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陆大将军来了?要见我?”月宁安忍不住抬头看天,她没有把日子过糊涂吧?
现在是晚上吧?
这大晚上的,陆藏锋跑来她家干吗?
送赔偿的银子?
那也太积极了吧?
“回姑娘的话,是陆大将军来了,此时正在书房等您。”丫鬟低着头,又重复了一遍。
她一点也不意外姑娘的反应,刚才她听到外院的下人说,陆大将军来了,要见她们姑娘时,她也吓了一跳。
这大晚上的,陆大将军要见他们家姑娘,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来找他们家姑娘麻烦?
“可有说何事?”月宁安已换了居家的衣服,听到丫鬟肯定的回复,只得起身,示意丫鬟为她更衣。
哪怕是晚上,她也不能披头散发,穿着居家的衣服去见客。
陆藏锋可以任性的大半夜来找她,她却不能任性。
丫鬟上前,边为月宁安换衣服,边道:“回姑娘的话,陆大将军没有说。不过,听外院的人说,陆大将军神情举止与平日无异,只是手里拿着一个木盒,应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盒子?
不会真的是怕白天丢人,趁着夜色,来还赔偿的银子吧?
那陆大将军还真是够积极的。
月宁安笑了一声,随即不再多想,对丫鬟道:“让人送上热茶热点心,好生伺候。”
不管陆藏锋为何而来,见到陆藏锋,自然就知道了,她在这胡思乱想有什么用?
月宁安一刻也没有耽搁,换好衣服就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书房,饶是如此陆藏锋也枯坐了一刻钟,喝完了两盏茶。
不过,同样是枯等一刻钟。在苏相府,陆藏锋起身就走,完全不给苏家下人留他的机会,可在月家,他却完全没有起身的迹象,面上也没有半点不耐烦。
“抱歉,让陆将军久等了。”月宁安进来,先给陆藏锋行礼赔罪。
月宁安已经做好了,被陆藏锋刁难的准备。
来之前,还让下人给她穿上了护腰,就怕陆藏锋像白天一样,让她一直弯着腰,不让她起身。
她的腰虽然不老,可真不经起折腾了。
不想陆藏锋十分随和,甚至还礼貌的说了一句:“是本将军来的突然,月姑娘不必多礼,坐。”ωωω.χΙυΜЬ.Cǒm
“多谢陆将军。”不管陆藏锋怎么想,月宁安听到陆藏锋开口,立刻就直起腰,生怕晚了一步,陆藏锋就会后悔。
结果一抬头就看到陆藏锋占了她平日的位置,而她这个主人家,此时却像是外人一样,只能坐在客人坐的位置上。
这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操作,真是够骚的,她服气了!
胳膊拧不过大腿,月宁安有自知之明,目前的她还太弱小,不是陆藏锋的对手,她此刻能做的,唯有尽力适应陆藏锋的节奏,而后从中寻找突破口。
月宁安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满,神色如常的在陆藏锋对面坐下,姿态端庄,面上挂着浅浅的笑,“不知陆将军深夜造访,有何要事?”
月宁安姿态恭敬,语气如常,既没有前些日子的话中带刺,也没有白天的隐忍卑微,就如同寻常一般,可是陆藏锋知道,月宁安绝不像她表现出来的这般乖顺。
这个女人,全身长满逆麟,从来就不是一个乖巧、柔顺的女人。
不过,他也不在意就是。
月宁安竖起了逆麟,他也可以身披铠甲。
月宁安不乖巧,不柔顺,他也可以强势、霸道。
月宁安虽有利爪,可在他眼中,仍是一只未脱去奶味的小奶狼。
月宁安这只小奶狼,想要在他这个老猎人面前占便宜,有些难。
看着坐在他对面,明明全身竖起戒备,却假装平淡的月宁安,陆藏锋勾唇一笑,“你不是让人去催赔偿吗?本将军给你送来了!看看,这份赔偿,月姑娘可满意?”
陆藏锋将手边的盒子,推到月宁安面前,嘴唇微扬,似笑非笑。
陆藏锋的坐姿大开大合,端得是霸道,他移动盒子时,上身前倾,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压迫,逼近月宁安。
月宁安在陆藏锋靠近的刹那,身体就不由自主的绷紧起来,手指微动,关节微微僵硬,看上去有些不自然。
这个小细节,没有逃过陆藏锋的眼睛。
莫名的,陆藏锋心情大好,甚至起了逗弄月宁安的心思。
他将盒子递到月宁安面前,却没有急着坐回去,而是低声道:“不打开看看?”
橘色的烛光,柔和了陆藏锋脸上冷硬的线条,为他打上了一层朦胧梦幻的柔光,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平易近人许多,少了白日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多了一份暗夜赋予的魅惑。
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脸,闻着陆藏锋身上的冷香,月宁安只觉得心脏狂跳不止,周遭的空气好似被抽空,稀薄得让她喘不过气。
她呆呆地看着陆藏锋,久久无法移开眼。
她与陆藏锋……
极少有靠得这么近的时候,近到让她舍不得眨眼,舍不得拉开距离,可是月宁安知道,这是不对的……
她不能,再被陆藏锋这个人左右。
陆藏锋他不是善类,不是她月宁安可以招惹的对象。
她与陆藏锋,三年有名无实、得不到陆藏锋承认的婚姻,就是血的教训。
陆藏锋不是她的良人。
陆藏锋的心是石头做的,不会为她融化,她也捂不热。
被陆家人像驱赶臭虫一样,驱赶出陆家的羞辱,就是她这三年自以为是的惩罚,她……
不能再受陆藏锋影响!
月宁安狠狠一咬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强迫自己移开眼。
舌尖的刺痛,让月宁安瞬间清醒,她移开眼,结果看到地上,两人的身影交叠在一起,看上去亲密极了。
突然,月宁安笑了……
笑得苦涩,笑得自嘲。
也清醒了!
她与陆藏锋之间的距离,就像是地上的两道影子,看着亲近,实则疏远。
如同一盆凉水浇头,不需要再提醒自己,也不需要再强迫自己,月宁安瞬间就冷静下来,且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冷静……
甚至,她再度扭头,看着陆藏锋那张俊美迷人的脸,眼中也是一片淡漠,不复先前的挣扎与茫然。
“月宁安?”陆藏锋察觉到月宁安细微的情绪变化,眉头微皱,唤了一声。
月宁安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他今晚过来,真的只是送赔偿,没有别的用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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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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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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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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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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