奖状的样式很旧,我上小学时都已经不用了,奖状大部分已经泛黄,还有几张有被虫蛀过的痕迹。
可以看得出,这些奖状,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东西了。
伯母抽泣道:“阿哲小时候特别爱学习,每天回到家都会主动学到晚上九点才睡,即便是周六周末,他也不会像其他孩子那样乱跑乱窜,而是安安静静的在家里看书。”
“其他家长,都很羡慕我有阿哲这么优秀的孩子。”
听到这里,我瞠目结舌。
这怎么就成了优秀的孩子了?
我很想问问伯母,是不是在父母的眼中,不哭不闹,能够静下心来学习的就是好孩子了?
我十分不赞同这样的看法。
爱玩是孩子的天分,孩子与同龄人一同玩耍,看起来吵闹,实则是在初步培养他的社交能力。
人生下来懵懵懂懂,不过是一张白纸。
日后这张纸上会有怎样的画,都是成长过程中一笔一墨的添加上去的。
为什么有的孩子落落大方,有的孩子胆小谨慎,并非一句“性格使然”就可以带过的,细究孩子的成长轨迹,总会发现蛛丝马迹。
一个从小把自己关在家中,不去与其他人玩耍的孩子,性格定然不会是外向的,说不定,连交朋友的本事都未学会。
当然,这只是我的一家之言,看到伯母上的模样,哪里能忍心说出来。
伯母继续往下说。
“这孩子经过自己的努力,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上了大学。”
二十年前可不像现在大学遍地,能够考上大学的人,都是最顶尖的学霸。
“考上大学之后,阿哲就变了。”
“他性格内向不爱说话,可还是会和亲近的人交流的,可上了大学之后,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
“每次回家,他都不跟我们讲大学里的生活是怎样的,有一次被我们问的烦了,甚至对我们大发雷霆。”
“那是阿哲从小到大第一次跟我们发脾气。”
如果我没猜错,阿哲在大学里过的并不开心。
伯母已经泣不成声,伯父接替她继续往下说。
“阿哲大学毕业后,找了一家不错的单位上班。”
“他没干多久,就辞职了。”
“我问他为什么辞职,他不肯说,我只好去那家单位打听,单位领导说阿哲一直处理不好和同事的人际关系,处处受排挤,待不下去了。”
我心里微微一颤,我刚刚担心的事情,果然是对的。
阿哲小时候的生活,实在是太沉闷了,在成长的过程中,他并没有学会如何去交朋友。
或许他在大学里生活不如意,也是这方面的原因。
伯父深深的叹了口气。
“从那之后,阿哲就把自己锁在了二楼的卧室里。”
“一开始我们只是以为他想要静一静,也不打扰他,到了饭点儿就把做好的饭菜放到门外,等我们离开后,他就会开门把饭拿进去,吃饱后会把盘碗再放到门外。”
“可一连过了两周,他仍旧不愿出来。”
“我们试图和阿哲沟通,但阿哲一句话都不愿跟我们说,我们想了许多办法引他出来。”
“他妈妈告诉他河边的花开了,一家人出去踏踏青。”
“我告诉他家里买了他最喜欢吃的羊肉,要他出来吃火锅。”
“都没用,阿哲待在屋里一声不吭。”
“我甚至试过断过他几顿伙食,想逼他饿了出来找吃的,可两天没吃没喝,他仍旧不出来,他妈怕把儿子饿出事情,不敢继续了。”
我听得目瞪口呆,宁可两天不吃不喝也不出来?
我问了一个问题。
“那他是怎么洗澡的呢?”
人总不能20年不洗澡不刷牙吧?要是一点卫生都不讲,怕是早就病死了。
是伯母回答的。
“他好像是趁我们睡着之后去洗澡的,阿哲还是很讲卫生的,我们经常发现半夜被动过的扫帚、拖把、抹布。”
“我们试图偷偷等他出来洗澡时见他一眼,可每当这个时候,他是绝对不会出来的。”
“就好像是一种本能。”
一种类似于动物预感到有人在附近的本能?
我问了第二个问题。
“那他除了吃喝,没有其他的需求了吗?”
伯父摇头:“我们也问过他,需不需要别的,比如报纸、电视、收音机一类的东西,他仍旧不肯发声。”
伯母伤心的说道。
“这二十年我们的苦闷就不多说了。”
“现在我们已经老了,再过些年,说不定连自己的生活都很难料理,如果我们死了,阿哲该怎么办?”
宁可饿死渴死也不愿出门的阿哲,若是没有了父母的照料,怕是也活不下去了。
“江辰,你跟我出来下。”
秦明把我喊了出去,我知道,有些话他不方便让老两口听见。
出了门,秦明从口袋里抽出两根烟。
“抽吗?”
