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飞舟急了:“放开我母亲!”说话间退出战局,再不敢动穆氏一下。
计嬷嬷冷哼,“回答老身的问话,你们把四小姐弄到哪去了?”
夜景盛也有些急,就算他再不喜萧氏,他也知道这种时候一旦萧氏出事,紧接着下一个就是他自己了。于是立即道:“她的马车跑丢了,谁知道跑去了哪里?”
“那你们为何不找?”穆氏气得直哆嗦,“丢了一辆马车你们为何不找?”
“怎么找?没法找!”夜景盛一边说话一边挥手,“当时外头下着雪,我们也是到了家门口才发现马车不见了,上哪找去?再说,女孩子家家的,名声最要紧,若是大张旗鼓地找,你觉得就算把人找回来了,她将来还有前程吗?我们一品将军府丢不起这个脸!”
“我呸!”穆氏差点儿气背过去,“只有你们这样的人才只管前程,只有你们这样的人才会把子女生死跟自己的富贵荣华捆绑在一起。我只要我的女儿活着,我无所谓外面的人怎么看怎么说!她都是魔女了,还差再加个不好的名声?人要是没了,多少美名都没用。”
“马车跑丢了就没管吗?”计嬷嬷琢磨了一会儿,点点头,“很好。”说完话,鞭子一甩,竟是把萧氏给放开,直接就走人了。wWW.ΧìǔΜЬ.CǒΜ
萧氏捂着被勒过的脖子急问了句:“你上哪去?”
就听计嬷嬷边走边说:“老身去天舞轩把夜红妆给拎出来,然后再找辆马车亲自将人送到城外荒野。谁也别问老身把人送到了哪,老身只管丢下人就走,她能不能回来就看自己的造化了。另外老身提醒几位,别想着去找人,否则你们派出去找的人前脚走了,后脚整个临安城就会传出夜家三小姐丢在荒郊野外彻夜不归的消息。至于这个消息里头还有什么不堪的说法,那老身可就不敢想了。”
计嬷嬷说走就走,一步都不带停的,话也是边走边说,一点儿都不带让人听不清的。
夜飞舟能感受到那老太太内力浑厚,是个高手。可他却实在想不明白,这样一个高手怎么到了夜家,还帮着穆氏?
计嬷嬷走后,夜幕下突然又窜出两个人来。一男一女,都是十八九岁的年轻人。
二人现身之后直接站到了穆氏一左一右,男子开口道:“泉州计氏计夺、计蓉,奉命保护大夫人。请大夫人放心,有我二人在,夜二将军一家死都出不去这个院子。只要您想,咱们就算把他们三个活活饿死在这儿,也没人敢来找麻烦。”
有两名计奴暗卫在,奇华阁被夺得跟个死牢一般,纵然夜飞舟艺高人胆大,也架不住萧氏给他讲了一遍计奴的来历。
在说到炎华宫那位帝尊的时候,夜飞舟就沉默了。
福禄院儿,君桃出去转了一圈,回来跟老夫人说:“大少爷和大小姐一直带着人在外头寻找四小姐,大夫人跟那位计嬷嬷去了奇华阁,一人提着大刀一人握着鞭子,气势汹汹地扬言要把二老爷一家堵死在奇华阁里,还和二少爷打了一架。现在那计嬷嬷往天舞轩去了,说什么要把三小姐也扔到城外自生自灭。”
老夫人按了按心口,感觉有点儿上不来气儿,“她们这是要一命换一命吗?红妆那可是两条命,肚子里还怀着六殿下的骨肉呢!”
君桃叹气,“那也没办法,计嬷嬷亲自动手,谁又敢说什么?就是李太后知道了,怕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对了!”她又想起一件事来,“肃王府的火已经全灭了,但整座王府砖瓦不剩,全部都烧成了灰烬,听说就连帐房里的金子都被火给融化。总之除了人以外,什么都没了。”君桃拧着眉,十分纳闷,“都说真金不怕火炼,火怎么能把金子烧化呢?”
夜连绵接了一句:“不只金子烧不化,那些砖瓦也不可能烧成灰啊!何况火也没烧太久,这么快就能把整座王府给烧得一毛不剩?”
