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刚启动,声音还有点大,轻踩油门,发动机转速缓缓提高,整个过程没有杂音,等运转几分钟,声音也小了很多。
发动机运转正常,维修完毕。
围观的也都是老司机,听声音也知道修好了,这下人群里可炸开了锅。
“还真给修好了?”
“现在的大学生都这么牛了吗,发动机都能修了?”
“诶诶诶,刚才挑刺等着看笑话的人呢?”
人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坚定的摇头,没人承认。
有反应快的,直接上前拉住林启风,边走边道:“小兄弟,相逢就是有缘,既然都是有缘人,那就顺带着帮我也看看我那辆车呗?”
“呸,不要脸。”
围观者此时也都反应过来,懊恼于被人抢了先,恨恨的看着,咬牙切齿默默鄙视。
“小兄弟,先帮我看看吧,我这车排气管老冒蓝烟,晚上看可吓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见鬼了呢。”又一人上前道。
“呸,一丘之貉。”
“小兄弟,先看我的,我给你加钱,马上就排到我拉煤了,时间紧迫,各位兄弟给个面子,老王我感激不尽。”又一人加入到抢人行列。
“呸,诶,等等,先修我的,我车坏在前面了,挪不了地,不修我的你们就都堵在后面排着吧。”
人群彻底没了秩序,一群老司机把林启风团团围住,十几只手来回拉扯,就像在蹂躏一朵小花。
“等等,等一等,让我说句话。”林启风艰难的喊出声。琇書蛧
人群一滞,林启风松了口气,清了清嗓子道:“我钱还没收呢,先让我把钱收了。”
其实,也无怪于司机们如此激动,他们开的是卡车,跑的是长途,载重大,耗损多,车当然也会经常出毛病,维修站、修配厂自然没少打交道。
可动辄几百上千的维修费,即便是财大气粗的卡车司机,心也会滴血的。
运气不好的,碰到家黑店,以换代修、虚增项目、以次充好,整套套餐下来,被坑死了都不知道。
现在碰到一个会修车的,看面相,稚嫩中带着一股青涩,含蓄中又朝气蓬勃,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坑人的老油条。
怎么能不激动。
寒冬腊月,正午时分,冷风中带着一丝暖意,从后勃颈吹进刚落汗的脊背上,那感觉,酸爽无比。
林启风缩着脖子骑在破二八上,心情却是无比舒畅,就连哐当乱响的杂音,此刻听起来都是那么动听。
一上午时间而已,就挣了320块钱,相当于普通工人近一年的工资,除了付出一点体力成本,全部都是净利润,搁谁谁不开心。
也是他运气好,能跑来拉货的车,问题再大能有多大?整个上午,连个需要更换零部件的都是寥寥无几,即便碰到一个需要更换机油滤芯的,还被他给推了。
走进家门,厨房里传来炒菜的声音。
林启风知道,这是母亲回来做午饭了,矿上中午有两个小时休息时间,离家不远就在村口,走路回来也不过十几分钟。
“回来了,小三儿。”厨房传来声音,刘永珍探出头来,看到林启风一身油渍,脸色立刻黑了下来:“你这孩子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干净,去哪疯了弄成这样,一天到晚净给我找事。”
小三儿???
林启风嘴角一抽,他发誓,这要不是亲妈,他绝对骂回去。
“怎么着,翅膀硬了,说都说不得了?”刘永珍瞪了他一眼道:“屋里有热水,先把自己洗干净,等会就吃午饭了。”
“知道了。”林启风掀开帘子回了一句,脏衣服一脱,三两下把自己洗干净,进了里屋。
林启铭坐在床边,双眼无神的望向窗外,神情恍惚,像具行尸走肉。
“二哥?”林启风试探着叫了一声。
没有回应。
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似无所觉。
厨房里,勺子在锅里翻菜的碰撞声也明显一顿。
林启风嘴角一勾,从里兜掏出一塌子大团结,在手上拍了拍,手指沾点唾沫,十分做作的大声数了起来:“10块、20、30、40……”
林启铭眼神闪了一下,身子机械般转向林启风,脸上逐渐有了光彩。
“小三,这钱哪来的?”林启铭终于回过神来,就像见了救命稻草,双眼发光,身体颤抖的扑了过来,一把抓住林启风的双手,急声道。
这是亲哥,得忍,林启风克制住自己,道:“不偷不抢,我凭本事挣来的,干净的很。”
“这是多少钱?”林启铭更加激动。
林启风数出两百,拍在他手上道:“这是两百,彩礼钱。”
说着,又把剩下的钱交给他:“这是120,婚礼的花费,再等我两天,婚房的钱都有了。”
“用不了这么多,两百就够了,先把眼前这关过了就行。”林启铭只拿了两百,紧紧攥在手里道:“小三,这钱就算二哥借你的,等哥将来挣了钱,一定还你。”
为情所困的可怜人,再忍,林启风道:“你是我哥,一个妈生的,提什么还不还的。”
“小三。”林启铭感动了,干裂的嘴角微微抖动。
“快走吧,免得夜长梦多。”林启风轻声道。
“嗯。”林启铭重重的点点头,然后冲了出去。
林启风看着他的背影,缓缓闭上双眼,咬牙道:“我怕你再多叫两声,我会忍不住把钱抢回来。”
深吸一口气,平缓一下心情,刚睁开眼就被吓了一跳。
一张略显苍老,皮肤暗沉,眼角爬满皱纹的脸,紧贴在他眼前,视觉冲击太过强烈,以至于他向后猛退两步,拍着胸口道:“妈,你干嘛呢,吓死我了。”
刘永珍皱着眉,狐疑的双眼紧盯着他道:“说吧,这钱是哪来的?”
“我挣得啊。”
“你一个毛头小子,出去疯了一上午,就挣了我一年多的工资?这话谁信。”
“真是我挣得,就在县城边上,给那些来拉煤的司机修车挣得。”
“你会修车?”
“当然,我可是大学生,学物理的,飞机大炮都能造,修个车还不是手到擒来。”林启风骄傲道。
刘永珍迟疑的点点头,似乎有点道理,到底是个淳朴的农村妇女,三两句话就被摆平。
林启风刚送了口气,就见母亲伸出手道:“拿来。”
“啥?”林启风略懵。
“剩下的钱,别以为我没有听到,还剩120块呢,家里有吃有喝的,你拿那么多钱干嘛,别再掉了。”刘永珍理所当然道。
“这是本钱,我下午还要去修车呢,买零件啥的,都得我先垫付。”
“糊弄鬼呢,当我老糊涂了?上午都不需要本钱,下午就要了?”
“不给。”
“真不给?”刘永珍瞪眼道。
“打死也不给。”林启风倔强的坚持。
然后就见到老娘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摸着没有泪的眼睛,哭到:“老娘我一把屎又一……”
林启风郁闷了,老娘这杀手锏真是屡试不爽,无奈道:“知道了,知道了,您一把屎又一把屎把我们拉扯大,不容易,我们翅膀没硬,不会跟您顶嘴的,这是钱,给您总成了吧。”
“噗嗤。”
刘永珍也被逗笑了,道:“合着我就是喂屎把你们养大的啊。”
说着,拿过钱志得意满的走了。
林启风望着窗外,略微有点惆怅,没想到前世今生两辈子,都要为了藏私房钱这一个目标而奋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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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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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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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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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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