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64级是什么概念呢——
是7年前。
也就是说,某个披着七中学渣皮的小姑娘,七年前曾经是十八中的高三生,高考文化分642分,全国顶尖艺术生聚集的殿堂级院校校考第二……
这么个成绩,说一句“顶级学霸”也不为过。
而就这样的顶级学霸,前几天还眨着红彤彤的眼睛问他,老师,我是不是考不上大学了呀?
嗯。
有趣。
黑暗之中,男人咬着烟屁股,略微无语——牙齿磨了磨,就好像被他叼在牙间的是某个小姑娘皙白白嫩的小细脖子,恨不得一口咬下去,咬出了血,咬断了才解气。
抓过手机,薄一昭回到医院,将恢复了出厂设置的手机还给了李倩。
李倩:“……”
看着自己用了两年眼下被完全清空了所有资料的手机,想到自己失去的自拍和旅游照和存在备忘录里的日记,躺在病床上还插着管子的李倩恨不得再死一次。
一抬头,却发现站在她床边的男人有些心不在焉。
麻药的药效还没过,浑身抱得和粽子似的李倩眨眨眼,仿佛能闻到男人身上淡淡烟草气息,她嗓音沙哑,垂下眼缓缓道:“老师。”
薄一昭低头,面无表情地看她。
“对不起。”她慢吞吞,近乎于一字一顿地说,“还有,谢谢。”
她说的很真诚,眼角还浸出了眼泪。
“……嗯。”盯着那张鼻青脸肿的脸,薄一昭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破天荒地,冲她露出一点笑容,“不用谢,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李倩露出一点点困惑的表情——
她并不觉得她这么可能错过高考的一摔能有什么福的。
除非今年的题目难到爆炸。
或者是考场真的爆炸。
然而薄一昭却只是摆摆手,不愿意再解释太多。
男人始终像是在走神惦记什么事儿,短暂的对话之后,就匆匆道别了李倩和其家长,转身离开了医院。
……
薄一昭回家的时候还没想好怎么处理徐酒岁这个不要脸的小骗子。
没想到他钥匙刚塞进门里,小骗子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伴随着他钥匙刚拧转一圈,隔壁邻居家的门应声打开,伴随着倾泻而出的橙黄色暖光,门缝后面弹出来个毛茸茸的脑袋,她睡眼朦胧地打了个呵欠:“老师,你回来了?”
薄一昭:“……”
良久没有得到回应。
徐酒岁感觉气氛不太对,揉揉眼睛,发现这会儿站在不远处门边的男人半侧着身看她,眸光锐利,面无情绪,那双漆黑的瞳眸中仿若有寒星,盯着她时……
就像是食肉动物盯着愚蠢的猎物。
徐酒岁:“?”
怎么了?
一个半小时前,这个人把她送回家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
又发生了什么?
徐酒岁大脑还没转过弯来,忽然听到对面男人低笑了声,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问:“你怎么还没睡?”
他声音听上去懒洋洋的,带着一丝丝淡嘲,并不容易察觉。
“正要睡啊,”也许是困过了,徐酒岁失去了平日里的敏锐,完全不疑有它,只是老老实实回答,“结果听见你上楼开门的声音,就来看看,手机找到了吗,还给李倩了?”
提到手机,男人停顿了下,良久才垂下眼“嗯”了声,言简意赅:“还给她了。”
徐酒岁“哦”了声,认认真真打量了下他的脸,发现其没有要自闭或者一蹶不振的迹象,好像还算平静,稍微放下心来……
正想原地告辞滚去睡觉,这时候却又听见男人叫她的名字。
到了嘴边的“晚安”生生咽了下去,门缝拉开了些,她好奇地看着他:“怎么了?”
薄一昭扫了她一眼,看到她身上穿着的长睡裙,黑色的,丝质,伴随着她俯身的动作,胸前那两团白兔呼之欲出一般跳了跳……
跳得他的额角也跟着跳了下。
这次内心毫无罪恶感,他只是不着痕迹地挪开了目光。
“麻药过效了,我手不方便,有点疼。”男人敛下睫毛,语气平淡道,“能不能来帮我放下水,我还是习惯泡了澡才好睡,医院细菌也很多的。”
“这样么?”
完全没觉得哪里不对,徐酒岁一心扑在“麻药过了呀那你痛不痛”上面,听了他有点可怜一样的发言,哪里还有拒绝的道理,脚一迈就要往对门那边冲——m.χIùmЬ.CǒM
又感觉到男人的目光停留在自己颈脖附近,目光微沉,带着有些灼热的温度。
小动物天然的生物应激性让她近乎是条件反射地稍一停顿,抬眼飞快地扫了薄一昭一样,迟疑地缩回了脚,退回了门缝后面。
抓过之前徐井年扔在沙发上那个牛仔外套套上,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拢了拢衣领,她清了清嗓子,抬手扒了下头发,这才换了室外拖鞋,迈着矜持的步子走向对面。
“不穿外套不让进门。”徐酒岁冲他笑了笑,要多乖有多乖,“对吧?”
