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曾心想:我既然是杨节帅派遣来归附的旧部,与魏朝诸路兵马非但不是一路,先前还是对头,只怕不会被当做自己人看待。而刘词也唯恐有人还会记恨杨师厚大败魏军,致使霍存、王重师等将领兵败身亡的往事...心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可能也要熬过一段被人穿小鞋的时日,更要谨小慎微才是......
然而今日魏朝帝君忽然遣人来宣召入宫觐见,刘词心说我在杨节帅帐下效力时不过只是个步军指挥使,也不是哪一方势力手握重兵的显贵宿将,这次就只是奉命护送节帅子嗣来到汴京,如今也就只得听候收编录用了。在占据中原,疆域广阔的当朝皇帝看来,只怕与个马前卒相较,也没什么分别...那么他为何非要刻意的要召见我?
刘词本来便心中忐忑,然而李天衢召见其会面,言语一番,便直接捅破了窗户纸,他自然也不免紧张起来。而刘词更为留意的倾听,遂见李天衢继而说道:
“这也算不上什么讳莫如深的往事,如果朕与杨师厚皆为江湖草莽,他杀朕知交,固然算是结下了死仇。不过唐末群雄竞争,投身行伍的武人效死竭力,当然也要谋个更为远大的前程。朱温也不失为一代枭雄,而杨师厚先前认为他更有可能称霸天下,所以才屡番于我朝为敌...当年诸处藩镇节度,又有多少为朕所灭?而梁、晋相继与我朝为敌,如今又有多少人投顺归附,而能建功立业?
与个人仇怨相较,朕图的是安邦定乱、廓清天下,只要为文武才干,而情愿为我朝所用,朕也不管他当初曾为谁效力,当年是否又与我朝为敌,也都会提拔重用。否则朕倘若只因与杨师厚的旧怨,便为难你这员已经归附于我朝的将官,身为一国之君,这格局不是也未免忒小了些?
你是杨师厚的部下,投从我朝时日不久,而且先前向来敌对,所以你的顾虑,朕大概也能明白。所以这次召你前来,朕开诚相见,不但是要让你心安,而且再过不了多久,也要许于你一个在我朝军中打出名号的机会......”
李天衢正说着,也有内侍黄门从光禄寺珍羞署、良酝署转呈几碟佳肴与御酒,就在殿门口恭候。经传报相继将酒食端至殿内,李天衢手绰斟满御酒的玉盏,继而又道:
“吴国虽明面上臣服于我朝,可是视吴主如傀儡,控扼朝堂,总管军政内外诸事的权臣徐温就算已与一国之主无异,可他野心极大,不甘心一直向中原称臣。而徐温暗中勾结契丹,可使臣已为我朝拿获,如今证据确凿,故而我朝也有了兴师问罪的名义。琇書網
虽然要攻打吴国,自然是由我朝淮南等藩镇为主力军旅...可是楚国与吴国休戚与共,想必会出兵意图牵制,而力阻我朝不得轻易杀至江南。朕正打算双管齐下,便调遣你至江陵,楚国一旦动弹,你便随着大军立刻杀入湘地。
而统领讨伐楚国大军的主帅,朕知会他许以你重任,若是攻坚破敌有功,则立加封赏。说了这许多,朕也是要让你明白,既然已为我朝效力,朕只会看你厮杀征战的本事如何,以后又是否值当许以要职,担当大任,这个机会,朕虽然已经给你了,可到时也还看你有能否把握得住了......”
刘词怔怔的听着,他本来以为李天衢这次召他觐见,应该是打算询问滇地那边的山川地势,乃至当地诸族各部的风土人情。按说魏朝兵多将广,也根本没有必要刻意调遣他这么个归附不久,更何况还是杨师厚旧部的牙将参与即将打响的战事。
做最坏的打算,刘词心想自己在魏朝军中并无根基,也没有什么人情关系可以倚仗,那也很有可能会长期屯戎于地方,不会有出征建功的机会,只怕苦熬个几年十几年,也盼不来被提拔擢升的机会...然而本来心思忐忑,却没想到机会竟来得如此快。刘词更无法想到,这还是魏朝帝君李天衢指名道姓的召其商议,而亲自要给自己一个未曾奢想的机会。
先是把话说开,李天衢当着他的面,没有忌讳提及杨师厚当初与魏朝之间结下的梁子,而且也已经表明了态度,这也着实让刘词踏实了许多。更为惊喜的是,很快便要被打响的国战,他也不会被落下,而由魏朝皇帝亲自安排,这边准备被调往江陵而尽显身手。
刘词只是有些纳闷,心说自己当初随着杨师厚归附于蜀国,而征讨南面的大长和国时,虽然剽悍难挡,摧锋捣阵,屡番杀得敌军崩散溃败,而杀得那些南诏故民闻风丧胆。可自己也不过只是个藩镇牙军的指挥使,转战入蜀,于滇地虽然打出了名号,但是在中原尚还只是籍籍无名之辈。
按说无论是身份与地位,何况归附魏朝时日不久,也远远还没够格能受帝君的接见与勉励,还亲自为他能尽快建功扬名而动了心思...机会来的太快,而且这等好事想都不敢想,所以反而让刘词有些无法置信了......
但是以刘词的秉性,他常年身穿坚甲、头枕兵器入眠,也成了被甲枕戈这个成语的出处...病逝前一年还要统兵御将,而亲自杀入敌阵当中,就算曾为打压,而屈居军中小校十余年,可是一旦给个机会,便立刻能打出名号,他当然是那种盼着时常能出征建功,而绝不会甘于安闲度日的性子。
似我这等凭着征战沙场要谋前程的军将,最怕的便是不受重用,而闲下来个几年也盼不来个打仗建功的机会,否则只得屈居下僚,一身的本事渐渐荒废,到底也只是蹉跎了岁月...而魏帝...陛下又何至于如此看重我这个南中军归附的牙将,眼下也不必想那许多。既然待我如此信任...不也正当按古人所言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
总之有了机遇就要上,当初为势所迫,而只得随着杨节帅转战至滇地,可是如今杨节帅既已与陛下达成协议,我奉钧旨护送节帅子嗣至汴京,便顺势归附于魏朝...不也一直在盼着重返中原后,更能立事显名,也去争它个武名远播!?
刘词心中念着,不觉心绪也如波涛一般起伏翻腾,而愈发的激动起来...又眼见李天衢面含笑意,且擎起玉盏向他示意,刘词顿觉胸中一股热血直往上涌,他颔首礼谢,旋即一仰脖,将盏中御酒一饮而尽,又立刻离了椅子起身,而向李天衢恭身施礼道:
“末将何德何能,却受陛下如此看重,着实受宠若惊,而铭感五内!而为保陛下洪恩,末将赶赴江陵,届时奉令征战,必然效死用兵,为我朝纵然肝脑涂地,亦无恨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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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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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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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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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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