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温言睡到巳时才醒,封昭莲比她醒得还晚一些,醒了之后发现自己是睡在权青画腿上的,当时就乐了:“嘿!这场面我幻想了十多年,今日终于实现,昨晚我也没算白闹腾。”
权青画着实无语,合着她闹腾一场,就是为了躺他腿上睡一觉?早说不就完了?
夜温言没什么精神,也没什么胃口,计夺天涯和云萧早早起来去打了野鸡和兔,架了火堆烤好了,她却一口都吃不下。师离渊劝着她多少吃点什么,她无奈只得把昨晚剩下的一个馒头给啃了。但也只啃了两三口,就再也咽不下去。
师离渊也不多劝,知道她是什么毛病,束手无策,只能等着到了今夜子时一切全好。
本想在这破庙里多留一天,但夜温言没同意,她说趁着今日没下雨,快点赶路,争取天黑之前能到下一座城,到了那里再好好歇歇,也做些补给。
他觉得也是这个理,于是又施了昏睡的法诀,在小姑娘迷迷糊糊闭上眼时,将人打横抱在怀里,大步走出破庙。
封昭莲看得那个羡慕,“找男人还是得找体力好的,瞧瞧这抱的,跟拎个小鸡崽儿似的。”
权青画低头瞅瞅自己,再瞅瞅她,想说我抱你也跟小鸡崽儿似的,要不试试?
但他没说出口,毕竟这样的事从来没做过,这样的话也从来没说过。他自认不是一个很喜欢开玩笑,也并不习惯把很多情绪都很外化表现出来的人,但在他的认知当中,帝尊似乎也不是那样的人。所以他觉得自己还是需要反省,也需要更适应这所谓的新的生活。
因为夜温言病着,使不出灵力,所以缩小管饱的事情由师离渊代劳。他比夜温言更狠,夜温言好歹只把他缩到脸盆那么大,然后放到储物镯子里,还给点花~蜜吃。师离渊却直接把它缩成了掌中宝,然后交给封昭莲拿着玩儿。
此刻管饱就被封昭莲托在掌心,一会儿戳戳脸,一会儿揪揪尾巴,但凡它有心思把头和四肢都收回龟壳里,封昭莲就会说:“你要是敢缩回去,待阿言好起来我就让她把你炸了。”
管饱很怕夜温言,在它眼里,夜温言就跟它的前主人燕不渡一样一样的。所以封昭莲这么一威胁它就怂了,认命地被其把玩,认命地看着封昭莲一边玩它一边冲着权青画抛媚眼,狗粮吃得饱饱的,都打嗝儿了。
师离渊也想说你是不是眼睛有毛病,但他又懒得说,因为他觉得不管有没有毛病都跟他没关系。只要夜温言没毛病,这世上就再没有人值得他多关心一分。
两辆马车又走了五天,平县终于到了。
其实从秀山县到平县挺近的,正常天气出行,最多两天也就到了。要不然当初夜家人也不能在秀山附近被蒋家人救下。
然而这些日子一直下雨,时大时小,马车走到第二天时下了最大的一场雨,就好像天空裂了一道口子,大雨如洪水般从那口子里灌入人间,直接冲毁了一段官道。
雨下得越大,对师离渊和夜温言二人的灵力压制就越大,官道被冲毁时,夜温言的灵力已经被压制得连储物镯子都打不开了,即使捏了已经准备在外的鲜花,依然施展不出术法来。
好在师离渊还能勉强挥个小术法,稳住两辆马车,不至于让马车陷到塌陷的泥土里。
但这小术法对于损毁的官道却没有太大帮助,以致于他们只能绕路。如此,到了第五天晌午,总算赶到了平县。
天涯先行了几个时辰,提前赶到平县夜家通知族长。他没提师离渊也来,只说四小姐到了,还带着贵客,请夜家人做好准备迎接。
族长夜逢是个明白人,一听说四小姐来了,还带着贵客,首先想到的就是帝尊大人。
于是他立即赶到县衙,将夜温言要到了的事,还有自己的猜测都跟平县县令罗玉春说了。
这罗玉春更是个明白人,一听这话就告诉夜逢:“不管帝尊大人来没来,咱们都得迎接。因为一个帝后娘娘就已经大过皇上了,平县怎敢怠慢?”琇書蛧
于是由罗玉春牵头,带着一众官差,再加上夜家的族长夜逢,以及老夫人姜氏,还有夜家一众子孙,一大清早就到了县城门口。
平县也建了城墙,但不高,没有秀山县那样气派,守门的官差也没有把这里说成是一座城池,依然记得自己这里只是一座县城。
城墙是先帝在位时下令修的,因为平县有夜家祖坟,夜家世代功勋,祖坟是必须做好保护的,甚至过去的几十年,朝廷把住在平县里的百姓都调查个遍,每家每户都查到上三代。怕的就是有人怀着不轨之心潜伏在这里,对夜家不利,从而影响夜家的将军在外远征。
夜温言一行到时,就看到一群人站在县城门口,规规矩矩的,即使因为下雨,衣衫鞋子都已经湿透了,依然没有表现出任何厌烦的情绪,只一脸的期盼,甚至还有小孩子不停地跳起来往远处看,然后在看到有大马车往这边来时,就开心地欢呼起来。
夜温言不知道那是不是夜家的孩子,因为除了族长夜逢以外,她谁都不认识。而且出来迎接的人里面,明显还有许多自发前来的百姓,一个个或撑着伞或穿着蓑衣,乐呵呵地站着。
平县的气氛很好,至少比起秀山县要强太多,甚至比临安内城都要好上一些。
她到了地方掀了车帘子就要下马,夜逢立即跑上前说:“快别下来了,外面雨大,地上都是泥,你们就在车里坐着,咱们先回家再说。”
然后就带着一众前来迎接的人冲着马车行礼,同时高呼:“帝后娘娘天岁天天岁!”
