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看到这一幕就生了怜悯之心,特别是还有些男人觉得熙春这小模样生得也挺好看的,娇里娇气的惹人爱,就这么磕头实在有点儿心疼。
于是他们开始替熙春说话:“四小姐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她这一次吧!这丫头看样子是真知道自己错了,头都磕出血了,再磕下去非出人命不可,四小姐饶了她吧!”
“是啊!杀人不过头点地,总得给她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
坠儿不干了,“凭什么?你们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饶就给饶了?你们怎么那么宽宏大量呢?一群大男人来吃席就吃席,管什么女人家的事?你们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吗?知道她曾经干过什么吗?知道她为什么跪在这里给我家小姐磕头吗?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看她长得好看就开口求情,回去问问你们自己的夫人,爬床的丫鬟能不能原谅?”
坠儿这丫头从来都有个虎劲儿,跟了夜温言之后长本事了,见得世面也多了,人就更虎了。这些朝中大员看在她眼里那真是什么都不算,她想怼张口就能怼,都不带害怕的。
但那些大臣们不适应啊!一看自己被个丫鬟给怼了,当时就急了眼。其中一人猛地一拍桌子——“放肆!你是什么身份,竟敢这样对本官说话?你可知这是何罪?”
坠儿才不怕他这个,当时就回道:“爱什么罪什么罪,我自己怎么说话是我自己的事,我说的话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有我家主子给我兜着,还用不着大人您操心。倒是大人您自己得考虑清楚,您说出来的话有没有人给你兜着,可别话说完了祸也闯了,后悔药都没得吃。”
“你——”那官员就想说你家主子算什么,她能给你兜什么?结果边上人赶紧扯了他一把,小声提醒,“人家主子是帝后娘娘,大人,你惹祸了。”
那官员当时脸就变了色,再往夜温言那处看去,就见夜温言也正翘着个二郎腿往他这边看过来。那眼神儿犀利得就跟两把刀子似的,唰唰唰地就往他这边飞。一时间,帝尊大人为媳妇儿出气时做的那些个事全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特别是长公主府门口那一幕,居然派人去把人家秋胡皇室的尸骨给挖出来,挫骨扬灰。
他吓得从椅子上滑了下来,直接就跪到了地上,哆哆嗦嗦地向夜温言看去,口中不停地说:“微臣知错了,请帝后娘娘饶命!”
有人没忍住,直接就笑出了声,只道这位大人还真是有趣,谁都没吱声就他话多,还敢跟夜四小姐的丫鬟顶嘴,没听说过丞相门前三品官吗?
坠儿重重地哼了一声,还翻了个白眼,但也没再说什么。倒是权青城冲着她招了招手,说道:“佩儿快过来,跟朕谈谈感受,这凭白无故被人骂一顿心里肯定不好受吧?”
在场众臣皆抚额,那个跪着的官员更是一个头两个大。
一个夜四小姐还不够,皇上居然也为这丫头撑腰,这丫头到底什么来路?
要说从前皇上撑腰也就撑了,一个没亲政的小皇帝他还没放在眼里。朝中只要摄政王给他好脸色看,其他人他不在意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小皇帝要被帝尊大人收为徒弟,还要举办拜师宴,那就是要召告天下的意思。他如何还能看不起人家?就算摄政王今后说话做事也得掂量掂量,不能再像从前了。
坠儿没动弹,一点儿没给权青城面子。权青城摸摸鼻子,嘟囔着道:“好啦,朕知道你叫坠儿不叫佩儿,你不能总因为这个名字的事跟朕生气。朕也是关心你,怕你气坏了身子。”
坠儿冲着他俯了俯身,“皇上请放心,奴婢气不坏,只要有我家小姐在,这天底下就没人能气得着我。”说完,目光还在跪着的那位大人四周扫了一下,“杀人不过头点地谁说的?”
立即就又有一人跟着一起跪了,杀人不过头点地是他说的,当时也的确是觉得熙春可怜,可这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还多管了闲事。这还没喝呢怎么就多了呢?人家夜家的事,他跟着插什么嘴?本来没他什么事的,这下好了,把帝后娘娘给得罪了。
坠儿又狠狠地哼了一声,哼得这俩人心脏砰砰地跳,眼瞅着就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夜温言坐着看了一会儿,笑道:“二位大人,观棋不语啊!这点规矩都不明白?”
二人齐道:“臣知错,臣妄言了。”帝后当前,他们得自称为臣的。
夜温言没搭理他们,只是看向还跪着的熙春,“没让你不语,你继续。”
熙春哭丧着一张脸,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该说的话也说了,该磕的头也磕了,还说什么?
