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或许已经忘记怪,看不见我召唤的地狱之门,但能记得诸葛芸芸刚刚挥舞铁杆的模样。
我满脸尴尬,急忙拉着诸葛芸芸出了门。
“天机阁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做?”
“我们有专门的人员善后。”
还有善后人员,这么专业。
诸葛芸芸脸色苍白,阴气侵体,就算被我治好了,也得好好休息一下才行。
“你先回家吧,这里我来盯着。”
诸葛芸芸倔强的拒绝了。
“本就是我拉着你来帮忙,我离开算什么事。”
我想多劝她两句,不过已我对诸葛芸芸的了解,多说无益。
诸葛芸芸苦笑:“好不容易找到它,又让它给跑了。”wWW.ΧìǔΜЬ.CǒΜ
是啊,白辛苦一场。
而且现在的情势,更加危急了。
怪不仅能捏造身份,还能加班医护人员,整个医院这么大,仅凭我和诸葛芸芸两个人,如何能保护周全?
“不行的话,我向总部求援,再派点人过来。”
“不急,我还有一个办法。”
诸葛芸芸惊奇的看着我。
“什么办法?”
我嘿嘿一笑。
“妙计!”
我把院长喊来,院长见到诸葛芸芸,大吃一惊。
“诸葛先生,你脸色好难看啊,受伤了吗?”
“没事,小问题。”
这女人,可真是好面子。
我和院长实话实话。
“院长,在医院杀人的这只鬼,有点难搞。”
普通人分不出鬼和怪的区别,说鬼更容易理解一些。
“如果再不把它抓住,还会死更多人。”
一听我这么说,院长万分焦急。
“江先生,你们可要帮帮忙啊!不能再死人了啊!”
“院长,我很赞同你的看法,不能再死人了。”
我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
“院长,我现在有个法子找到这只鬼,不过得请你帮帮忙。”
“可以,可以,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我一定不推辞。”
我就喜欢有觉悟的人。
“院长,可能要委屈你一下。”
院长连忙道。
“江先生你尽管提要求,只要帮上忙,我不怕委屈。”
院长都这么说了,我也放心了。
啪!
一声脆响。
我身旁的诸葛芸芸傻了眼,院长更是瞪大眼睛,一脸的懵逼。
我已经收了力气,但院长的脸上,仍旧是红了起来。
院长捂着脸,又恼又气。
“你打我做什么?!”
我赔笑。
“都说要委屈你一下了,我用了很小的力气,不疼,不疼。”
院长的脸更红了,不知是被我打的,还是气的。
诸葛芸芸被我弄的哭笑不得。
“这就是你说的妙计?”
守株待兔既然不成,那就让怪主动现身。
怪会杀死与医务人员起冲突的人,我打了院长,自然就会成为它的目标。
“你怎么这么蠢!”
诸葛芸芸有些生气。
“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你有多危险?”
“怪能伪装成任何人的模样,你就不怕自己真死了?”
原来是在关心我。
我安慰她。
“这不是你陪着我的吗,不怕。”
诸葛芸芸恨得咬牙切齿。
“等抓住那只怪,再收拾你!”
我之所以这么做,当然是有准备的,一来有诸葛芸芸保护我,二来我把铁锤也喊了过来。
铁锤是鬼煞,不会中招。
一个鬼煞,我就不信斗不过一只怪。
我和另外六个与医务人员发生冲突的病患待在同一个病房里,如此一来,怪的目标,都聚居在一起了。
这一等,就到了后半夜了。
我和诸葛芸芸在医院盯了一天了,此刻都是累的不行。
秦琼打着哈气问我。
“兄弟,这怪三番五次的被你们打,应该也怕了吧,我猜它是不会来的。”
我的看法和秦琼不同。
虽然我对怪还不算熟悉,但我认为,它是执念、怨念聚集而生,目的性极强,并不会受挫折就会放弃。
如果不把医院里所有和医务人员起冲突的人都杀掉,那怪的怨念如何消除?
还是铁锤知道心疼我。
“亲爱的,病房里还有床,你先歇息一下吧,我盯着就行了。”
我是她请来帮忙的,以我对诸葛芸芸的了解,我不休息,她肯定也不会休息。
“行,我先眯一会儿。”
屋子里还有一张空病床,一张空椅子,我往椅子上一趟,闭上了眼睛。
我悄悄睁开一条眼缝,诸葛芸芸见我休息了,也不再坚持,躺在床上闭上了眼。
我实在是太累了,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等我醒来时,窗外已经泛起了亮光。
秦琼倚靠在墙上,呼呼大睡,这家伙,站着还能睡着。
只有铁锤克忠职守,仍旧坐在我床边瞪大眼睛的守着我。
“亲爱的,你醒啦,天还早,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我揉了揉眼睛,把眼屎抿出来。
“铁锤,有情况吗?”
“没,只有那个大叔出去上了个厕所。”
我顺着铁锤的手指看过去,她指的是昨天问我是不是在拍电影的病号。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椅子太硬了,硌得我背疼。
嘎吱!
病房的门被推开了,一个医生带着一名护士走了进来。
这么早查房?
