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秋税被截的消息,几个位高权重的大臣早就知道了,只是大家都默契的不说,也给下面的人收拾烂摊子的时间。
户部尚书第二次,被太监召进宫,就知道秋税被截的消息瞒不住,他一路上都在想,要怎么说才能显得自己很无辜,却不想……
完颜遗根本没有问他秋税的事,而是问他国库欠银一事。琇書蛧
户部尚书听到这,长松了口气。
皇上不追秋税的事,那他就没事了。
至于户部的那些欠条?
那些银子都是先皇同意借的,他一个户部尚书可做不了主。
户部尚书如实禀报,可不等他说完,完颜遗就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拿出圣旨,要他去像借银之人的亲友讨债。
是的,不是找借银子的人要债,而是找借银子人的亲朋好友要债!
户部尚书看到圣旨上的内容,整个人都懵了。
皇上他知道,他在做什么吗?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没有错,可自古以来都是人死债消,就算人死债不消,那顶天也是父债子偿,皇上凭什么,要人家亲朋友好友还银子?
这哪里是要债,这是在抢银子!
就算是皇上,也不能这么不要脸!
他总算知道,纥石烈那只老狐狸,为什么会被抬着出宫了。
他现在也很想晕倒,也很想装病……
不,他现在很想死!
就在户部尚书,拿着完颜遗下的奇葩圣旨不知所措时,乌林拖着刚痊愈的身体,不顾侍卫的阻拦,强行闯进大殿:“陛下,出大事了!”
乌林是先皇重臣,在朝中可以说是只手遮天也不为过,侍卫所谓的阻拦,也只是装装样子,根本不敢真碰到乌林。
完颜遗自是看不到了,他挥手命侍卫退下,又强压下心中的不喜,好脾气地问道:“乌相,出什么事了?”
乌林与纥石烈不同,完颜遗知道纥石烈是个小人,能力一般般,但乌林是真正有治国之才的人。
完颜遗一直想要收服乌林,是以,哪怕完颜遗也不喜乌林,觉得乌林同样看不起他,但人前人后都对乌林十分礼遇。
乌林也会做人,平时都会给足完颜遗这个皇帝面子,该跪就跪,但此刻乌林对完颜遗太失望了,别说下跪,连礼都没行,就道:“大周的使臣走,陛下……你知道吗?”
这事,完颜遗还真不知道。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太监:“怎么回事?”
太监连忙上前,低声道:“陛下,纥石烈大人晕倒的时候,侍卫来禀报过一回,当时纥石烈大人情况危急,小人做主,让侍卫晚点来报。”
事情当然不是这样,事情的真相是,侍卫刚汇报了一句,就被完颜遗打断了:“朕不想听到大周使臣的消息。”
皇上这么说,下面的人还能怎么办,只能不报了。
太监如是说,不过是给在乌林面前,给完颜遗留个面子。
完颜遗也想到了,他有些恼怒地踹了太监一脚:“混账东西,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朕。”
太监也机警,当即跪下请罪:“陛下恕罪,都是奴才愚笨,险些耽误了陛下的大事。”
“蠢东西,滚下去领罚。”完颜遗故作凶狠地把人赶了下去,转身,讪讪地对乌林道:“乌相你看……朕这忙得晕头转向的。”
事情都发生了,追究谁对谁错已没有意义,现在最重要的是补救。
乌林懒得拆穿完颜遗与太监之间的小把戏,他一脸沉重地劝道:“陛下,大周的使臣不告而别,必是对我们不满了,我们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还请陛下立刻出城,将人追回来。”
完颜遗气得脸都黑了:“大周的使臣不告而别,不将朕看在眼里,你居然要朕去城外将人追回来。乌相,你老糊涂了吗?”
陆藏锋是带着任务来金国的,他没有在国书上落印,陆藏锋就没有完成出使的任务,回到大周肯定要遭到处治。
陆藏锋为了完成出使的任务,肯定还会来求他,他们急什么?
“陛下……臣虽年老,但还没有糊涂。”乌林强压下心中的怒火:“陛下别忘了,咱们金国还有一个西金。对大周来说,是跟我们金国结盟,还是跟三皇子的西金结盟都不重要,但这却对我们很重要。我们可以不跟大周合作,但绝不能让大周跟西金合作。还请陛下三思。”
“你是说……他们会跟老三结盟?这不可能!他们当初是……”支持朕的!
好在,完颜遗还没有完全蠢透,知道一国帝王,哪怕是跟他国大臣勾结,也不能说出来,生生的咽了下去。
有些事可以做,但不能说。
乌林一脸疲惫,重重地叹了口气:“陛下,没有永恒的盟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当西金给大周的利益更大,大周为什么不可以跟西金合作?”
不等完颜遗多想,乌林又丢下一个大消息:“陛下,臣刚刚收到的消息。大周的使臣已经秘密与三皇子见过面,双方达成了什么协议臣不知,但他们刚……”
然而,不等他说完,完颜遗就急切地打断了他的话:“大周的使臣与老三见过面?在哪里见的面?为什么朕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老三他来金都了?他现在人在哪?”
“陛下,三皇子在哪,臣不知;他们在哪见的面,臣也不知。臣只知道,我们要是追不上大周的使臣,无法得到大周的支持,接下来……别说今年的秋税,就是明年的春税与秋税,我们也不一定能收到。届时,陛下你要拿什么,治理江山?”
乌林不是纥石烈,纥石烈自私自利,只为自己的利益算计,乌林却更有大局观,更看重社稷稳定。
他强忍着心中的暴躁,耐心地劝说:“还有,陛下……让欠债之人亲朋好友还银的念头,还请陛下收回。陛下别忘了,借银最多的就是四位皇子与海珠公主。论亲疏远近,您作为他们的叔叔,这笔银子得要您来还。你下旨催缴欠银,可若是您这个最大的债主不还银子,你还指望谁还?”
“那,那……现在怎么办?”完颜遗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呆滞了,随即一脸涨红,恨不能有条缝,能让他钻下去。
他终于明白,纥石烈为什么会突然病倒了;也明白户部尚书,为何拿着圣旨,迟迟没有反应。
他真的是,太蠢了。
乌林等的就是这句话,当下重重叹气,劝说道:“陛下,去求大周借银吧。”
和坐稳皇位相比,颜面算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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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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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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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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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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