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隐秘的事,外人不可能查到,月宁安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
刑房里的那个女人。师爷口中总督大人的小妾,亲口告诉她的。
那师爷说,那位小妾是与人通奸,被余总督发现了。余总督将人丢到刑房,要那女人受七七四十九天的折磨,才肯放那女人去死。
她当时就觉得奇怪……
她好歹也是做过当家主母的人,小妾偷人这种丢人的事,捂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大大咧咧的跟外人说,余总督不要面子,余夫人还不要面子吗?
她当时就留了一个心眼,劫狱的时候,她给那个女人喂了一颗药,让那女人清醒了几分。
结果不出她所料,那女人确实不是因偷人被关起来。
那女人出自书香门弟,因貌美被余总督看上了。余总督要纳女子为妾,被拒后,为了得到那个女人,余总督害得女人家破人亡。
女人为了报仇,委身余总督,在余总督身边装乖装了两年,终于让她找到了机会。
她偷到了余总督与江南的官员,私下偷卖粮食的账本,并且将账本交给了她的表哥。wWW.ΧìǔΜЬ.CǒΜ
余总督把人关在刑房,每日用刑,且大大咧咧的对外宣扬,是处理偷人的小妾,就是为了引女人的表哥来救她。
只是不巧,余总督遇到她,她抢先了一步,把余总督的计划破坏了。
想来,余总督应该没有料到,她劫个狱,还能发现这么重要的事。
这些事没有必要瞒赵启安,月宁安将事情经过,详细地向赵启安禀报了。
赵启安听完后,却只问了一句:“你越狱,还劫狱?你知道,这是犯法的吗?”
月宁安:“……”这是重点吗?
重点不应该是,江南的存粮吗?
月宁安努力保持微笑:“王爷,我虽然还没有拿到账本,但我的人去查了江南的三百座粮仓。有一百八十座粮仓是空的,剩下的粮仓,里面的粮食有一半都是沙土。您确定,您要跟我纠缠,我越狱劫狱一事,而不是去查江南的存粮?”
为了让赵启安,尽快去查余总督,而不是纠缠她,月宁安好心地提醒道:“王爷,容我再提醒您一句。那女人已经死了,要是总督反应过来,知道账本追不回来,肯定会一把火把那些空粮仓烧了,而后上报一个天灾人祸,到时候就算您找到了账本,也奈何不了他们,不是吗?”
赵启安点头,可就在月宁安以为,他听进了劝,赵启安突然道:“你倒是提醒了本王,你不说本王险些忘了,你放火烧水师大营的事!”
“王爷,那是香血海做的。”不要扯到她身上,她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人,才不会沾这种事。
“香血海欠你人情,你让香血海做的。”这事他皇兄还不知道,要是他皇兄知道了,指不定会让月宁安立刻滚回汴京。
“王爷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月宁安脸上的笑,快要绷不住了。
赵启安和皇上,果然是兄弟,永远都是只看她的过,完全不记她的功。
合着,她在江南冒险,为他们打开局面,一点功劳也没有了。
“月宁安,你胆子这么大,就不怕……有一天捅破了天,你扛不住吗?”到了江南,知道月宁安做了什么后,赵启安都想抽月宁安一顿。
养海盗,与荣王后人来往,放火烧水师营,劫狱……这一件件,一桩桩,都是杀头的罪。
月宁安她怎么敢?
“什么都不做的人,就不会犯错。陛下要是容许我回家,我保证我什么错都不会犯,更不可能捅破天。”月宁安不软不硬的反击。
“你还有理了!”赵启安一拍桌子,怒道:“我皇兄让你去养海盗了?让你去跟荣王后人来往了?让你去放火烧水师营?五年前,你可没有接手月家,这些事都是你五年前做的,你别告诉我,你五年前就预料到了今天的事!”
月宁安这张嘴,真的太能说了,他差点就被月宁安绕晕了,真认为月宁安很无辜了。
“五年前,我确实没有料到今天的事,但我要报仇。五年前,余总督就是封疆大吏,如日中天,简在帝心。他的儿子,在江南一手遮天,无人敢掠其锋芒。赵王殿下你告诉我,我要报仇,我能怎么做?击鼓喊冤?告御状吗?”
月宁安双手放在桌面,一脸嘲讽:“五年后,您亲手查了九里坡的事,可查到最后呢?如果不是陆藏锋出手处理了那些人。王爷您觉得……那些视人命如草菅的纨绔子大少,会付出什么代价?他们的父母又会付出什么代价?”
“数十条性命,余总督付出的,就只是三年俸禄。”月宁安指着赵启安,一脸嘲讽:”你,堂堂亲王,暗帝。陆藏锋,超品大将军,枢密院使。你们二人亲自出手,余总督也只付了三年俸禄。如果是我去告他,你说余总督会付出什么?”
月宁安仍旧自问自答:“余总督他什么也不用付出,死的人会是我!我会比那个,被关在刑房,要煎熬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死的女人更惨。”
月宁安说完,璨然一笑:“赵王殿下你说的没有错,我确实是胆大,我连一品大臣都敢报复,你说我还有什么不敢的?赵王殿下要拿我入狱,我随时奉陪!”
月宁安伸出手,有恃无恐。
赵启安看着她,一脸深思,好半晌才道:“你哪来的底气?你一点也不怕,我皇兄知道你让香血海火烧水师营的事。别想骗我,我可以肯定,我没有看错。”
“火烧水师营,是香血海自己的决定,与我无关,我是冤枉的。”月宁安平静的否认。
但,赵启安不信,他自顾自地道:“你知道,被余总督他们卖掉的粮食在哪里,是吗?”
朝廷要开战,最缺的就是粮食,月宁安拿出大批粮食,皇兄便是再不满,也会放过她。
“王爷您想多了。”赵启安在想什么呢?
她让香血海放火烧水师营的时候,可不知道江南的存粮被盗卖的事。
她有恃无恐,不过是知道皇上不会因这件事,要她的命。
有香血海这个背锅的人在,她可以把所有的事都推到香血海头上,说是香血海擅自行动,跟她无关,她顶天就是负点连带责任。
她已经准备好了,把香血海这几年攒的金银珠宝,全都献给皇上。
那些珠宝,足够皇上再造几个江南水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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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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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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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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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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