见她不再说话,夜温言就道:“怎么?说完了?好,你说完了我来说几句。”她换了姿势,将二郎腿放下来,端了清茶。“你说你要重新做回我的丫鬟,那我就必须得跟你说清楚。你若是二房的妾,我就不方便动你。可你若是我屋里的丫鬟,那生死可就是我说得算了。”
熙春一哆嗦,夜温言继续道:“你本就是我屋里的人,从小跟着我,一晃过去那么多年了,我一直都对你不错。本想着这两年就为你寻个好的夫家,再给你一笔嫁妆让你风光出嫁,谁成想你还是个有上进心的丫头,看不上我的安排,自己给自己谋了出路。既然你勾搭了我二叔,成了我二叔的妾,那今后就得同你的男人同生共死才对。这怎么你家男人还没彻底倒呢,你就又要把他给背叛了?这一连背叛两主,你说你这种丫鬟该不该杀?”
跪着的那两个大人听到这里才明白,合着这丫头原来是在夜四小姐身边侍候的,后来为了攀高枝,爬了夜二老爷的床。靠,这种贱奴他们是吃饱了撑的替她求情?这也太不值了。
坠儿适时地又给了他们一番敲打:“看吧!我说什么来着?不知道事情原委就不要乱说话,更不要乱替这个求情替那个做主的。现在真相来了,气氛多尴尬?你们的老脸往哪放?”
那两位大人不敢再吱声,一个个低着头看地面,坚决不跟坠儿对怼。
权青城却是听得直笑,连连赞许坠儿怼得好怼得妙,甚至还让坠儿再好好练练,将来要是有他国使臣再来北齐扯些有的没的,就让坠儿上场把他们都怼回老家。m.χIùmЬ.CǒM
坠儿点点头,算是领下了这个任务。
这一系列操作看得众臣一愣一愣的,有人感叹皇上对夜四小姐是真能巴结啊,都巴结到人家身边的丫鬟身上了。这还有没有个皇上的样子了?没听说有皇上主动向丫鬟示好的。
也有人说:“怎么就没有向丫鬟示好的?你以为以前皇帝宠幸宫女都是哪来的?”
更有人说:“帝后娘娘的丫鬟,那就不能真把她当丫鬟看,我听说这丫鬟还是炎华宫连公公的徒弟,跟着连公公练了一身好本事。”
“何止是连公公的徒弟啊!你们忘了吗?除夕宫宴时,这丫鬟后来不就陪在皇上身边来着,我瞅着就连虞太后都对她笑脸相迎,说不定等皇上年满十八岁大婚之后,就会把这丫鬟迎进宫去做一位主子娘娘。嗯,妃位是肯定的,毕竟得给帝后娘娘面子。”
人们这番议论权青城也听见了,但是他没在意。坠儿是他的好朋友,娶进宫做皇妃那就委屈好朋友了。他是一个注定不可能一心一意的皇帝,他的后宫里注定要有许多女人。那些女人有的可能守一世空房,有的可能活跃在他的身边,但不管是哪一种,都免不了斗争。
他知道从前先帝的后宫里斗得有多凶猛,所以他不会让坠儿去遭那个罪。坠儿值得一个一心一意的好夫君,他作为她的好朋友,会努力帮着她去寻找那位好夫君,而不是自己娶她。
熙春还在地上跪着呢,夜温言的话让她打了退堂鼓。
是啊!回到夜温言身边,生死可就是夜温言说得算了,那她还要不要回去?
坠儿这时候又提醒了她一句:“其实……春姨娘啊!你就是不回到四小姐身边,生死也是由四小姐说了算。可别忘了,我们四小姐如今可是未来的帝后,天下都归她管。”
熙春扑通一下跌坐到地上,脸色煞白,再也不敢说话。
香冬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也是万般感慨。从前一起侍候小姐多好,可惜这熙春非得去选另外一条路。现在好了,两条路都堵死了,这可能就是命吧!
夜景盛觉得熙春实在给自己丢脸,他今日是回来道歉的没错,可他们在庙里都商量好怎么配合了,都说好了一致把责任都往老太太身上推,就咬定说他们不知道这个事,他们也是受害者。然后他再低个头给夜温言认个错,这事儿可能就过去了。
谁成想熙春来了这么一出,居然要回到夜温言身边去,这也太不给他留脸面了。
他狠狠瞪了熙春一眼,心里算计着事情过后如何处置这个小贱人。
这时,夜无双跟常雪乔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向夜红妆看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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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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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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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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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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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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