说完就要下跪,夜温言赶紧道:“我不下车,你们也不必跪,都是一个道理。路不好走,让诸位久等了。”说着话,目光向罗玉春那边投了去。
罗玉春是穿着官服来的,很好辨认,她就对罗玉春说:“你是平县的县令大人吗?不必多礼,有话咱们回头再说。多谢你来接我,也多谢这些赶过来的百姓们。请大家都先回吧,天气不好,淋了雨容易受寒,回头我写个方子交给县令大人,大家如果受了寒就按方抓药,抓药的银子请医馆记着账,回头夜府会一并还上。”
人们一听这话就乐了,有爱说话的人笑呵呵地说:“没事儿,四小姐不必担心咱们没银子瞧病,平县土地多,家家户户都有良田,生活好着呢!受点风寒这点小病,还不至于看不起。四小姐能回来,咱们心里高兴,就想着过来看一眼,看到了就放心了。您快回家去吧,这雨越下越大了,待回头天晴,咱们再到夜府门口给四小姐磕头。”
“是啊是啊,明儿要是能晴了天,咱们一定给四小姐磕头去。四小姐可真争气,本以为夜家世代为国建功,已经是辉煌的顶峰了。没想到四小姐居然要嫁给帝尊,成为未来的帝后,这可真是咱们平县的大喜事。”
“对,不只是夜家的大喜事,也是平县的大喜事。等将来四小姐跟帝尊大婚了,咱们平县一定摆流水席,大宴三天,让所有往来平县的宾客都一起为四小姐和帝尊大人庆贺!”
“快把路让开吧,四小姐还掀着车帘子淋着雨呢,可别给冻着了。”
平县的人实在,乐呵呵地说着暖心的话,也没有太多的紧张和恭维,更没有谄媚,就像是唠家常,也像在迎接一下许久未回家的亲人。就连县令罗玉春都说:“没错没错,都闪开,把路让开!哎,老张家的,你快把你那两篮子鸡蛋拿开吧,四小姐还能差你那点儿东西。还有那几个抱着白菜的,行了行了,夜家存的东西比你们多,赶紧都拿回去。这连雨天的,菜地都涝了吧?还是自家存点儿吧!别到时候没吃的了又得夜家接济你们。”
人们哈哈大笑,还有人开起县令的玩笑,说他总揭短儿,不知道给手底下百姓留点颜面。
夜温言觉得这样的气氛很好,由此也可见这些年夜家在平县的经营也是正向的,至少没搞蒋家那一套,弄得一个县、甚至整个晋州府都乌烟瘴气。
她放下车帘子,马车缓缓向前行,下方迎接的官员百姓就一路簇拥着马车行走,有说有笑的倒也热闹。即使外头下着雨,即使他们已经等了几个时辰,热情却依然不减。
权青画同她说:“平县的确是一个让人省心的地方,德安府也因为有了平县,近几十年经营得愈发的好。以至于整个德安府的官员都不愿意迁升,哪怕有做京官的机会他们都不乐意,就想安守这一个地方,借着夜家的庇佑稳稳当当地做官。再加上朝廷本也不愿意经常调换德安府的官员,所以近几十年来,除非官员告老还乡,再没有其它形式的调动。”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半晌再道:“只是有一年,平县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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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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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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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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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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