“嗯,对。”
薄一昭盯着她的笑脸,嗓音慵懒地应了声,与此同时让了让,徐酒岁顺利地进了屋。
浴室里有浴缸,是标准的单身男人配置,一把电动牙刷,牙膏,剃须刀,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男性使用的护肤品,不多,讲究得恰到好处——
少一瓶则糙,多一瓶则娘。
浴室里都是薄一昭惯用的香皂味,一脚迈进去就仿佛被他身上的气息包围了,徐酒岁有些贪恋地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打开热水,热水落入浴缸,温湿的水蒸气蒸腾而起。
坐在浴缸边,探头去看浴缸放水情况的小姑娘一张脸被热气蒸腾得红扑扑的。
“老师,怕碰到水的话最好用保鲜膜包一下,你家没有的话我家——”
徐酒岁一边说话一边转身,结果没能说完的话在她看到接下来那一幕的时候,“咕嘟”一下全部吞回了肚子里。
她惊恐地张了张唇,舌尖僵硬,发出一声无声却可以用意志力掀翻宇宙的尖叫——
站在她身后,男人已经脱掉了衬衫,健美的腹肌和紧绷的肌肉线条皮肤暴露在浴室灯光下,窄腰之下,肚脐下有一串毛发。
在成年人的世界,这玩意有个学名叫“青龙”,听说有青龙的男人,那方面……
很强。
徐酒岁抬手揉了揉眉心,觉得今晚大起大落实在太多,她真的要原地去世了。
“你说什么?”刚单手脱了衬衫的男人,把沾满血的衬衫往垃圾桶里一塞,低着头摆弄了下牛仔裤的扣子,弄了下放弃了,说,“过来,帮我解这个扣子。”
那个语气唷——
和一天前,他站在家门口对她说”过来,帮我开门”一个调调。
只不过这次开的是,呃……鸟门?
…………………………徐酒岁自己都想抽不文明的自己一巴掌。
她用一言难尽的表情抬起头看着薄一昭,仿佛在给时间给他冷静过来之后收回成命,没想到男人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她过去,抬起头,挑眉看着她,像是没看见她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只是懒洋洋道:“快点,水都要冷了。”
“……”
妈的,这男人,不会是被他可爱的学生刺激得疯球了吧?
徐酒岁顶着张一言难尽的脸靠过去,薄一昭立刻放开了自己的手,往前顶了顶胯将裤腰送到她眼皮子底下——
这一个顶胯的动作生生让眼前的小姑娘那张白皙的脸蛋从耳根红到脖子根,她比唐老鸭还僵硬地伸出手……
那平日里灵活柔软的小手这会儿捉住他牛仔裤腰间的扣子,僵硬得像是死人手。
“怎么了?”
“……没事。”
不。
其实有事。
……………………………………………………啊啊啊啊啊啊她的手背碰到他的小腹了肌肉好硬啊啊啊啊啊啊啊!!!
徐酒岁将尖叫吞咽进喉咙里,以要把那颗扣子生生拽下来的力道飞快地替他打开了那颗钮扣,听见男人发出一声释放的叹息,她整个人瞬间弹开来,贴着墙。
薄一昭往下拉开裤链。
裤腰完全敞开,露出后面的黑色内裤,还有黑色内裤底下包着的那一包……
徐酒岁拧开脸,恨不得拿头去撞墙——
搞什么?
搞什么?!
搞什么?!!
此时此刻,撇开头完全不敢乱看的她错过了不远处男人眼中一闪而逝的戏谑……她只是拼命扒着墙,恨不得钻到墙缝里去抠都抠不出来,直到听见他在她身后淡淡道:“行了,还不出去是替我洗么?”
“……”
这猝不及防的黄腔?
徐酒岁猛地回过神来,瞪着他:“这位老师,麻烦注意下为人师表的形象!”
哦。
为人师表?
薄一昭弯了弯唇角。
徐酒岁话语一落,只见男人用那双漆黑的眸子盯着她,盯到她浑身发毛,他这才挪开视线,云淡风轻地说:“哦,可能是今晚太累了,有点端不住,为人师表。”
这下是真的玩够了。
嗯,不对。
是“暂时”玩够了。
“拿保鲜膜给我。”他斜靠在洗漱台边,“我家没有这个东西。”
徐酒岁转身去拿了,回来顺手包办缠保鲜膜的活儿,一边缠一边絮絮叨叨:“手受伤了就擦擦身子得了非得洗澡,哪来那么多穷讲究,这样包紧了没有?”
“没有。”
他低着头跟她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额头上。
徐酒岁强忍住了想要伸手摸额头的冲动,抬起头看着他眼中一派淡然,完全不像有什么歪心思,她甚至有点儿责怪自己大惊小怪。
“……保鲜膜一会儿自己取,别包太久了不透皮弄坏了伤口,还有这玩意留在你这了,我家还有。”徐酒岁指着保鲜膜,“洗完早点睡,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知道了。”
薄一昭垂眼,眼中含笑看着她。
浴室的光仿佛在他身后镀了层光晕。
徐酒岁被他“慈爱的目光”看得……清了清嗓音:“那我回去了?”
他点点头:“好。”
她得了批准,又拉扯了下身上的牛仔外套,看了他一眼仿佛在看一个神经敏感又脆弱导致情绪和性情大起大落的精神病预备患者,一步三回头地,慢吞吞往外走了两步。
又被他叫住。
她转身,耐心十足地问:“又怎么了?”
“还补英语吗?”男人低着头看手上包着的保鲜膜,头也不抬,仿佛漫不经心地问,“不过是被老师拒绝一次表白,你的大学也不考了吗?”
他居然主动提起这茬。
徐酒岁有些惊讶:“……你不怕我也去跳楼吗?”
“不怕,”他放下被保鲜膜包的像粽子似的手,微笑着看着她,“老师相信,你必然比她坚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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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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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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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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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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