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流民成了压垮大明的最后根稻草。
从四月初,陆续有一股股流民就开始在陕西,河南、北直隶等地流动着,他们背井离乡,沿街乞讨,希望能够活命。不知多少人在这路此沦为饿殍,也不知多少人死地逃荒的路上。
易子相食、卖身葬父更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所谓的少数幸运儿也是沦为了奴婢,更多的是沦为饿殍,或是变成盗匪土寇,将来侥幸活下来的又变成了李自成大军中的一员。
其实大明并不是说一直对他们视若无睹。大明一直都有赈济流民的传统,国初朱元璋在各地设有养济院收容灾民,养济孤贫残疾无依者,设义塚掩埋遗尸,永乐年间,朱棣也在各地设立饭堂赈济流民。明朝中叶以后,同样也是遍设粥厂,赈济灾民。不过这种仁政到了明朝末年,随着朝廷国库越来越困难,也就有心无力了,即便是朝廷挤出几千两、几万两银子,可对于千百万流民而言,这么点银子不过是杯水车薪罢。
或是饿死,或是造反。
似乎流民只有这么两条路可走,至少在历史上,他们只有这么两个选择。
不过现在,流民似乎又多了一个选择——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特别是随着各地商人们在那四处流传传言德世子在山东大开粥厂,去了就能活命的消息传开后,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流民,从各地朝着山东走去。
在通往山东的官道上,随处可见成群结队行乞的流民,他们拖儿带女,携家带口的捧着残破的空碗,沿途乞讨着,朝着山东走去。
到了山东的地界就意味着生!意味着活!
当然他们并不能直接进入山东,我不能从官道进入山东,在道路的两侧都有流民安置所,但是也没有任何人会避开那里,因为那里会提供食物。
因为流民太多,所以流民安置所里的施的只是稀粥,不过只是吊着命的稀粥。可那怕就是一碗清的能见底的豌豆粥,对于流民来说意味着命,意味着生的希望。
其实,对于流民而言,安置所不仅可以提供吊命的稀粥,而且还很安全,流民之中没有王法,为了活命,人们可以不择一切手段,强者持强凌弱,抢夺财物,甚至有当众奸污孤寡妇女,都是再寻常不过的。
人在濒临绝境的时候,永远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毕竟人之初性本恶。
然而在这里,别说是持强凌弱,就是领粥都要排好队,要是看到有人乱插队,那些乡兵就直接抄起手中的长枪,操着硬木枪杆上前就是一顿毒打,毫不手软。
几乎每天都有带头哄抢的人遭到殴打,要是敢反抗的话,就不是棍棒加身那么简单了,甚至会被直接就地正法。
“……于安置所内聚众闹事者,斩!”
骑在马上的乡兵,一边纵马于安置所有的流民队伍中奔跑,一边大声吆喝着,他手中的长枪刺挑着一个血淋淋的脑袋。
乱世用重典!
为了避免流民变成流寇,铁腕是保护绝大多数人唯一的选择,甚至也是最好的选择。m.χIùmЬ.CǒM
面对血淋淋的脑袋,安置所外的大多数流民们被吓的老实起来。即便是那些桀骜不驯的也会变得温顺起来,毕竟,面对强权,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沉默。
先登记录册然后领号牌,再排队吃饭,因为供应充足所以没必要哄抢。所以流民们也都能自觉排队。
“姓名,从那里来?”
“李六斤,南直隶淮安府……”
……
在流民们于安置所登记时,在安置所旁有几名士子,神情凝重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看着流民有序的进入安置所,
他们只是这么静静的看,却又像是在看着一件多么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一般,目光中带着难以置信,甚至不可思议。沉默良久后,黄宗羲才问道。
“开少,要是天下人都像山东一般设安置所,安置流民,又怎么可能会有现在“赤地千里,流民百万,盗贼蜂起”的情景?”
钱邦芑点头叹道。
“可即便是如此,在各地还有德世子赈济百姓,收买民心的说辞。”
“和着我大明的宗室,非得苛虐百姓,才算是宗室不成?”
黄宗羲冷笑道。
“要是我大明的宗室,都像德世子一般,这天下局势又何至如此!你我从南直隶一路北上,这天下又有什么地方,像山东一样,虽是大旱却没有盗贼蜂起,没有流民遍地……”
“哎,可也只有一个山东而已。”
钱邦芑的长叹,让周围的几个士人,无不是摇头长叹,作为读书人的他们,未尝不知道山东为什么如此与众不同,要是没有德世子在山东的独断专行,恐怕现在的山东也是盗贼蜂起,流民遍地。
“可惜了……”
黄宗羲不由的长叹一声,或许只有他心里才知道,这声叹是因何而发。
“是啊,确实可惜了……”
几人长叹之余,便继续继续沿着官道北上,其实,往看北上京城都是走运河,只不过现在因为大旱导致运河断流,他们只能沿官道北上,不过也正因如此,他们才得已看到有如一座大工地的山东。
因为官道正在整修的,所以一路上走走停停,到处都能看到,在那里拖曳着巨大的石滚夯压官道的百姓,在官道两侧连绵的草棚则是工匠们的住所,在草棚间隐约的还能听到妇人和孩子们的欢笑声,若是不知情的话,恐怕还会以为这里是市集村落。
路过“村子”时,他们特意留意了一下“村”里的妇孺,相比于安置所的那些面黄肌瘦的流民,尽管同样的衣衫破旧,可她们的脸上倒是有些血色,
在“村”里逛了半圈,黄宗羲、钱邦芑等人来到了路边的一个茶摊,要了几碗茶后,趁着上茶的功夫,钱邦芑问道。
“老丈,这些人在工地上干一天活,有多少工钱啊?”
“工钱?”
“就说这工地上不给他们工钱?”
“工钱,给工钱有用吗?”
卖茶的老人家愣了愣,反问道。
“公子你可知道,现在这街上的粮价是多少?”
“粮价?”
钱邦芑愣了愣,一旁的黄宗羲便说道:
“至少应该三四两一石吧。”
说到这他停住了,盯着工地上正在干活的百姓,诧异道:
“莫非这工地上的百姓,不发工钱?只施粥?”
“不是施粥,是给粮食,一天一斤半粮食!”
卖茶的老丈,朝着工地看去,然后感叹道。
“这些人哪,是碰着好人了,要不是我们的世子爷仁义,他们又那能得到这么多粮食,一天一斤半粮,这那里是一个人的工钱,分明是发给他们养家的口粮啊,你瞧……”
老丈的手指着远处木板搭成房子说道。
“要是谁家需要银子,把粮食拿到那边卖,一斤粮食能卖五六十文哪,几位公子,这年月,你捧着粮食能换来银子,可拿着银子不一定能换来粮食啊!”
老丈的话让他们一阵沉默,那个时候有钱确实不一定能够换到粮食,只是……
“我突然有些担心了。”
突然黄宗羲说到。
“万一要是有一天世子爷把所有的粮食都用完了,到时候这些百姓可怎么办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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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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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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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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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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