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须站出来,独自承受陆大将军的怒火。
“属下杜威,见过大将军。”都虞候杜威,往前挪了一步,跪在陆大将军面前,撑在地上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也不想,可是……
他真的很怕!
“杜威!”陆藏锋看了杜威一眼,道:“我知道你,杜将军的孙子。”
“是的,大将军。”杜威不由得头皮发麻,他总觉得自己今晚要倒大霉,不仅陆大将军不会放过他,就是他祖父也不会放过他。
要知道,他祖父可欣赏、可喜欢陆大将军了,每次提起陆大将军都赞不绝口,那语气、那神情,恨不得陆大将军是他孙子。
要是陆大将军跟他祖父说些什么,他肯定要完。
“杜将军教出来的孙子,就是你这种水准?”陆藏锋毫不掩饰,对杜威的不满。
“属下知罪,请大将军责罚。”杜威低头,手颤抖地更厉害了。
明明,陆大将军既没有骂人,也不有发怒,可是……
听到陆大将军平静中透着失望的语气,杜威就莫名不安,莫名的愧疚,恨不得时光倒流,弥补自己犯下的错。
而此时,杜威终于明白,为何他祖父一提起陆大将军,就是满脸赞赏,提起他们几个就是一脸失望。
他与陆大将军年岁相当,可他在陆大将军面前,就如同一个稚子。
陆大将军往那一站,便是高贵自成,不怒自威,威仪尽显,什么都不用说,就让人不敢直视。
这气势,真不是一般有人,甚至……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皇上也不过如此。
“北辽死士潜入内城近大半个时辰,你们却一无所知;北辽死士在月府打砸半日,你们迟迟不曾出现,比本将军这个在城外的人来得还要晚,你说……本将军要怎么责罚你们?”陆藏锋冷冷地开口,声音平静,没有一丝起伏,可杜威却更慌了。
杜威冷汗淋漓,手颤得更厉害了,他哆嗦地开口,“大,大将军……属下失职,是,是,是因为……秋,秋副指挥使突然暴毙,死,死在步军司。叶副都指挥使说在场的人都有嫌疑,所有人都不能离开,属下等人被困在步军司,这才来晚了!”
禁军分为三司,分别是殿前司、侍卫马军司、侍卫步军司。秋副指挥使正是侍卫步军司副指挥使,是杜威的长官,而杜威口中的叶副指挥使则是殿前司的。
秋副指挥使突然暴毙,陆大将军又不在城内,殿前司的叶大人前来主持大局,不许步军司众人出去,这本没有错,但是……
“本将军要的不是解释!”
陆藏锋早就猜到,负责内城安危的秋副都指挥,必然是出事了。
是以,此刻听到杜威的话,陆藏锋一点也不意外。
左右秋副指挥使现在不死,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也只能以死谢罪。
陆藏锋冷冷道:“秋副指挥使暴毙,不是你们失职的理由,反倒……你们要罪加一等。”禁军负责内城的安危,却因为一个副指挥使,而置内城安危不顾,杜威还有道理了?
“属下……请将军责罚。”杜威欲哭无泪。
早知道,他就不解释了。
“先打五十军棍,就在这里,互相打!”陆藏锋云淡风轻地道。
“是,大将军。”杜威暗暗松了口气,回话的时候声音都大了一分。
大将军还是很厚道的,让他们互相打,不就是给他们放水吗?
然而,杜威那口气刚松下,就听到陆大将军说:“立刻分成两列,用足力气给本将军打!哪一列伤势轻,就说明另一列力气不够,本将军会亲自动手!”
“大,大将军……”杜威险些没有晕过去。
大将军这是要他们往死里打吗?
而且……
双方互打,总有一列伤势轻,一列伤势重,这,这……
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陆藏锋后退一步,冷声催促道。
“是,大将军!”杜威这下什么也不敢想不敢说了,几乎是陆大将军一声令下,杜威就条件反射性的站到一侧,并命手下的人立刻分成两列。xiumb.com
“唰!”的一声,一个眨眼间,杜威手下近百人,就分成了两列,速度之快让杜威一时忍不住怀疑,这真的是他带出来的兵吗?
然,来不及多想,他们就要开始执行行刑。
杜威等人手中没有军棍,杜威原本想问陆大将军要怎么办?
扭头看到陆大将军森冷的面容,杜威吓得一个字也不敢问,脑中灵光一闪,让人去将月家下人房间的床板给拆了,并将床板拆成一块一块的,正好可以做行刑的板子。
有了行刑的板子,打起来就容易了。
为了保证公平,杜威让两列的人一个对一个轮流打,每人打对方一板,再让对方打一板。
一板子一板子的打,如此也能保证,双方都不会太吃亏,不会占对方太大的便宜。
杜威说完,还特意看了陆大将军一眼,想要寻求陆大将军的意见。
可惜陆大将军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他们,只淡漠地站着,没有给杜威任何意见。
杜威慌得不行,根本不知他的安排,有没有让陆大将军满意,可杜威又不敢再拖延,只能硬着头皮让手下的人动手。
他自己也不能幸免,五十军棍,一下不少。
“嘭!嘭!”
木板击在臀部,发出一声声闷响,随着闷响一同响起的,还有禁卫的痛闷声。
挨了打的禁卫痛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偏偏陆大将军就站在那里,他们不敢大叫,只能将痛呼声咽下,不轻不重地闷哼一声。
挨了打的禁军,挣扎着爬了起来,恨恨地瞪向打他的同僚,接过对方手中的板子,而后……
狠狠地打向对方。
“嘭!”重重的一声,像是报复,又像是较劲,挨了打的禁卫,打对方的时候下手更重了,受刑的禁卫痛得大叫。
再换过来,前一秒还在受刑的禁卫,换成行刑的人,下起手来同样毫不留情。
行刑的人与受刑的人,角色不断转换,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而有陆大将军的命令在,谁也不敢放水,你打得重,我打得更重……
很快,两列的人就打出了火气,下手越来越重。
不管平日关系是好是坏,此时分成两列的禁军,只剩下对对方的仇视,只想着怎么将对方打趴下。
“嘭嘭嘭!”
木板敲击臀部的声音不断响起,很快地面就被鲜血染红。数十板打下去,就有禁军趴在地上动不了,而抡起板子行刑的禁军也渐渐没了力气,可是……
陆藏锋仍旧没有叫停!
水横天站在一旁,只觉得心惊肉跳。
太狠了!
陆藏锋他不是人,他简直就是魔鬼!
对自己的人,也能下这么重的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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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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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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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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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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