虽然不在朝中任要职,但是一等一的望族,耿老太爷过寿的时候,皇帝还送贺礼呢,他的家人马上就要到了——大冬天的总不能去新城那边露宿吧。”
世家耿氏啊,文公子当然知道,眼神一热,所以父亲说得对,留在这里,他们文家就有机会结交朝廷的望族,然后就能有机会飞黄腾达。
“任先生。”他道,“来茶楼,我们坐下来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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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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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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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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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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