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机仿佛卡壳般的声音传来,这一枪,没有击发出枪膛当中唯一的那一颗子弹。
闫鲲如释重负,身体已经被冷汗所湿透,整个人软绵绵地就躺到了地面上去,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ωωω.χΙυΜЬ.Cǒm
齐昆仑面露些许诧异,而后嗯哼一声,将枪抬了起来,放回自己的怀里,道:“少校的运气似乎不错,老天也不想让你死。”
闫鲲虚弱地道:“多谢齐帅不杀之恩,卑职愿留待一条小命为国捐躯。”
齐昆仑耸了耸肩,对着谭光耀笑道:“看来老天也同意谭老将军这个不知者不罪的说法,呵呵……”
“呵……”谭光耀也在笑,只不过笑得有些僵硬,发现香烟已经抽到了最末端,便将之随手扔掉。
闫鲲看着被谭光耀扔掉的烟头,心中有一种很酸楚的感觉,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就是这枚被扔掉的烟头。
齐昆仑随手将刚刚从枪膛里取出来的四颗子弹扔给了闫鲲,道:“留个纪念吧,下次别再犯同样的错误。”
闫鲲急忙将子弹拾起,小心翼翼放进了自己的怀里,说道:“卑职谨记教训!”
谭光耀脸皮直抖,半晌之后,咳嗽一声,说道:“不知齐帅大驾光临,是有什么事呢?”
齐昆仑对着陈惊梦招了招手,而后陈惊梦立刻搬起丧钟放到齐昆仑的面前来。
“来给许家送礼啊!”齐昆仑轻轻拍了拍丧钟,对着谭光耀笑道,“谭老将军呢?”
“我?我来送点人情而已。”谭光耀说道,心中却已问候过了齐昆仑的八辈祖宗。
齐昆仑哦了一声,说道:“既然谭老将军也是来送礼的,不如代我把这口钟送进去?”
谭光耀淡淡道:“齐帅既然亲自来了,那就亲自去送好了,何必麻烦我这个老头子?呵呵……”
齐昆仑点了点头,道:“有道理!”
谭光耀眼底掠过一丝阴沉,齐昆仑这些完全没有营养的话,让他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不过,毕竟两人的身份都摆在这里,不可能做出什么撕破脸皮的事情来,所以也只能虚与委蛇应对着。
“既然如此,那我就亲自送进去好了!”齐昆仑伸手将丧钟提了起来,几百斤重的玩意,在他手里仿佛轻若无物。
谭光耀呵呵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隐隐有些后悔自己出来被齐昆仑落了面子……不过,他若是不出来的话,那闫鲲说不定真会被齐昆仑逼得开枪,到时候,齐昆仑自然不会放过将此事闹大的机会,他所面临的处境也将更加恶劣。
出来,只是丢面子,而若是不出来,丢的那就是里子了。
混了这么多年,谭光耀要是还分不清楚面子和里子哪个重要,这么多年也就等于是白活了。
“谭桃小姐还好吧?”齐昆仑忽然对着谭光耀一笑,问道。
谭光耀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怔,有一种火冒三丈的感觉生出来,他生生将之压制住了,说道:“劳您挂心,好得很!”
齐昆仑笑了笑,道:“好得很就行。”
谭光耀皱了皱眉,他没有想到,自己在这个年轻人的面前,居然被全面压制!各方面几乎都被牵着鼻子走,这让他有一种很恼火的感觉。
“走吧,给两家送送钟。”齐昆仑对陈惊梦说道。
正当齐昆仑准备直接进入酒店的时候,一位同样身穿老式军装的老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胸前,还挂着一排勋章。
来的人,正是方知!
方知看到齐昆仑之后,脸色不大好看,淡淡道:“想必,您就是齐大将!咱们国家唯一的那位大元帅了!”
齐昆仑眯了眯眼睛,客气道:“您哪位?”
“老夫方知!上次老夫的学生可是被齐大将生生捶死了,齐大将应该不会这么贵人多忘事吧?!”方知冷冷地问道。
方知有些发福,精神状态看上去比矍铄的谭光耀稍差了一些,眼睛也有点浑浊。不过,这并不妨碍方知依旧利用自己的影响力把持权力,左右格局。
“哦,原来是方老。”齐昆仑道,“老前辈了,久仰久仰。”
方知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齐昆仑肩膀上的五颗龙星,而后垂下眼帘来,道:“齐大将这是要去哪里啊?”
齐昆仑道:“送礼!”
方知摇了摇头,道:“我想,两家肯定都没给齐大将您发请帖吧?没有请帖,不请自来,那就是恶客!这里,可不欢迎恶客上门呢。”
齐昆仑将丧钟在脚旁轻轻放了下来,依旧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这等举重若轻的手法,看得方知昏花的老眼不由闪过一丝凌厉的清明来。
“你是这里的主人吗?”齐昆仑问道。
“不是。”方知说道。
齐昆仑的脸色忽然一冷,道:“不是就滚开,你既然不是这里的主人,还在这里挡路?好狗不挡道,这句话没听说过?!”
齐昆仑对方知的恶感是一点点累积起来的,再加之方知本来就是另外一个阵营当中的人,是他注定要清扫掉的,所以,他此刻也懒得搞什么笑脸迎人那一套。
“小辈,老夫在打仗的时候,你爹都还没出生,你敢这么跟我说话?!”方知一愣,然后恼火地说道。
“我上次警告过你,不要再来招惹我!我敬你为国抛头颅洒热血,但我不喜欢你这种退下去了之后,都还想方设法要来指手画脚的老货。”齐昆仑语气阴冷,看着方知,毫不客气地道着。
方知听完这话之后,不由暴怒,道:“小辈,我也忍你很久了!你三番五次跟我作对,不给面子,你以为我对你的些许退让,是因为怕了你么?”
谭光耀看两方剑拔弩张,不由笑着走上来,道:“方老哥,还有齐元帅,不管如何,大家都是在一个系统当中工作过的,没必要搞成这个样子。”
方知冷哼一声,怒视着齐昆仑。
齐昆仑哂笑,轻轻掸了掸自己的衣袖,神色不屑。
谭光耀笑道:“齐帅啊,方老哥刚才的话说得似乎也没错!你没有请柬,今天是许家和萧家举办的宴会,你不应该不请自来的。这么做,有些不大妥当。”
“哦?”齐昆仑忍不住发笑,看向谭光耀。
谭光耀就道:“方老哥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人家大喜的日子,你送一口钟过来,这算怎么回事?不如,齐帅把这口钟扔在这里,然后方老哥也让开路,大家各退一步,如何?”
方知冷漠道:“他要是不当这个恶客,我倒是不介意让他进去。我虽然不是这里的主人,但我就是看不惯有些人的嚣张做派!”
谭光耀看向齐昆仑,道:“齐帅你觉得如何?大家各退一步,海阔天空,岂不美哉?何必闹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呢?”
齐昆仑淡淡道:“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我这送的这么重一口丧钟,若不带进去,岂非显示不出自己的情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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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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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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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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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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