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一看到那黄布之上绣着的七个字,不禁暗自说道。
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敢自称打遍天下无敌手,那便与自称天下第一也没什么区别了。
这人长的又高又瘦,宛似一条竹篙,面皮蜡黄,满脸病容,一双破蒲扇般的大手,摊着放在桌上。
陈玄一见状,呵呵一笑,道:“今儿个倒是个好日子,不请自来的朋友多了些。”
“小二,上酒。”
躲在一旁的店小二在掌柜的催促下,踉踉跄跄的从柜台那里抱了两坛酒过来。
“客官,您的酒。”
店小二在这客店里呆了十几年,南来北往的客人也见过不少,但如此杀气腾腾的客人却是少见。
这破门而入的几十人,个个带着兵刃,个个身上带着杀气!
这为首的这一位,冷面寒霜,风雪落在眉毛之上,化成了白霜,更增添了几抹肃杀之气。
店小二放下酒,就战战兢兢的急忙退走。
陈玄一提了酒坛子,将酒碗摆上,哗哗哗的就倒了三碗酒。
“江湖走马,风也好,雨也罢,走的是路,交的是朋友,在下陈玄一,请二位喝酒。”
胡一刀看到陈玄一年岁不算大,却是豪气的很,颇对他的胃口,他捏了酒碗在手。
“陈兄弟,请。”
胡一刀嗜酒如命,喝酒从来不打折,只嫌喝的不痛快,举起碗来,便直接干了,却是只当没看到刚刚坐下的那一位。
陈玄一举起酒碗,朝着胡一刀举了举,又朝着那瘦高个举了举,一口喝了个精光。
这时,那瘦高个也不说话,举起碗来便喝。
一碗喝了,拿了酒坛过来,自斟自饮,又是连喝了十来碗。
胡一刀好似那瘦高个较上劲一般,也提了一坛酒,自斟自饮,比起那瘦高个来,喝的只快不慢。
倒是陈玄一落了下乘,他喝了那一碗酒后,便拿着筷子自顾自的吃起小菜来,好似坐在桌前的那两位根本不存在一般。
一时间,店中竟然无人作声。
而那跟着瘦高个一同走进客店的那几十个人,也不动弹,就站在那门口,个个紧握着手中兵刃,朝着陈玄一这边看来,眼中个个带着煞气!
这样一幅诡异的画面,夹杂着外面的风雪之声,直教人莫名的生出了几分寒气。
客店的掌柜靠在柜台前,莫名的打了个寒颤,吸溜一下鼻子,一张脸多了几分苦涩之意。
就在这时,陈玄一突然起身,双臂一展,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道:“这大雪天,北风刮的呼呼响,喝了两碗酒,身子倒是有些乏了,合该抱着被子大睡一觉,养足了精神,才能全力以赴杀猪宰牛啊。”
“小二,扶我进屋!”
陈玄一走起路来摇摇晃晃,面色砣红,似乎喝醉了一般,走到那邻桌的美妇人身旁时,看着那美妇人怀中的婴孩,笑道:“这孩子乖的很,今儿个这阿猫阿狗来的多了些,倒也不认生,每逢大事有静气,将来长大了定然也是一方豪杰。”
“咯~~~”
说到这里,陈玄一打了一个酒嗝儿,一旁的店小二跑了过来,陈玄一将手臂搭在那店小二的身上。
“客官,您醉了,我这就送您回屋。”
店小二声音虽然不大,但店中没有其他声音,他的声音倒是被旁人听了个一清二楚。
“咯~~~”
陈玄一又打了一个酒嗝儿,右手向前指着,中指时值并拢,双眼迷离,改腔换调,道:“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待俺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
此时,那门前守候的几十人,已经有人握住刀柄,似乎就将要拔出刀来!
就在这时,那坐在桌上的瘦高个兀自起身,冷面寒霜,看了看那被店小二扶上二楼的背影,然后看了胡一刀一眼,丢下一句话,转身便走。
“今日,我喝了他一坛酒,便承他个人情……”
瘦高个带着那几十个人走了。
呼~~~
北风顺着大开的店门吹了进来,还夹杂着一些雪花,坐在那一边的美妇人叫了一声:“大哥~~~”
胡一刀骤然起身,手中的碗被他的三根指头捏着,然后,怦然间裂开了三道缝隙!
啪嗒!
酒碗碎了,掉落在地!
胡一刀走到那美妇人身旁,温言软语道:“夫人,天冷,回屋吧。”
……
陈玄一进了屋,店小二将陈玄一放在床榻上。
“客官,您可真沉啊。”
“您先歇着,我就不扰您了。”
店小二给陈玄一将被褥盖在身上,嘴里念叨着。
这时,陈玄一却是直接翻起身来,看着那店小二,道:“兄弟,去给我沏壶热茶来。”
店小二愣愣的看着陈玄一,道:“客官,您没醉啊~~~”
陈玄一笑了笑,道:“醉了,又醒了。”
店小二摸着后脑勺,只觉这位客官醉的快,醒的也快。
“那您稍等,我这就给您沏茶去。”
店小二出了屋。
陈玄一起身,脱了鞋,盘坐在床榻上,胸腹一阵起伏,一股白气从陈玄一的口中吐出。
片刻后,陈玄一那本来砣红的脸,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
“天蛇吐息,倒还真是妙法,若非有着法子压着,今天非倒下不可。“
陈玄一穿上鞋,下了床,推开那窗子,看了看外面,已经人去马无踪。
“胡一刀,苗人凤,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陈玄一坐在桌前,细细思量一番。
……
一夜无话,翌日,寒风依旧,风雪更大了些。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陈玄一睁开了眼睛。
“进!”
进来的是店小二。
“客官,您要的热水,洗把脸,舒服舒服。”
店小二道。
陈玄一道:“谢了,小兄弟。”
店小二闻言,笑道:“客官说笑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xǐυmь.℃òm
陈玄一洗了脸,用猪鬃镶嵌在骨头上制成的牙刷刷了牙,然后出了屋。
店中大堂,胡一刀已经和夫人孩子在吃饭。
一大桌子菜,胡一刀又在抱着酒坛子喝酒。
陈玄一刚下楼梯,胡一刀便抬头朝着陈玄一笑道:“陈兄弟,来来来,哥哥等你许久了。”
“快来与哥哥吃酒。”
陈玄一下了楼梯,倒也没客气,坐在桌前,店小二给添了碗筷。
陈玄一笑道:“胡大哥昨夜睡的可好?”
胡一刀高声道:“睡的踏实,呼噜打的震天响。”
陈玄一道:“那就好,今日我且看胡大哥大杀四方。”
胡一刀闻言,眼中精光一闪,举起酒碗,道:“那就借兄弟吉言,请!”
陈玄一也举碗,道:“请。”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哒哒哒!”
门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片刻后,一伙人身上带着风雪进得店来。
这伙人,正是昨日离去的那一伙人。
那瘦高个进门,朝着这边走来,道:“今日的酒,只饮三碗。”
胡一刀道:“三碗太少,不尽兴。”
陈玄一从旁道:“酒酣胸胆尚开张,多喝几碗,又何妨!”
瘦高个听了,朝着陈玄一看来,尚未开口,只听得身后有一道阴狠的声音传来。
“哪里来的野道士,在这里胡言乱语,是嫌命不够长吗?”
陈玄一却只当没听到一般,朗声道。
“小二上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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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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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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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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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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