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年纪最大的一人,正在另外两人的保护下,仔细研究三脚虎尊。
因为路东是用手机拍摄的,收音效果不好,我听不清三人之间的交流。
但看老者的动作,似乎是准备把酒尊里的人头取出来。
老者很有经验,他从口袋里取了一张符,准备贴在酒尊中的人头上。
可以想象,这张符可以让人头出酒而不毁。
可就在老者把手伸进酒尊时,异象突生。
我看到老者仿佛触电般,迅速把手从酒尊中抽了回来。
路东拍摄的视角,让我无法看到酒尊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能看到,老者抽回的手……少了两根指头!
老者旁边的两人,同时后退,用法器护着老者。
紧接着,我看到一道黑影,从酒尊中鱼跃而出!
是一颗披头散发的人头!
那张脸,和刚刚我看到的第二张照片上的脸,一模一样!
镜头使劲晃了一下,我听到手机中传出路东惊恐害怕的叫声,然后镜头晃的更厉害了。
他逃走了。
“我当时吓坏了,后面就没录下来。”
对于未知的东西恐惧,这是人之常情,就算是我,当场也得被吓一跳。
我问路东。Χiυmъ.cοΜ
“那三人怎么样了?”
“没事,听说把飞出来的人头给打散了。”
我听后陷入思考。
酒尊第一次出现人头,法医从酒尊中捞出人头,并没有遭到攻击。
为何第二次出现人头,天机阁的却遭遇人头袭击。
为什么?
有哪里不同吗?我仔细想了想,两次人头,却是不同结果,这其中,肯定存在问题。
是两次人头本身不同,还是碰触人头的人不同?
我更倾向于后者。
第一次碰触人头的,是法医,他是普通人。
而第二次碰触人头的,是阴阳师,并非普通人。
或许,问题就出现在这里。
这个酒尊,会识别阴阳师和普通人,且对于阴阳师,会发动攻击。
“路老板,从那之后,还有人靠近酒尊吗?”
路东摆手。
“谁还敢啊,天机阁的给我把博物馆封了,叮嘱我在他们想到办法之前,不能再让人进去了。”
“这不昨天才联系我,说您最近两天过来,帮我解决这个麻烦。”
我放下筷子,问一旁的铁锤。
“吃饱了吗?”
铁锤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还是平扁的。
铁锤这肚子,当真是无底洞。
孙苗苗提议道。
“今天有点晚了,好好吃一顿,我们明天一早过去。”
我无奈的看了看铁锤,她一脸可怜相的望着我,显然希望用餐继续进行下去。
“好吧。”
和我想象中的一样,路东被铁锤的饭量惊到了,这顿饭肯定没少花钱。
第二天一大早,在路东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博物馆。
博物馆的大门紧锁,一把比拳头还大的铜锁,缠着铁链,把大门捆的结结实实。
博物馆的门上和窗户上,还贴有符箓,应该是防止酒尊中人头飞出来的手段。
路东很是紧张,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交到我的手中。
“这是铜锁的钥匙。”
给了我钥匙,他就躲到我们身后去了,想来是上一次见到人头咬人吓出心理阴影了。
我让孙苗苗也往后站一站。
她虽然是阴阳师,但手段不怎么高明,甚至连得到方叔真传前的秦琼都比不上。
一会儿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我可不想分心再去保护她。
至于铁锤……那就不用我叮嘱了,真有危险,也是她保护我。
这是大腿,得抱紧了。
我把铜锁打开,解下缠在门把手上的铁链,轻轻一推,门开了。
博物馆里很暗,几乎什么都看不清。
路东提醒我。
“电闸在进门左手墙面上。”
我走进屋,把电闸拉开,博物馆内瞬间亮堂起来。
铁锤也跟了进来,望着博物馆内的展品,两眼冒星星。
“哇,好多古董啊!”
