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尚书怔了一下,便恭敬的领命,按皇上的要求草拟公文。
当然,吏部尚书也没有阻止,下面的人给张相传话。
史部尚书位高权重,他不需要巴结张相,但与张相也没有什么矛盾,他不会帮张相说话,但也不会阻止手下的人倒向张相。
左右,只要张家在朝中的一天,朝中就不会缺少倒向张相的官员,就算他想要清除也清除不干净。
同样,只要崔大学士上位,吏部也不会缺少,想给崔大学士卖好的人。
皇上的命令刚下,吏部的公文还未出,张相与崔大学士就收到了消息,知道了皇上的决定。
张相面色平静,并无失望之色,甚至能笑了出来,连赞了数声好,让给张相传话的吏部官员满头雾水,不知张相到底是何意。
相比,张五少就差多了,吏部官员在的时候,他面上就绷不住,吏部的官员一走,张五少就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祖父,是我的错吗?”
“与你何干?”张相反问,面上露出几丝笑意。
“我前日去见月宁安,今日皇上就点了崔大学士为首相,是因为我那番话,对吗?”要说这两者之间没有关系,他是不信的。
太巧了。
张相摇了摇头:“小五,你以为你那番话,你能想到,旁人想不到吗?你只是推进了事情的发展,你……还没有资格,左右朝中风云。”
张相不想打击张五少,然事实摆在面前,他就是想要安慰孙子也安慰不了。
张五少愣了一下,低头,苦涩地道:“我……太高看我自己了。”
“是!你太高看自己了!在首相之争中,你只是一个小卒子,不仅仅是你,就是你祖父我,也不过是一个卒子。”张相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虽早有心理准备,但二十年的努力,二十年的期盼,一朝落空,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说不在意就能不在意的,他终究不如崔大学士洒脱。
张五少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几乎是同一时刻,崔大学士也知道了,皇上命吏部发公文,任命他为首相。
崔大学士没有欢喜,反倒叹息了一句:“可惜了,没法辞官。”
一众收到消息,提前来给崔大学士贺喜的官员们,听到这话没法接了,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有羡慕,更多的是苦涩……
果然,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
旁人汲汲营营数十年,求而不得的官位,崔大学士什么也没有做,这首相之位就砸到了他头上。
且,他还不高兴!
然,酸归酸,该道喜还是要道喜,该奉承还是要奉承。
崔大学士是陛下钦点的首相,只要崔大学士不作死了,陛下为了自己的颜面,轻易也不会换了崔大学士。
未来的数十年,朝中大权都会在崔大学士手中,他们就是再酸,再苦,再涩也得憋住,不能叫崔大学士看出来。
张相与崔大学士的反应,皇上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张相的反应,在皇上的预料之中。
张相此人一直如此,喜怒不形于色,好像没有什么事能让他动容,这也是皇上忌惮张相的地方。
张相心机太深,手段太毒,连自己的亲人都能毫不犹豫的舍弃,虽有才干,但皇上用的不放心。
尤其是张相过于强势,他怕张相成了首相,他这个皇帝就是傀儡,什么都只能听张相的。
而崔大学士的反应,就叫皇上惊喜了。
“朕这次,算是错有错着了。”皇上忍不住笑了出来,压抑了一天的坏心情,在此刻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
任命崔大学士为首相,皇上自认还是冒了很大的险的。
他任命崔大学士为首相,不是因为崔大学士这个人,纯粹是为了陆藏锋的话,为了让月宁安没有后顾之忧的去青州。
此刻,得知崔大学士的反应,皇上高悬的心落下了。
他不需要一个强势的首相,他只需要一个能干听话的首相,如果在能干与听话之间,只能选择一项的话,他会毫不犹豫选择听话。
到目前为止,崔大学士的反应,符合了他对首相的第一要求。
……
崔大学士成了首相,崔家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想要结交崔家的人家不知凡几,得知崔家雪个宴举办在即,不少人家都托关系,明示、暗示想要一张雪个宴的邀请帖,希望能出席崔家的雪个宴。
崔大学士虽清高酒脱,但并非不通俗物之人。
首相位高权重,但还需要朝臣的配合。他不在朝为官,可以不理会朝中的大臣,一日在朝中为官,就少不了要与同僚打交道,便是不交好也不能得罪。
而敢求上门的,大多身份也不低,自认是有资格出席雪个宴的,崔家不好全都拒绝,只得扩大宴会的规模,增加邀请的宾客。
好在洛园够大,便是数百人的宴会,洛园也容纳得下。只是苦了庄郡王世子,短短两天,崔家要的酒水与礼物数量翻了两倍,他原先找的工坊,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赶制出来。
庄郡王世子没办法,顶着被陆大将军削的风险,跑到了明月山庄,向月宁安求助。
月宁安看着可怜兮兮的庄郡王世子,嫌弃之余又不免好笑:“多大点事,也值得你急上火。”m.χIùmЬ.CǒM
崔大学士的任命下来,月宁安最近心情真好,看庄郡王世子也顺了眼多了。
月宁安想也不想,就道:“既然工坊赶制不出小的酒瓶,就多备几种礼物。你将来客统计清楚,将男、女的礼物分开置办。男子送酒,女子可以送养恩堂的花,实在不行美人坊的配饰也可。”
怕庄郡王世子还处理不了,月宁安又为他提了第二种办法:“要是这般还不行,那就准备一个精美的礼盒,礼盒里放些不值钱的绢花,再放上两张卡片。一张还是买酒水可减一成,另一张则是,凭卡可在酒水铺子开业当天,提雪个宴同款酒水一份。”
月宁安说完,又补了一句:“这个法子可能会惹人不满,最好的礼物应该是因人而制,送到人心坎里。”
人不求人一般高,人若求人矮半腰。
庄郡王世子不是她,不必像她一般要费心讨任何人欢喜,月宁安一说出来察觉到不对,及时打住了,笑着道:“你是庄郡王世子,你与他们是平等相交,不怕得罪他们,不必如此仔细。”
然,庄郡王世子却两眼放光地看着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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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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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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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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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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