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启安与崔轶看着月宁安,心疼无比,却又不知要如何安慰月宁安。
“宁安,都过去了。”这是崔轶唯一能说的。
然,月宁安却是摇了摇头……
当年的参与者还没有死光,怎么可能过去?
月宁安垂眸,掩去眼中的阴暗,淡然地看向赵启安:“事情就是这样的,赵大人还想知道什么?”
“月……”赵启安想要说几句安慰的话,甚至想要上前抱住月宁安,告诉她,有他在,以后都不用怕,可对上月宁安疏离冷静的眸子,赵启安却开不了口。
现在的他,给不了月宁安任何承诺。
甚至,他还恶劣的,不顾月宁安的意愿,挖出了她心底的伤。
赵启安闭上眼,将所有的担忧与心疼敛下,冷静而克制地问道:“当初,救你的人,就是住在明月山庄的老头,是吗?”
“是。”这个没啥可以隐瞒的,也瞒不了赵启安。
那时的她,身边连一个月家老人都没有。不是没有月家老人跟来,而是苏家不让她接触月家的人。
“他为什么救你?”赵启安又问。
月宁安反问道:“他是我师父,救我不是应该的吗?”
她当时也问过老头这句话:“你为什么救我?冒着生命危险救我?”
老头说:“这是我欠你的。”
当时她不懂,后来……
她猜到老头来历不凡,隐约猜到一些,就不敢懂了。
她已经一无所有了,她不想连最后一丝温情都失去了。
“你很清楚,他不是你的师父,甚至在此之前,你们都没有什么交集。月宁安,他为什么救你?你不说,我就只能去问他了。”赵启安双手放在桌面上,身体前倾,带着一丝压迫。
月宁安不闪不避,与赵启安四目相对:“赵大人,你贪心了。我已说了你想知道的事。”
“本大人什么时候答应过你,只问你一件事了?”月宁安既然愿意开口,就不能配合到底吗?
身边有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月宁安就不怕吗?
月宁安冷笑:“大人,我现在吹响陆藏锋给我的令哨。你说,他的亲卫会来带我走吗?”
“你吹一个看看。”月宁安在军营口,把令哨丢给了陆十二,以为能瞒过他吗?
“好呀。”月宁安从脖子抽了一条细绳,细绳上赫然挂着一枚令哨。
她取下令哨正要吹,就见赵启安气急败坏地道:“你不是丢给了陆十二吗?怎么还有?陆藏锋到底给了你几枚令哨?陆家的令哨,有这么不值钱吗?”
他都没有一枚!
迄今为止,除了月宁安外,也就只有他皇兄手上有一枚。他皇兄平时宝贝的跟什么似的,从不离身。
月宁安居然拿出一枚又一枚,陆藏锋他疯了吗?
“有一枚是假的。”月宁安移开令哨:“能救命的东西,我为什么要全还给陆藏锋?就为了赌气吗?我傻呀!”
赵启安一瞬间就乐:“你耍陆藏锋玩呢。”
“陆大将军是英雄,是守卫边疆,击退北辽的英雄,我心里无比敬重大将军。”月宁安说的一脸真诚,没有半丝敷衍和玩笑。
赵启安一脸不屑,崔轶的嘴角却忍不住抽搐……
月宁安对英雄的敬重,他有一点接受不了。
月宁安无视两人怪异的神情,将令哨放了回去,起身道:“赵大人,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如果我说不呢?”赵启安往椅子上一靠,脚架在桌上,一副大爷样。
月宁安不慌不乱:“那我给大人说个笑话,大人要笑了,你就让我离开,好吗?”
赵启安哼了一声:“说。”
“大人,没有之之这个人哦。”月宁安语气轻快,带着一丝恶作剧的俏皮。
“没有之之……”赵启安猛地坐正,睁大眼睛看着月宁安……
没有之之这个人,那……
月宁安话中,之之遭遇的一切?
“月宁安,你……”不要吓我!
赵启安颤抖地开口,声音破碎的不成样子。
“这是一个笑话。大人,这个笑话好笑吗?”月宁安走到赵启安身边,顿住,留下这句话,就走出了审讯室。
赵启安没有拦,也没有力气拦。
他双手抱着头,大口大口的喘气,像一只跑得快要断气的死狗……
他刚刚,被月宁安吓死了!
月宁安一定是魔鬼!
崔轶起身,走到赵启安身边,拍了拍赵启安的肩膀:“一报还一报,你不能怪月宁安。”
“滚!”赵启安烦躁地挥开崔轶的手。
他想杀人!
天知道,他听到月宁安说,没有之之这个人,他心里有多乱,有多慌,有多想杀人!
月宁安说的没有错,苏予方这种人渣,死就是便宜他了。
还有苏含烟,还有永宁侯次子,还有……
所有参与者,都必须死!
必须死!
崔轶摇了摇头,滚得很痛快。
“嘭!”身后的审讯室,传来一阵打杂的巨响声,崔轶顿了一步,又继续往前走。
赵启安一向自我,任性,从不为他人考虑,明知月宁安不想说七年前的事,却死活逼着月宁安说,被月宁安戏耍也是活该,只是……
崔轶快步追上月宁安,在月宁安上马车前,忍不住问道:“宁安,之之……”m.χIùmЬ.CǒM
“有的。”月宁安点头,而后上了马车:“不然,我也不会嫁给陆藏锋,我有自知之明的。”
崔轶没有上马车,他在马车外对月宁安说:“虽然有些自私,但我还是要说,我很感谢之之。”
没有之之的提点与相护,没有之之拖延的那段时间,他不敢想象月宁安会遭遇什么。
那一年,月宁安才十一岁呀!
那些畜生!
“但我辜负了之之的期望,我终究没有活成,她想要的样子。”月宁安坐在马车内,泪水再次糊了满脸。
之之把余生的希望都寄托在她的身上,希望她忘记那里的一切,嫁人生子,可她却辜负了之之的期望,她终究没有办法完成之之的遗愿。
崔轶在马车外,没有听到月宁安那句近乎呢喃的话语,他只听到了月宁安压抑的低泣。
月宁安,她背负了太多太多,不该她这个年纪承受的一切!
他心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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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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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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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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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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