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伐沉稳,脚下生风,身姿却颇劲瘦,带着几分清冷。
余墨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十二娘糯糯问道:
“右神将大人...你没事儿吧?”
余墨搓了一把脸。
“没事儿!看这小子能嘴硬到几时,哼!”
十二娘一脸懵。
“此话...何意?”
难道...左神将大人对八姐...
“可他们先前不是...做戏么...”
十二娘的声音越来越小。
余墨曲手在她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
“笨,难道没听过假戏真做?“
十二娘揉了揉头,并不疼,余墨的话却令她更为在意。
余墨笑得高深莫测。
“你当他哪家的姑娘都愿意扶?”
左神将大人的杀名,可不是白来的。
旋即,又忽然想起了什么,酸溜溜又痛心疾首。
“可恨老子跟他当了这么多年兄弟,也没看我受伤的时候,对我多半点温柔!”
呔!
见色忘义罢了!
十二娘默默的看了他一眼。
“右神将大人,你很想左神将大人对你温柔些么?”
余墨:“......口误,不要在意。“
开玩笑!
他还想多活些年头呢!
“哦。“
......
小八梳洗完,坐在铜镜前擦头发。
镜子中的美人容颜娇媚,不过此时眼神却有些失焦,似是在沉思着什么。
怎么会呢...
小八茫然的想。
她什么时候对左神将大人存了觊觎之心?
原先还没觉得,今日在院子里,听十一娘那么一问,她脑子里竟然率先浮现了那张脸。
她虽没正经与哪个男人多多相处过,在感情一事上没什么经验,却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往日里,许多人对她表明心意的时候,都说整日整夜想她念她,辗转难眠来着。
如今她这——
小八懊恼的捂脸。
她真是疯了!
那么多男人,她怎么偏偏看上这个!?
要是旁人也就算了,根本无需费心,只勾勾手,便可水到渠成。
可现在呢!?
她先前才拉着人家演了一场大戏,扭头又当着众人的面,把关系给澄清了!
现在怎么办?
要吃“回头草”,是不是太没脸了?
不,不对。
那本也不是她的。
想到这,小八心头无名之火更盛。
也不知道是气燕青,还是气自己。
啪。
她一把将梳子摔在了桌子上,瞪着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没眼光,那冰山脸有什么好的?
古板、严苛、半点情趣也无。
在一起待一晚上,估计能闷死。
下手还特别狠。
想到这,她垂眸看向自己的腰。
这样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男人...有什么好的!
她磨了磨牙,心中却更烦躁。
但凡这人对她有半点心思,那天就绝对不会下那么重的手。
她牙咬的更紧了。
“本姑娘如此美艳无双,在他面前晃悠了那么久,居然——”
居然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带给的!
她朝着外面看去。
此时已经夜深了,夜色如水,几点星缀。
很安静。
除了她自己,半道人影也没有。
自从前段时间她与燕青当众划清界限,到今日,竟是一直没见过了。
都这么久了!
幻神宫虽然大,但只要想见,总能见到啊。
然而——没有!
她这受了伤,不好外出走动,燕青若真的想见她,又怎么会没机会?
那就是不想。
她却没想,如今半夜三更,便是有谁要来看望,也不会选在这时候的。
想了一会儿,越想越气。
一阵凉风忽然从窗外拂来。
她站起身走过去,打算关窗。
然而脚下一个没注意,竟忽然被什么绊倒!
她脚下一扭,身体便不受控制的朝着旁边倒去。
哗啦——
梳妆台上的东西被扫落在地,瓶瓶罐罐碎了一地。
而她自己也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嘶——“
她疼的倒抽一口冷气。
这是倒的什么霉!?
她怒目圆睁,看向罪魁祸首——鞋。
还是那双她最喜欢的缀着碎玉珠子绘着彩图的鞋。
刚才她沐浴完,只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来了,这鞋子也没好好穿。
结果一时没注意,就给崴了。
看到那鞋子,她却忽然想起,之前燕青俯身帮她穿的,就是这一只。
以前倒还没觉得如何,此时想起,却只觉得更加生气。
连这只鞋被燕青摸过,都已经背叛她了!
小八气的抓起鞋子,一把朝着外面扔去。
然而接下来,却没听到东西坠落的声音。
她皱了皱眉,朝着窗外看去。
房门却忽然开了。
听到声音,她一惊,回头看去。
这一看,门边那道清瘦挺拔,带着几分寒冽气息的身影,却是更令她整个人呆住:
“燕青!?”
燕青没睡。
这段时间在忙着处理一些事,今日总算得闲,原本是应该好好休息的。
但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
余墨与十二娘白日的话,不断回荡在他耳边,挥之不去。
他干脆又起来了。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到的这里。
小八摔梳子的那一下,把他惊醒。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竟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一个姑娘的门外,立了半晌。
反应过来,他的耳尖在浓郁的夜色中,似是燃了火。
这样...着实不妥。
他知道自己应该立刻离开,却踌躇着,始终难以迈出那一步。
然后就听到了屋中传来的巨响。
那声音一听就不对劲,他本想直接进来,却又觉得这大晚上的实在是不合适。
可等了一会儿,却没听到里面什么动静。m.χIùmЬ.CǒM
唯独,她扔了一只鞋出来。
夜色下,他也看的很清楚,那鞋子的模样。
他心中担忧,终于还是打算过来看看。
一推门,他也是愣了一瞬。
她应该是刚刚梳洗过,头发还是半干的,就那样随意的散落在周身,便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来。
她也只穿了单薄松软的里衣。
不过,纵然如此,头发披落身上,便也轻易勾勒出玲珑妖娆的曲线来。
脸颊上也有碎发半湿,有水珠垂落,没入她雪白的领口。
她像夜半时分,从海中游曳而来,半伏在岸边的妖。
小八看着他,忽而想起自己此时的模样。
她眸光微闪,刚要开口,便觉眼前一黑。
燕青扔了一件大氅,兜头把她严严实实的遮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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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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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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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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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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