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温心中念着,面色也是愈发的阴沉...遥想自己当年也不过是个时常还做剪径勾当的私盐贩子,就算跟随杨行密一并打天下,而与其他旧臣并称三十六英雄,他在其中的地位也不过就相当于是个最不起眼的小老弟...徐温心说如今在吴国位极人臣,有今日这般的尊崇地位,那时的自己,的确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毕竟当年杨行密时日无多之际,徐温又是为杨渥屡出主意,还力谏杨行密切不可将社稷交托于其他旧部,合当由长子继位掌权。可如今看来,倒是讽刺的很...当年口口声声说“大王平生出万死,冒矢石,为子孙立基业,怎可传于外姓”的徐温,现在就差将杨行密的幼子杨隆演赶下王位,吴国之主,实际上也早已姓徐了。
人生境遇便是如此,早先不曾想到杨渥小儿继位后愈发骄奢狂妄,迫害旧臣,而张颢与我为了自保,而合谋弑主之后,他更是急于胁迫群臣拥立他掌权,甚至还算计起我来...我不杀他们,那早晚死得便会是我。人都是被逼出来的...我历经凶险,除掉了所有敌人,又将杨隆演把控在手中,那吴国大权,就应该是我的!
念及至此,徐温又狠狠的咬了咬牙。按说在吴国朝堂终于达到只手遮天的地步,除了掌政御下,他最常做的事,便是奉表劝进劝杨隆演、杨溥这吴国后两代国主称帝。
而徐温如今也已年近六旬,皇帝的位子,他也不是非做不可...毕竟如今在他吴国的权势,与一国之君也着实没有什么分别。然而吴国杨氏一旦称帝,徐温心想只要扫清了朝中一切阻碍,到时我的子嗣再威逼吴主让位...非但便能一举功成,我徐家直接便成了帝胄宗室,又何必再做个藩王屈居人下?
可无论是逼迫先主杨行密的子嗣让位,还是由徐家改制称帝,徐温很清楚自己最大的阻碍还是来自于魏帝李天衢。
徐温也还记得,当年自己刚开始受到杨行密的重视,而参与军议时日不久,他便因宿将田頵据地背叛倒从一事,出使魏朝以表示抗议...想起那时面对李天衢,徐温便感觉到一种强大的压力而心生忌惮。
再回想往事,徐温便已经能感觉到,中原王朝如果一直雄踞于长江以北,而对吴国形成威慑,那么再要谋取宏图霸业,魏朝也只会是迈不过去的坎...毕竟有些人对权力的欲望只会越来越大,如果自己仍不满足于现状,那么在有生之年,也必须要去挑战魏帝李天衢。
只不过没盼来可以利用的契丹,却是魏朝先来了...就算现在与其开战的时机还不算成熟,可是就算要与李天衢博一番,我也依然有一举扭转时局的可能!杨渥、张颢、李遇、刘威、陶雅...我这一路走下下来,从起初朝不保夕,到如今生杀予夺,而再要为我徐家谋个问鼎中原的机会...李天衢,这次我也必须要赢你!
...直到徐温缓缓的再抬起头来,虽然面色阴沉,可是眼中那些许慌张也已消逝不见,那对阴鸷的招子,就在殿内那些文臣武将身上环视一圈,他忽的又高声喝道:
“李德诚何在?”
那个名为李德诚的吴军宿将,赶忙恭身回应,而出列恭身施礼,听候徐温下令...他在唐初时节,于宣歙观察使赵锽麾下担任给事官,差不多与猛将周本同期转投杨行密。
若是按史载轨迹,安仁义响应田頵背反,而吴军诸将逼入绝境,一众将兵却畏其箭术,皆不敢靠近...安仁义瞧见对自己形成包围的吴军当中,唯独有一人没有放声辱骂于他,而唤其登上城楼,遂有言“汝见我不失礼,且有奇相,他日必大贵,吾以为汝功”...便束手就缚,还以爱妾相赠,而捡了这天大便宜的吴军将官,也正是李德诚。
时至今日,诸如李神福、刘威、王景仁、米志诚、田頵...等吴军勋臣旧将死的死、降的降,李德诚熬到了今日,与周本等极少数人,却也成了吴国军中资历最深的宿将之一。他本来在同期的诸将当中,战绩并不算突出,但是便如正史线中的安仁义拿自己的脑袋当人情送,战功往往会主动找到他身上;如若遇到杀机险情,他就突发急病,不能执行军令,结果出去办事的同僚被杀了,李德诚的急病便也好了。早年就有相士评述其“泰山之高,可比君福。不用寸功,日享千钟”......
所以在吴国军中,李德诚被称作名将、智将、猛将的时候很少,通常诸部将士,皆称他为福将。
不过李德诚之所以被认为一生有福,也因为他不爱惹事,甚至被欺负到头上都跟个没事人似的...那个已经被米志诚一箭射杀的徐温长子徐知训,也不止会向史载线中投从吴国,而杀人如麻的暴脾气朱瑾索要其爱妾名马,他凌辱诸将,甚至勒令李德诚这个与他老子同资历的宿臣交出家妓以供享乐。
李德诚可不敢如朱瑾那般,索性暴起宰了那纨绔子弟,他委婉拒绝称我家那些家妓也已人老珠黄,还都生了孩子,不足以侍奉贵人,要不...您看我在帮你物色一些年轻更有姿色的?
然而不肯交人,便是拂了徐知训的面子,那二世祖遂又放话“吾杀德诚,并取其妻,亦易尔”...结果李德诚的反应,却是连忙唤人商议如何示好徐温那膝下长子,打消其怒气...结果不久后,徐知训无论是按史载线被朱瑾砍了脑袋,还是先前换了种死法先前被米志诚一箭射杀,他终究是人太狂而自有天收。至于李德诚,本来找上他的麻烦,便又不解而破了.....
再是仗权跋扈,性情骄横狂妄的,没落得个好死...所以如李德诚这种性子的还真不易招灾惹祸,貌似还真可以说是一种福气。ωωω.χΙυΜЬ.Cǒm
被徐温的长子羞辱忒甚,可是李德诚仍旧力图结好徐温、徐知诰义父子。历史如果按原本的进程走下去,南唐代吴期间,他亦是做为是效力于杨氏时日最久的开国老将,位望隆重,率百官劝进,因而在南唐建立后被视作佐命功臣,在朝中富贵名望,世罕及者,但他也依然为人低调本分,一直到七十八岁病逝,都得以南唐烈祖皇帝优加礼遇。
如今李德诚也与徐温结成了亲家,而且现在吴军当中,除了坐镇地方的周本,他的资历最深。徐温暗忖固然不能奢望李德诚用兵作战,而能与当年的吴军第一名将李神福比肩...可是以李德诚眼下在军中的地位而言,也理当推举他为主将,而我也势必要在后阵督战才是......
而且不但我完全能确定李德诚不会有异心,还是由他掌兵最为稳妥。更何况李德诚素有福将之名,与魏朝的这一战,除了务必要谨慎筹谋部署,我最需要的,当然也包括运气......
徐温心中念罢,他脸上阴霾渐渐褪去,倒还挤出了几分笑意,而又对李德诚说道:
“李将军,你我结成姻亲,自然休戚与共,而如今我也要你担负重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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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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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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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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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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