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猜是小象的,有猜是大肥猪的。
当初被魏先生打板子的惯偷,竟然说:“以我多年的经验,不是小象,也不是肥猪,而是……”
他拉长了音,吐出来两个字:“山……彪!”
惯偷要想偷人,就必须有眼力。
不能看出谁身上有银子银票,银子银票又藏在哪,怎么做小偷。
所以一帮囚犯相信他的眼光,竟然都着对蒙着黑布的谢夫人跪下了。
在惯偷带领下,这些人害怕山彪炸狱伤到他们,还都磕头祈祷:
“我等同是狱友,并无冒犯,还请山彪大人勿怪!”
本来骡子拉的板车,现在由张管营带人推着,本来就满腹牢骚。
听到这些囚犯的疯言疯语,张管营烦了。
主要他也怕这么多人祈祷,真被山彪听到,万一山彪显灵,大牢就会不得安生,大牢不得安生,他张管营就更不得安生。
于是张管营一气之下,掀开了黑布:“你们这帮瞎眼的玩意,看看这是什么!”
张管营本来以为,掀开黑布露出里面的谢夫人,这些人会安生一点,结果却让他哭笑不得。
一帮犯人纷纷说:“原来山彪大人是这个样子!”
反正这帮犯人,在牢里无聊,明知是假山彪,也要当成真山彪拜拜。
虽然没达到张管营预期的效果,不过看到这些男犯,并没有嚷嚷要自杀,他反而安心了。
幸好通往地牢的门很宽。
张管营带着狱卒,一番努力之后,终于把谢夫人硬挤着推进地牢,又把一间牢房锯断两根栅栏,这才把谢夫人塞进牢房。
……
刘瞎子走后,钱大公子不分日夜,只要醒来就摆弄象棋。
这里没有别人,他就自己跟自己下棋。
此刻虽然已是半夜三更,但是棋盘上红黑棋子,却鏖战正酣。
钱大公子沉浸于象棋,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
就连之前难以下咽的套餐,最近他也拿起来就吃。
他只为填饱肚子活下去,根本不去咂摸饭菜是什么滋味。琇書蛧
谢夫人被张管营,费力弄进钱大公子对面的牢房里,又是锯木头又是绑锁链的,这么大动静,钱大公子却只顾下棋,头都没抬。
张管营看看谢夫人,又看看那条一声不吭的老狗,再看看钱大公子。
“钱公子,钱公子……”
张管营叫了半天,钱大公子也没有回应。
直到他下完那盘棋,这才从红黑拼杀中,暂时醒过来,站起来整理一下衣衫,问张管营:“有事?”
张管营指了指谢夫人。
钱大公子也就看一眼,马上又蹲下去摆车马炮。
之前铁司狱有交代,为防止钱大公子被惊吓,让张管营把钱大公子,从地牢换到上面的牢房里。
主要是怕谢夫人这个样子,吓傻了钱大公子。
铁司狱也知道,钱大公子迟早会被放出去。
万一吓傻了他,到时昌宁候来要人,你交给昌宁候一个发疯的小舅子,昌宁候的御赐宝剑不会饶人。
张管营领了铁司狱的口令,就想送给钱大公子一个顺水人情。
他隔着牢门,对钱大公子说:
“钱公子,你就不害怕不恶心吗?要不这样吧,反正咱俩之前关系也不错,我把你换到上面去吧。”
钱大公子不为所动,对张管营摇摇头。
“同是地牢沦落人,同病相怜还来不及,哪有怕这一说,再说本公子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和她也没两样,哪有脸嫌她恶心!”
“而且地牢里安静,上面太吵,影响本公子下棋。”
“所以,本公子就喜欢呆在地牢里!不换!”
钱大公子说得傲气,也很坚决,身上的贵族气质,越来越明显了。
张管营无奈摇摇头。
他心说钱公子,越来越捉摸不透了。
他又回头看看谢夫人,锁链缠颈脚筋尽断,真是无比的凄惨。
别说越狱,站起来都困难!
