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明明利用了她,回头却把所有的事,都推到她头上。
这年头的男人,都这么擅于推卸责任的吗?
月宁安微微垂眸,掩去眼中的嘲讽,就听到赵启安玩笑似地道:“起因是你,你想否认也否认不掉。”
月宁安轻笑了一声,再度抬眸,眼中的嘲讽已被平静所取代:“我不过是一颗无足轻重的棋子,没有我也可以是别人。真正能搅起外面风云的,能决定什么时候让外面乱起来的人,只有大人你。”
别把黑锅推到她身上,也别妄想她会承情。
她都没有怪赵启安,把她推到风口浪尖,赵启安还想要她承情,简直是好笑。
“你跟本大人说这些无用,外面所有人都知道,本大人冲冠一怒为红颜,为了你动用司卫拿人,还封了宫门,扣押了张相等人。”赵启安仍旧是那副漫不经心地调调,带着一丝嘲讽与恶趣味:“怎么样?有没有被感动到?外面那些大人们,可是把你列为红颜祸水了。”
“大人有话还是直说的好,我这人笨,弯弯绕绕的话,我听不懂。”月宁安强压下心中的暴躁,好脾气地开口。
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些男人做事,总是要拿女人做由头?
为红颜倾天下,会显得自己比较高贵吗?
“你家那个老头,是什么来历?”赵启安打趣完,终于恢复了正常。
“我师父。月家的老人。”月宁安回答的很爽快,一点迟疑也没有。
这个问题,先前司卫就问了,月宁安咬着这个答案没有松口。
“金婆子给你的证据,你交给了谁?”赵启安又问。
“花钱,拖了天木神教的人交给朝廷,具体怎么处理的,我并不清楚。”这事赵启安去查,也能查到她跟天木神教有联系。
不过具体的交易,赵启安应该查不到。
天木神教虽是邪教,但很有信誉,他们接了雇主的活,就不会泄秘。
“你跟他们有联系?”赵启安听到天木神教,眉头微动,看月宁安的眼神透着深思。
这是巧合吗?
“有。”月宁安应道。
赵启安又问:“那老头,什么时候到你身边的?”
两个问题,完全没有一点关联,偏又很好答,完全不需要想,按惯性就能回答出来。月宁安也不例外,张嘴就道:“九岁多,十岁的时候。”
“你当年,为什么搬离苏家?”赵启安又问,和上一个问题仍旧没有关联。
月宁安已经习惯了皇城司的节奏,照常答道:“跟苏予方、苏含烟两兄妹不对付。”
所有的问题,她都没有撒谎,但也不会多说一个字。
“怎么不对付?”
“他们差点弄死我,我为了活命不得不离开。”
“你娘当年因何而死?”
“病死。”
“你娘与苏相成亲多年,为何没有子嗣?”
“不曾圆房。”
“那老头都教你一些什么?”
“经商。”
“你十一岁那年,在城外呆了三天,那三天你在做什么?”
“被人拐了。”
“被拐的人中,还有谁?你可记得?”
“我一直昏迷不醒,不知道。”
“那老头是不是会武功?”
“是。”
“他当年除了救你出来,还做了什么?”
“不知道,我昏迷不醒。”
“苏予方与苏含烟怎么欺负你的?”
“抢我的东西,把我骗到柴房关起来一类的吧。”月宁安说得漫不经心,连表情也不曾变一下,好似都过去了,并不在意。
赵启安一直看着月宁安,也无法从月宁安的眼中,看出一丝异常,而月宁安的回答,真的多一个字都没有。
有关七年前的事,月宁安更是以昏迷不醒为由,来避开所有的答案。
不得不说,月宁安很聪明,但就是这份聪明,让赵启安可以肯定,七年前……
月宁安失踪三天,绝不是被拐那么简单。
赵启安上身前倾,压在桌上,以绝对压迫的姿势,问道:“你是不是,恨不得苏予方与苏含烟去死?”
“不!我希望他们生不如死。”苏予方不是她杀的,她不惧盘问。
“苏予方的死,与你无关?”赵启安逼问。
“无关。”
赵启安嗤笑一笑,继续逼问道:“苏含烟呢?她会与北辽贵族来往,会逃婚,也与无关吗?”
月宁安沉默片刻,才道:“是我,暗中推波助澜。”不然,苏含烟一个贵女,哪来的机会与外族贵族接触。
是她设的一个局,但……
苏含烟会入局,那就不是她的错了。
她能针对苏含烟的喜好与虚荣心,精心挑选北辽上将军萧令和与苏含烟接触,但苏含烟会不会喜欢上萧令和,会为萧令和做什么,做到什么程度,却不是她能决定的。
她只是,给了苏含烟另一个选择,最终决定权仍旧在苏含烟身上。
赵启安突然心情大好:“月宁安,你说……陆藏锋要是知道,他头上那顶绿帽子是你扣上去的,你为了嫁给他,甚至不惜毁了另一个姑娘,陆藏锋会怎么看你?”
月宁安嗤笑:“当然是睁开眼睛看我。”
要是以前,她肯定会很紧张,害怕让陆藏锋知道,她为人多么的不择手段,又有多恶毒。
她喜欢陆藏锋,当然希望陆藏锋只看到她美好的一面,害怕让陆藏锋看到她丑陋、恶毒的一面,可现在……
赵启安尽管去说,她月宁安但凡怂了、慌了、怕了,她就不姓月。xǐυmь.℃òm
“啧啧啧……这是破罐子破摔了。”赵启安兴奋地摇头,双眼放着光:“不过也是,你这种心思歹毒的女人,可配不上我们的大英雄、大将军。”
月宁安这么坏,跟他才是最相配的,陆藏锋那种活在阳光下的人,根本配不上月宁安。
月宁安笑了一声,没有接话。
赵启安也不在意,他又坐了回去,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月宁安,我们来仔细说说,你家那个老头跟你相处的点点滴滴,你不是说他是月家的老人吗?来来来……说说你们在青州的生活,越详细越好。别告诉本大人你不记得,本大人知道,你都记得!”
“大人说笑了,我记事晚,只记得七岁以后的事,再早的事我都不记得。”月宁安面上平静无波,内里却是汹涌翻滚。
她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但她可以肯定,赵启安怀疑老头的身份了。
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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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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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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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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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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