博物馆内,大大小小的展台有二十多个,粗略算下来,展品接近两百件。
一个民间收藏者能有这么多古董,的确能开博物馆了。
而且以我的眼光来看,展台内的古董绝大多数都是真的,几个看起来像是赝品的,也只能是存疑。
可以说,这间博物馆的价值上亿。
路东和孙苗苗还站在门外,紧张的看着我们。
我对普通的古董没有什么兴趣,径直走向博物馆的正中央。
和路东描述的一样,在博物馆的正中央,有一个特殊的展台。
展台上有一个古老的青铜器,正是昨日视频中,出现三脚虎尊。
三脚虎尊有些残破,却不损它的大气与壮观。
酒尊侧身上衣浮刻的方式,刻有一只猛虎。
这只猛虎刻画的十分逼真,竟是给我一种欲要扑出的震撼感。
展台的玻璃柜放在一旁,应该是之前天机阁同志前来处理时取下的。
一旁的铁锤皱了皱鼻子,急促的吸了两口空气。
“老板,你有没有闻到酒味?”
我使劲闻了闻,还真有。
空气中的酒味,和现代白酒的味道差别还是很大的。
最直观的的差别,就是很淡。
古代的酒水,更像是一种解渴的饮料,毕竟那时没有现代这般精湛的酿酒技术,酒水的酒精含量并不高。
直到唐代,有了制酒曲的工艺,酒水的度数才能达到八九度,更别说酒尊被制造出的春秋战国时期了。
忘记从哪里看到的,有人推算,水浒传中喝了十八碗烈酒的武松,只是相当于喝了现代一瓶二锅头。
离着酒尊近了,可以确认,酒味就是从酒尊中飘出来的。
想起昨天路东描述的场景,我变得稍稍有些紧张。
铁锤相反。
她悄咪,咪的问我。
“一会儿我能不能尝一尝这两千年前的酒好不好喝?”
我断然拒绝道。
“不行!会喝坏肚子的!”
铁锤一脸委屈。
“我身体好,喝不坏的。”
我当然知道铁锤喝不坏身体,她是千年鬼煞之体。
别说是酒,就是敌敌畏、百草枯这类烈性农药,喝下去也就是打个嗝,屁事儿都没有。
可一想到那是人头酒……太恶心了!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铁锤闭嘴了,可是她撅着的小嘴儿都能挂油瓶了。
我不理她,走到了酒尊前大概半米的位置,停下了脚步。
酒尊的上方,刚好有一盏明亮的白炽灯。
灯光打在酒尊中,让我能够清楚的看清里面的情景。
酒尊中,满满的都是浑浊的酒水。
水面刚好与酒尊的缺口齐平,一滴都没有流出来。
但奇怪的是。
没有人头。
铁锤也问道。
“老板,没有人头啊?”
是啊,没有人头。
我皱眉思索了一下,难道是上次天机阁的把人头毁掉,就不会有新的人头出来了?
也不对啊,路东给我看的照片,两个人头并不一样。
正当我百思不解之时,我手心中的黄泉阴司印记忽然变得滚,烫。
一股冷冽的阴气,扑面而来。
阴气,是从三脚虎尊中溢出的。
更准确来说,是从三脚虎尊侧身的虎雕口中,喷出来的。
紧接着,酒尊中发生了异动。
咕噜噜!
我听到了水泡翻滚的声音。
只见酒尊的正中央,仿佛出现了一道泉眼,水泡不断翻滚上涌,咕噜噜的响个不停。
酒水从酒尊的缺口中溢了出来,酒香飘散,不多时,整个博物馆都是酒的味道。
“老板,你快看!”
铁锤指向酒尊,我定眼一看,只见原本白色浑浊的酒水,渐渐变了颜色。
变成了……红色。
这红像极了血色,仿佛有人把血滴入酒中,染红了酒尊。
……看着酒尊中越来越红的酒水,我心中明白,酒尊中咕嘟嘟冒泡的,是有东西正在上浮。
我瞪大眼睛,看到酒中有一道阴影,迅速扩大。
下一秒,阴影破酒而出,浮了出来。
是一颗披头散发的人头!
人头血肉丰,满,除了被酒泡的发肿外,没有一丝腐烂的痕迹。
人头漂上来后,酒尊中便不再冒泡,也不再向外溢酒了。
我神情紧张的盯着人头看。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人头一动不动,也并没有发生任何异常的情况。
很是平静。
铁锤小心翼翼的问我。
“这酒尊是被鬼气污染了吗?”
