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在槎城,夜里有空的时候,他总会去喝一杯,似乎只有这样,他才会感觉好过一些。
时间到了夜里十一点半,他才来到凭澜小区,因为安之若需要他的陪伴。
到了凭澜小区的地下停车场,只是他并没有立即下车,而是看向电梯的方向,神情充满犹豫。
他在犹豫要不要开车离开,离开这里,离开槎城,离开这一切!
想着想着,他突然给了自己一巴掌,自言自语的道:“丁磊,你不要这么懦弱,三年前你已经逃过一次,三年后你还想再逃一次吗?”
他摸着自己火辣辣的脸,终于下了车,然后朝电梯方向走去。
电梯来了之后,他走了进去,按下六楼的按钮,只是电梯的门却迟迟没有关上。
怎么回事?
电梯坏了吗?
丁磊有些疑惑,伸手按了几次关门键,可是电梯依然没有关起来。
人要倒霉起来,真是喝凉水都塞牙啊!
丁磊感慨着,这就准备去走楼梯,反正只是六楼罢了,对于年轻力壮的他并不算什么。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电梯外面的停车场灯光突然闪了起来,似乎哪里接触不良的样子。
闪了没几下,停车场远处的灯光一下子熄灭了。
似乎有一把无形的剪刀,将所有的灯光剪掉般,那边一片的空间,顿时陷入黑暗。
看着那片黑暗,丁磊突然一阵心惊胆跳,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盯着他!
他又犹豫起来,这一次却是犹豫要不要走出电梯。
至少电梯里面灯光很明亮,呆在明亮的地方,人也会感觉安全一些。
丁磊还是决定不出去,继续按关门键,可是门始终都没关上。
“喵——”停车场里突然响起一声猫叫,悠长,尖锐,听起来就像婴儿的哭声。
声音让丁磊的汗毛一下全竖了起来,额头开始冒冷汗,赶紧不停的按下关门键,最后甚至拍打起来。
结果没拍打几下,眼前突然一暗,仿佛会传染似的,电梯里的灯光熄灭了!
黑暗匐匍而至,恐惧在丁磊的心头迅速蔓延。
明明什么也没看到,可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丁磊终于放弃继续搭乘电梯,准备出去,可一只脚刚要迈出电梯,电梯外面又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丁磊被吓了一跳,连忙把脚缩了回去,人也退到电梯深处。
他紧张又恐惧的看着电梯外面,哪怕门外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没过多久,黑暗里响起一个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
丁磊努力的倾听,最后终于听出来,有一个女人用鼻音正哼着一首曲子。
刚开始,他还听得不太清楚,可一阵之后,他终于听明白了,那个女人在哼唱的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丁磊头皮发炸,壮着胆子大叫道:“谁在外面,别装神弄鬼的,给我出来!”
他的喝声十分沉厉,但歌声并没有停下来,女人仍在不紧不慢的温柔浅唱:“……
还记得吗,窗外那被月光染亮的海洋。你还记得吗,是爱让彼此把夜点亮……”
真的是这首歌?
真的是这首歌!
为什么是这首歌!
这可是她曾经最喜欢的歌啊!
是她吗?
真的是她吗?
丁磊的回忆让他心乱如麻,不由捂住耳朵,可是歌声仍然传进耳膜。
“……为何后来我们用沉默代替依赖,曾经朗朗星空,渐渐阴霾。”声音越来越近,同时还是沙沙的呼声,像是裙子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拖过地面。m.χIùmЬ.CǒM
丁磊忍不住叫道:“别唱了,别唱了!”
“心碎离开,转身回到荒漠里等待。为了寂寞,是否找个人填心中空白。”声音已经来到电梯门外!
丁磊止住了叫声,睁大眼睛盯着外面。
惨白的光线不知道从哪里照了进来,然后一只女人的脚,从黑暗中伸了进来。
脚苍白无血,也没有穿鞋子!
她,她来了!
丁磊惊恐无比的看着,整个人无力的缓缓滑坐下来,缩到脚落里,不敢抬头,也不敢看。
只是他还是知道,一个女人走了进来,她的身上穿着血红的裙子,裙摆下两条雪白的小腿是如此刺目。
她来到了丁磊的跟前,长长的黑发铺洒在她的脸上,看不到面容。
丁磊浑身发抖,看着那双青葱白玉似的赤足,可是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歌已经不唱了,取而代之是一声幽幽的叹息,似乎悲伤,似乎凄凉,又似乎有说不出口的痛苦。
突然,血从女人的裙底淌下,沿着那双白色的脚顺流而下,将那些白皙的皮肤寸寸染红。
丁磊像女人般捂住了嘴巴,从嘴里发出一串喘气的声音。
“嗒”一声响,有什么东西顺着血一起掉到了地上!
婴儿,是一个婴儿!
婴儿纯真的眼眸中,正映照出丁磊因恐惧而扭曲的脸。
女人裙里的血继续下落,落到婴儿的脸上,犹如盛开的梅花。
悠远,空洞,尖锐的声音在丁磊的头上响起,“为什么,为什么到死你也不来看我一眼。”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狠狠摧毁了丁磊的防线。
丁磊彻底崩溃了,突然抱住了她的腿失声嚎哭:“文美,文美!我对不住你,我对不住你啊!”
“我很爱你,我真的很爱你的。所以知道你跟祁焕明有染,我才会那么绝望,我才会跟你分手。可我没想到,你会因此而自杀。如果知道的话,我一定不会这么做的。”
“那时候我很迷茫,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大学毕业后是之若帮我找到了工作,她也很喜欢我,所以我沦陷了。没错,我就是个人渣,但我还不至于没有一点良心。所以知道你有了我的骨肉,我本来打算跟她分手,和你结婚的!”
“但我没想到,你竟然为了业绩跟祁焕明睡觉。我真的不能接受啊,这些年我后悔过,我无比伤心。如果三年前,我可以处理得好一点,不让你那么难过的话,你也不会自杀。我真的很自责,所以现在,就算你想带我走,我也不会有一句怨言。”
“可你放过之若,放过她好不好,她当时根本不知道我跟你的事情,是我隐瞒了一切跟她好的,之若是无辜的,她是无辜的啊!”
“……”
丁磊抱着那双被血染红的脚,失声痛哭中不停的说着,同时也等待着死亡来袭。
只是等了半天,什么也没发生!
丁磊回过神来,才发现那个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只是电梯里面的血迹,却告诉他这一切并不是幻觉!
电梯外面,黑暗中突然有光芒闪烁,接着成片的灯光亮了起来。
光芒照亮了丁磊的眼睛,似乎看到了自我的救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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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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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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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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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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