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八被这话问的愣住。
她下意识的看向燕青,却望见他的眼瞳中,一片沉静深邃。
他的瞳色比较浅,此时似是笼上了一层薄薄月色,如浸入寒潭的月,清冷而明亮,却又无法捉摸。
他一贯是没有什么表情的,只是此时,就这样对视一眼,她却忽然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
“因、因为你骗我啊!“
她下意识的避开燕青的视线,飞快而急促的扔出一句话。
燕青想,这不是他想要听到的答案。
于是,他平静道:
“林知非受伤昏迷,情况危重,当时情况,我确实不好开口。何况——”
他顿了顿,
“这样的伤不是第一次有,以前也都是如此的。所以,我的确不是故意隐瞒,更不是骗你。“
他这话说的小八心情更是复杂。
以前她对燕青也不是很了解的,怎么会知道他受了伤都不说?
何况,她刚刚一时冲动,跑进来就一通质问,结果...连他练剑用的是右手都忘记看了。
原本的满满嚣张气焰,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盯着地面,轻咳了一声。
“哦,这样啊...“
那她这样跑过来,实在是...
“那、那你的伤现在如何了?”
憋了半天,她终于问出一句。
“要是没事儿的话我就先走——”
“没什么,一点小伤。”
燕青回答的云淡风轻。
原本小八真的是打算走人的,听到这话,又忽然想起简风迟的话来。
怎么可能是小伤?
她的眼神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随后,她深吸口气,道:
“那我看看。”
燕青怔住,又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犹豫片刻,摇头:
“不用。与林知非的伤比起来,确实不算什么。“
“林知非是林知非,你是你!”
何况受伤这种事儿,有什么好比的?
小八看见他这不以为意的神色,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一把拉住燕青的右胳膊,把他往屋里拽,又把人按在了椅子里。
屋中亮着灯火,影影绰绰。
然后,她抱臂站在他身前,道:
“脱吧!”
......
小八发誓,她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真的没有存半点旁的心思的。
但是,有时候事情的发展,往往不会朝着自己预想的方向而去。
就好比此时。
天气温凉,燕青穿的衣衫轻薄,动作的时候,她甚至能看到他衣衫下的肌肉起伏弧度。
大约是左手不方便,他将剑放在了桌子上,沉默片刻后,便开始用右手单手解扣。
他微微仰着头,从最上面的那一颗开始。
昏暖的光勾勒出他俊冷的侧脸,鼻梁高挺,下颌流畅。
凸起的喉结,在此时也不知为何,格外显眼。
小八盯着看了一眼,脑子里就忽然冒出一个想法来:不知道摸上去感觉怎么样...
她很快惊醒。
疯了!
她居然会有这种念头!?
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就又被勾走了——燕青已经解开了第一个扣子,开始解第二颗。
他偏了偏头,略微有些松垮的衣领下,便能瞧见一截锁骨。
清瘦,笔直,衣衫下的身体,却又像蕴含着蓬勃的力量。
然后,她就想,男人的锁骨也这么漂亮么...
燕青似乎没注意到她此时的神色。
咔。
一道细微的声音传来。ωωω.χΙυΜЬ.Cǒm
小八愣了一下,随后就看到燕青将腰间的玉带解开了。
然后,那条玉带就放在了桌子上——她眼皮子底下。
她瞧了一眼,忽然想起那天夜里,她伸出手指,勾这玉带的场景。
她的脸瞬间就热了起来。
燕青问道:
“可以了吗?”
她一惊,下意识抬眸。
燕青穿着玄色的里衣,纵然宽松,却似乎还是能模糊看到他劲瘦的腰身。
左肩的位置,的确有些不同。
想来是因为做了包扎?
她道:
“不行,我是要看你的伤口,这样怎么看?”
燕青顿了顿,终于又将里衣脱下。
夜风轻拂,月色融融,树影婆娑。
灯火下,一具清瘦却又结实健硕的身体,映入她的眼帘。
平日里,他看起来是偏消瘦的,但此时脱了衣服,才让人察觉,那坚韧漂亮的肌肉下,蕴含的力量,绝对不容小觑。
小八怔了下,随后就看到了他左肩包裹的纱布。
上面还晕染了斑斑血色。
她皱了皱眉,又往前走了走。
”伤口又裂开出血?“
她问道,而后又十分笃定的道:
“肯定是你刚才练剑造成的。”
尽管不是一边的,但他练剑的话,多少也会引动气血,造成伤势的恶化,也很正常。
燕青看了一眼,似乎不是很在意。
“可能吧。”
小八瞪了他一眼。
“刚才你还说没事儿?现在这怎么说!?“
她伸手去解开他的纱布,打算重新帮忙处理包扎。
她又生起气来。
但很快,这怒意便消散。
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横越了他整个左肩,一路蔓延到胸口边缘。
尽管已经上了药,却还是触目惊心。
小八之前已经预想过,可真正看到的一瞬,心尖还是颤了颤。
这样的伤...
若再差一点,他整个胳膊都会被削去,抑或是,被贯穿心脏。
他居然...就这样忍下来了?
如果不是简风迟,就没有人会知道他受了这样的伤,经历着这样的苦痛折磨。
小八抿了抿嘴,只觉胸口憋闷的不行。
好像是想发火,却又无处宣泄。
心底深处,又酸酸涨涨的,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她没说话,只是起身去取了热水和帕子,帮他把渗出的血迹擦去。
她的动作很轻,房间内无人说话,就很安静。
过了一会儿,燕青扭头看她,却只瞧见她垂着眼,浓密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翩然欲飞的蝶。
他其实很想看看她此时的神色。
但她似乎很专注,擦拭完以后,又开始上药。
药粉落在那血肉翻卷的伤口上的时候,他的身体紧绷了一瞬,肌肉微微抽动。
这动作很细微,小八却是看的清楚。
她略作停顿,动作更小心了些。
两人坐的很近。
她上药的时候,温热的呼吸就落在他的身上,细嫩柔软的手,时不时从他肌肤之上剐蹭而过。
疼痛之外,是逐渐弥散开来的酥痒。
燕青忽然有点后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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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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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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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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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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