我立即警惕起来,走了过去。
我死死的盯着二人,我怀疑他们有人可能是怪变的。
两人走到铁锤刚刚指的那个大叔面前。
医生大概已经从院长那得知我是干嘛的,跟我解释了一下。
“这个病人患有高血压,早晨必须盯一下。”
我点点头,至少从逻辑上,并没有问题。
护士小心翼翼的给大叔量了下血压,现在的设备比较现金,测量动作小,大叔竟然没有醒过来,还在呼呼大睡。
他还动了动嘴唇,可能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流口水了。
医生记录了血压,向我点点头,转身往外走。
我丝毫没有放松警惕,目送两人离开病房。
在医生护士走出病房的瞬间,我的身后,忽然传来“啪”的一声响。
我神经高度紧绷,当即转身,看到了惊悚的一幕。
刚刚还在睡觉的大叔,不知何时从病床上坐了起来,他伸着右手,手腕被铁锤牢牢抓住。
在病床旁边的地面上,躺着一柄水果刀。
刚刚清脆的“啪”声,就是刀落地发出的声音。
很明显,大叔刚刚想要趁着我背身用水果刀刺我,被铁锤一把给抓住了。
听到声音,诸葛芸芸和秦琼都醒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
我迅速平复心情。
“怪抓住了。”
怪想挣扎,奈何铁锤的手像虎钳一般,死死的抓住它。
诸葛芸芸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符,拍在怪的后脑勺上,它立即动弹不得了。
“秦琼,去厕所找一找真正的病人。”
秦琼跑去了,很快背着与怪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回来了。
这才是真正的病号,他被怪迷晕在厕所里了。
我松了口气,虽然过程有些惊险,但结果还是很好的。
怪被抓住了,跑不掉了。
诸葛芸芸提议。
“我们把它带出去处理吧。”
这里是医院,动静太大的话,会吓到病人的。
我同意了,铁锤把怪扛出了医院。
这只怪是医务人员的怨念凝结而成,他只能待在医院中,一离开医院,力量立即衰弱了许多,即便没有诸葛芸芸的符箓镇压,也掀不起风浪来了。
我望着怪。
“该送你上路了。”
怪愤怒的质问我。
“我没有做错,你凭什么要超度我!”
我反问。
“你杀了七个无辜的人,有何脸面说自己没有做错!”
怪更加愤怒了。
“因为他们该死!”
“我们医务人员,从学医开始,怀抱医人救命的理想!”
“医学本就苦,想要成为一个医生,五年大学还不够,还要再念三年硕士,再最少实习一年,轮科一年,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医生。”
“十年光阴,十年青春,凭什么要被病人唾骂、殴打!”
“我们想要帮病人,病人却想杀我们,凭什么!”
我沉默了,怪是怨念的集合体,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不会认同的。
诸葛芸芸在一旁开了口。
“医闹问题,一定会慢慢改善的,靠的是法律,是医患之间的信任,而不是杀人。”
“你的所作所为,只会恶化医患之间的关系。”
怪怒吼。
“不!他们都该死!”
诸葛芸芸叹了口气。
“动手吧。”
说着,她一道篆符拍在怪的胸口上。
怪被打伤,黑气四溢,我手心中的黄泉阴司印记变得滚烫起来。
我打开地狱之门,将怪推了进去。
“不!”
怪不甘心的声音,越来越远,沉入地狱。
直到现在,我终于理解,随着历史的发展,人心越来越复杂,不同群体之间的分歧越来越大。
这是滋生怪的土壤。
只要社会中仍有偏见,怪就会源源不断的产出。
看来,我日后少不了麻烦。
超度了怪,我们一众人回到了家。
天空才蒙蒙亮,诸葛芸芸却是提议。
“我们喝酒庆祝下吧?”
这个女酒鬼!
不过我没反对,辛苦了三天两夜,是该好好放松一下。
况且,昨晚我和诸葛芸芸都没吃饭,此刻肚子叫的是此起彼伏,好不尴尬。
秦琼自告奋勇去买菜,他对于诸葛芸芸的厨艺,是赞不绝口。
两个小时后,满满一桌菜摆在了我们面前。
诸葛芸芸举杯。
“多亏大家的帮忙,才让我完成了这此棘手的任务,我先敬大家一杯!”一杯酒下肚,我的胃火辣辣的,果然,不吃东西干喝酒,再猛的人也扛不住。
我赶紧动筷,大快朵颐,再看诸葛芸芸,吃相一点都不比我文雅。
秦琼和铁锤瞪着我们两个。
“兄弟,你们两个是饿死鬼投胎吗?”
诸葛芸芸白了秦琼一眼。
“没见过美女吃饭啊,吃你们的,信不信把你喝桌底下去?”
秦琼认怂了。
秦琼的酒量比我强得多,一斤高度白酒下肚,虽说走不了直线,但至少不会吐。
但诸葛芸芸不一样,她一斤白酒下肚,除了脸红,就没别的了。
我曾经听擅长符箓的道家流派,有各种各样奇怪功能的符箓。
比如“灭火符”“治风寒符”“消暑符”,千奇百怪,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画不出来的。
我怀疑诸葛芸芸是不是自己准备了一张“千杯不醉符”,在身上贴着?
吃到七成饱,我才将筷子放下。
我给诸葛芸芸满上酒,然后再给自己倒上。
我举起杯子。
“咱两个喝一杯。”
诸葛芸芸举杯,却没有和我碰杯。
她有些不满。
“江辰,咱两个也算是朋友了,你还叫我小姐,不怕生分啊。”
我怔了一下,笑着问。
“是生分了,那该怎么称呼你?”
“你在医院时,怎么喊我的?”
我回想了一下,当时怪长出第三只鬼爪向着诸葛芸芸抓去,我情急之下,喊了一句“芸芸!”
这个称呼……
我也不是那种脸皮薄的人,举杯和诸葛芸芸碰了一下。
“来,芸芸,喝酒!”
吃饱喝足之后,诸葛芸芸离开了,她还要赶回十三局写报告。
这些公务人员啊,就是麻烦事多。
诸葛芸芸走时,把一颗鲨鱼牙顺走了。
“好歹朋友一场,双生就送我一个吧!”
她说的理直气壮,脸不红气不喘,让我无法反驳。
帮她完成工作,我还少了一件法器……亏还是不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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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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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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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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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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