于是张管营稍稍放心,就去找铁司狱复命去了。
张管营一走,狱卒也回到了地牢门外,钱大公子继续下棋。
谢夫人只顾喘气,哪怕疼得厉害,却也一声没哼哼。
那条老狗突然对谢夫人跪下了,嘴里汪汪叫。
谢夫人哼一声,道:“一条臭狗,死到临头,还想套老娘的话!”
狗也是有自尊的。
老狗被谢夫人这么轻蔑一骂,立马不吭声了,趴在牢房角落打起了呼噜,也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假寐。
钱大公子又下了三盘,破解了一个残局,这才收起棋盘。
他捂嘴打着哈欠,睡觉之前,看了谢夫人一眼。
谢夫人脚腕还在流血。
她这种想化妖的怪人,用文朝天的话说,盗窃官银,罪同动摇国本。
动摇国本,就是谋逆的同义词。
所以她和老狗一样,不被凌迟就是幸运,判个死刑,绝对避免不了。
而且她现在的模样,看上去实在恶心,所以铁司狱张管营和牢头狱卒,都对她避而远之。
没人会在意她的死活,更不会有人帮她包扎伤口。
钱大公子叹口气。
他撩起价值不菲的长衫,刺啦两声,撕掉了两个下摆。
他又把布窝成两团,隔着栅栏扔到了谢夫人怀里。
谢夫人坐在地上,像肉山一般,胳膊差点够不到脚腕。
她一边伸长胳膊费力包扎,一边抬头打量钱大公子,当认出来是彭州府,有名的大流氓之后,问:“公子,莫非你有求于我?”
钱大公子听了,一声冷笑,道:“把布还我!”
谢夫人愣住了。
她想不明白,刚刚还好好的公子哥,怎么突然之间翻脸了。
“刚才我是看你可怜,又加上同处地牢,算是有缘,这才撕碎衣衫帮你,结果你还以为,我有求于你才帮你……”
钱大公子说到这里,又冷哼一声:
“你这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妇人,没资格用本公子衣衫!”
谢夫人这时终于包扎好了伤口,对钱大公子一拱手,行了一个江湖人的礼节
“公子,刚才奴家确实失礼了,没想到公子相貌堂堂,行事磊落,并不像坊间传的那样下流龌龊。”
钱大公子听了,就没再计较,又躺到了稻草上。
……
地牢走廊里挂着油灯,入口墙上插着火把。
谢夫人看钱大公子背对自己,就解开腰上的麻绳。
她变化鼠妖时,本来该身形暴涨,然后再恢复原样,这样才能达到效果,结果化妖半途而废,导致这庞大的身材,早已撑破了衣衫。
现在她身上,就是衙役用大块灰布,披在身上,再用麻绳扎腰。
她解开麻绳之后,把灰布扒拉到一边,又掀开了肚皮。
特别胖的人,肚皮一层又一层,掀开一层肚皮,是非常正常的。
谢夫人此刻比特别胖还要胖,她掀开了三层肚皮,从里面拿出一本古书,重新披好灰布扎好麻绳,开口去叫钱大公子。
钱大公子是真睡着了,没叫醒,扭头却发现,那条老狗才是装睡,此刻正盯着自己,舌头伸出来老长,口水啪啪滴到地上。
老狗馋的,不是谢夫人的身子,而是她手里的古书。
谢夫人两眼恶狠狠一瞪。
吓得老狗连忙缩回舌头,又是嗷嚎一声惨叫。
狗的惨叫惊醒了钱大公子,他揉着眼醒来。
谢夫人看他醒了,对他凄惨一笑:“钱公子,江湖人恩怨分明,你撕两片衣衫给奴家,奴家就送你两页残纸,权当回礼。”
“你修炼棋灵的方法不对,这样闷头下棋,永远修不出棋灵。”
谢夫人说到这里,把那两个纸团,扔给了钱大公子:
“看了你就会明白,修炼棋灵的真正法子……唉,奴家大限将至,这本书,没用了!”
谢夫人甩手把古书,扔向了火把。
老狗顿时急了,昂头一阵狂吠。
它想唤来张管营,救下起火的古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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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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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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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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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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