老夫人听着二人的话心里就犯了合计,金子是不会化,可如果火不是一般的火呢?不是金子出了问题那就一定是火出了问题,而这世间能放出不一样火的人,就只有一位。
她好一阵后怕,在君桃问了她要不要去奇华阁那边看看时,老太太果断拒绝:“不去!哪都不去,咱们就在屋里待着。老身只是替他们张罗了一场烧香而已,腊月十五烧香谁也挑不出毛病来,不管他们怎么折腾都折腾不到老身头上。恩,这次终于没老身什么事了,咱们没必要淌这趟浑水。至于老二那头,自求多福吧,谁让他们做事不利索的。”
夜连绵听着老夫人的话,心里就有点儿发凉。
平时老夫人最疼二儿子了,她从小到大就知道这一点。在父亲和二叔之间,祖父永远是站在父亲这一头的,而祖母却永远是站在二叔那一边的。为了帮着二叔,她甚至亲自出面搅了夜温言的婚事,就是想成全夜红妆,成全二叔二婶一家。
可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祖母却因为害怕牵连到自己、让自己再跟着受伤受苦,居然对最疼爱的二儿子一家理都不理。这老太太的心性是得有多凉薄啊?亲儿子她都能这样对待,她这个孙女又能好到哪去?万一有一天她也遇着事儿了,祖母能管她吗?
夜连绵有点儿想去看看二叔二婶了,她到底是穆氏的亲生女儿,如果她出面恳求,说点好话,母亲是不是能放了二叔一家?
可是再想想那个计嬷嬷……算了,还是别管这个事了,那个老太太实在凶悍,她不敢惹。
夜红妆被拎出府了,直接扔进马车,计嬷嬷亲自驾车走的,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扶悠站在府门口扯着嗓子喊也没能把人喊回来,情急之下也不回将军府了,直接拔腿就往皇宫的方向跑。她得去告诉她的主子,夜三小姐肚子里的孩子这次怕是真的保不住了。
炎华宫,连时带着深夜进宫的临安府尹池弘方来汇报肃王府那边的事。池弘方这还是头一次进炎华宫,头一次跟帝尊大人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一时间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还是夜温言安慰他:“池大人不要太紧张,帝尊又不吃人,实在不用怕成这样。”
池弘方刚才亲眼看到夜温言躺在玉椅上,帝尊大人就搭了个边儿在那坐着,还时不时把夜温言身上盖着的毯子给掖一掖,他当时那个心情就别提了。
只道这些年的府尹真是白当了,那么些个案子也是白破了,怎么就能眼拙到以为是云臣看上了夜四小姐呢?这特么哪里是云臣,分明就是帝尊大人跟夜四小姐有一腿啊!
我滴个老天啊!这是哪里出了漏洞吗?神一般的男人居然搭上了魔一样的女人,这到底是个什么组合?他俩到底互相看对方哪里顺眼了?这也太魔幻了!
池弘方脑子里乱糟糟的,但到底还有几分清醒,知道得赶紧把该说的说了。至于疑惑什么的,回头问问云臣,好好就这件事情展开一番讨论才行。
于是他跪在地上,低着头把肃王府那边怎么烧了个净光,怎么没剩下一砖一瓦,怎么连连金子都烧成灰了的事一五一十地讲出来了。末了还道:“微臣进宫时,六殿下还在内城的大街上跪着呢,不停地哭喊着什么烧错人了,他什么都没干的话。”
夜温言瞅瞅师离渊,“你是什么时候烧的肃王府?”
师离渊说:“就刚刚,小半个时辰前,我说让你自己吃面我去去就来那会儿。”
“你去烧肃王府了?”
“恩。”
“为啥烧肃王府?”
“本尊以为,那权青禄与你有大仇,这件事情很有可能是他做的。”
“那万一不是呢?”
“本尊管它是不是,先烧了再说呗!”
池弘方听着这番对话,额头上的汗是一把一把往下淌啊!合着帝尊大人就是烧着玩儿,宁可错杀也不放过啊!再想想,好像听说帝尊大人就是这个性子的,以前没有多少展现,实在是因为确实也没有什么值得他动手的事。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有夜温言了。
迟池方实在佩服这位夜四小姐,魔女就是魔女,干的事儿那是一件比一件魔性。
怪不得人家敢砸两回肃王府呢,背后有这么位大人物,她就是砸皇帝,也没人敢说个不字啊!夜老将军真是没白疼这个孙女,太给夜家长脸了,这要是夜家的列祖列宗知道自家孙女如此争气,那不得笑得从棺材里蹦出来啊!
天大的造化,这真是天大的造化啊!
池弘方搁这儿一个劲儿地感慨,终于感慨到了连时的声音:“池大人,走吧,该问的问完了,咱家让宫人送您出去。”
池弘方赶紧给帝尊磕了个头,想了想,又给夜温言也磕了一个,这才跟着连时退出殿去。
师离渊瞅了一会儿,对池弘方磕的这两个头特别满意,“这一任的临安府尹是个明白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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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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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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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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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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