我也不清楚,半米的距离,以我现在的能力,没办法直接判断。
还是得上手才行。
我对铁锤说。
“你靠近一点,保护我。”
铁锤点了点头,从一旁的展柜上,抓起一根铁杵。
这根铁杵已经锈迹斑斑,首端有断裂的痕迹,原本应该是古代仪式用具。
这玩意儿分量肯定不轻,但在铁锤的手中,却跟塑料金箍棒一样,好似没有一点重量。
我对铁锤是百分百信任,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放松下来,然后向前迈了一步。
我紧盯着酒尊中的人头。
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我再迈一步,来到了了酒尊的面前。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人头在酒尊中转向,虽然依旧是面朝上,却已经是我和面对面。
相互望着。
我慢慢的伸出手,当然不是去摸人头,昨日视频中的景象历历在目,我岂会那么傻。
我摸的,是三脚虎尊。
我的手碰到了虎雕,刹那间,黄泉阴司印记有了反应。
我能清楚的感觉到,在三脚虎尊中,有一股特殊的力量存在。
鬼气!
果然也是一件被污染的阴物。
让我心中微微颤抖的是,这是我至今见过,凝聚鬼气最多的一件阴物!
正当我想进一步探究时,铁锤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响。
“低头!”
我下意识的低头,头往下低的时候,我看到酒尊中原本安静的鬼头,忽然张开嘴巴,露出满嘴尖锐的黑色,鬼牙,从酒中一跃而起,向我咬来。
这个时候,我已经没办法有所反应了,只能靠铁锤去救。
铁锤没有让我失望,在人头咬到我之前,铁杵已经呼啸着甩了过来。
铁锤如同在打棒球,把铁杵狠狠的甩在人头上。
嘭!
一声巨响,
人头飞走了。
啪!
一声脆响,
一人高的青花瓷瓶,
碎了。
我的心咯噔一跳,为路老板感到心疼,那瓶子,看款式是清朝文物。
我心中默念。
没事,有天机阁管赔。
人头被铁锤砸飞,却被没有昨日视频中那般消散。
只见人头在青花瓷的碎片中飞起,漂浮在半空中。
会飞的人头!
铁锤铁杵一甩,指着人头,怒喝道。
“何方妖孽!速速现出原形!”
我没好气的拍了她后脑勺一下。
“电视剧看多了吧!”
铁锤吐了吐舌头。
“别拍头,会打傻的。”
正说着,人头又飞了过来。
这玩意儿,不是鬼,有实体,却能飘在空中,明显违背了物理法则,牛顿要是看到,估计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身处阴行,诡异的事情我见多了,会飞的人头,还吓不倒我。
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人头的头发。
黄泉阴司印记当即变得滚,烫,我手心中的头发,滋滋冒烟。
人头用力一扯,只听刺啦一声,逃了出去。
我的手中,只剩下半张头皮。
再看人头,中.南.海秃顶。
人头压根不知道痛,返身又扑了上来。
铁锤向前大跨一步。
“老板,我来!”
铁锤把手中铁杵,玩成了长枪,一挑,一捅,人头再次倒飞了出去。
啪!
这次碎的,是一个展柜的玻璃,不知道有没有伤到摆放在里面的古董。
我听到路东颤抖的喊声。
“两位……别……别砸我东西啊!”
我本想喊“天机阁管赔”,但看到孙苗苗就在路东旁边,也就没好意思。
我叮嘱铁锤。
“悠着点,你拖住人头,我来对付酒尊。”
“好!”
铁锤和人头去缠斗了,我走回酒尊旁边,将手再一次搭在酒尊上,准备驱散酒尊中的鬼气。
鬼气很厉害,寻常阴阳师压根没有办法对付,哪怕是人才济济的天机阁,遇到被鬼气污染的阴物,也是束手无策。
但我手心中的黄泉阴司印记不同,它天生克制鬼气。
黄泉阴司印记激活,正当我有所行动时,我眼花了一下。
我看到酒尊侧身上的虎雕,动了。
它张大嘴,咬向我的手。
紧接着,一股刺痛,从我的手腕上传来。
等我回过神来,我的手竟然被卡在了酒尊中。
卡在虎口中!
我没有眼花,酒尊上的虎雕,的确动了!
好在这虎雕没牙齿,否则我的手就要被齐根咬断了。
我想把手拔,出来,却是被卡的严严实实,动弹不得。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我心底涌出。
我急忙喊道。
“铁锤,过来帮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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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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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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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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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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