我拒绝。
“闫哲这情况,是心理疾病吗?”我问。
秦明也深吸一口。
“这个案例,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不过在毗邻华,夏的岛,国,倒是有相似的案例存在,也是一个和闫哲差不多的男人,把自己封闭在家中二十七年没出门。”
“不同的是,那个岛,国人至少还和家人交流,每日虽然不工作,但也靠着电视、报纸来解闷。”
“闫哲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二十年,不和任何人交流,我没法想象他是怎么撑到现在的。”
秦明顿了一下。
“我怀疑,闫哲有可能……”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不过同为玄学界人,我猜的出秦明后半句要说什么。
我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现在的关键,是见到他。”
秦明反问我。ωωω.χΙυΜЬ.Cǒm
“你有什么办法?”
办法……那还不简单。
“把门撞开。”
秦明撇了撇头。
“你以为我没想过?伯父伯母不同意,怕闫哲受到更大的刺激。”
更大的刺激……还有比让人二十年不出门更大的刺激吗?
不过没人家主人的同意,我和秦明也没法贸然撞门。
我想到了另外一个法子。
“那咱曲线救国?”
秦明来了兴趣。
“怎么个曲线救国法?”
我跟他解释:“老两口不是说了嘛,阿哲晚上还是会洗澡、洗漱、上厕所的,只不过是在他们睡觉后才行动。”
秦明不明白:“可伯父也说了,他们也试过半夜等阿哲出来,没成功过吗?”
我记得伯父的话,说阿哲好像有一种动物的本能,知道有人在等他。
“人不行,可以用机器啊。”
秦明不愧博士毕业,智商高反应快,我一点拨就明白了。
“用监控!”
我们抽完烟回屋跟老两口商量了一下,两人同意我们在他们家中安装监控。
闫哲几十年没出门,我不认为他认识监控。
但为了保险起见,我和秦明准备的是比普通监控更隐蔽一些的针,孔,摄,像,机。
当然,闫哲是秦明的病人,他掏钱。
将摄像头安装调试好后,当天夜里我没有回家,而是和秦明待在他家,两人紧盯电脑屏幕。
从实时监控录像可以看到,闫哲的父母已经回自己的卧室去睡了。
我和秦明在闫哲的卧室外,也就是二楼走廊里安装了针,孔,摄,像,机,除此之外,卫生间里也安装了一个。
我和秦明等啊等,一直等到深夜两点,闫哲的卧室门仍旧没有任何动静。
就当我准备放弃回家睡觉时,秦明忽然拍了我一下。
“快看!”
我急忙向屏幕看去,只见监控上的卧室门,被缓缓的打开了。
闫哲要出来了!
我屏住呼吸,等着闫哲从房间里走出来,我想要看一看,这个坚持二十年不与家人见面、交流的宅男,现在究竟是什么模样。
一只脚出现在屏幕中,随后,半具躯体从门内露了出来。
然而还没等我看清闫哲的模样,监控画面忽然变成了满屏雪花……
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瞪大眼睛,这是什么情况?
我问秦明:“你该不会是买到假冒伪劣产品了吧?”
秦明没说话,将实时录像切换到卫生间的监控上。
很快,卫生间的门被推开了,我在屏幕上看到了一只有些瘦弱的手臂。
我再次瞪大眼睛,盯着屏幕看。
谁知这次闫哲连半个身躯都没录出来,监控画面再次变成了满屏雪花。
我看到秦明脸上的震惊神色。
一个摄像机出问题可能是坏掉了,但两个接连坏掉的可能性实在是太低了!
秦明买的针,孔,摄,像,机有收音功能,实时监控中传来“哗哗”的响动声。
闫哲在洗澡。
我和秦明谁也没有说话,一直等到水声停下。
大概又过了三五分钟,雪花屏消失了……卫生间的门已经关上。
秦明急忙切换画面,不到半分钟后,二楼走廊里的监控也恢复正常。
我们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闫哲的卧室门重新闭上。
我们两个折腾半天装上监控,结果什么都没看到。
“江辰,我觉得我之前的想法,有可能是真的。”
秦明的想法,就是他今天没说完整的那半句话。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因为我现在也是这么想的。
闫哲恐怕已经不是人了。
是鬼。
为什么我和秦明判断闫哲是鬼不是人呢。
原因有两点。
第一,我和秦明都不认为,闫哲再怎么小心,也不可能二十年的时间里,一次都没被自己的父母撞见。
第二,刚刚的监控。
在许多的灵异事件中,监控都会莫名其妙的失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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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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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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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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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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