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否一网打尽,可否有漏网之鱼?除了查出的证据之外,与契丹暗通的吴国使臣来路,是否也已确定?”
张骁听罢,立刻又干练的回复道:
“幸亏陛下神机妙算,预先下诏命臣部署,而吴人要与契丹暗中来往,不但势必要途径密、登、海等各处市舶司港汊。就连辽东海镇,也安插了巡院侍卫司的密谍...几番走海路来往下来,若不能将那一众人等连同证据一并擒获,那便是臣的失职,又怎能容得有余孽逃脱?
而且按臣的安排,确定了目标之后,也是于当日夜间,在临近市舶司港汊的客栈内将那干人拿下,不曾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而没有惊动其他海商,当然也不会走漏了风声。
至于被拿下的吴国那一行人等,起初当然只说是走海贸的商贾,高呼冤枉,抵死不敢招供。但是契丹回复的书信已被搜获,乃至先前吴人进献美女、珍玩,先前于辽东海镇登岸时,安插在那边的侍卫司密谍也都看在眼里,而及时走报,确定这些人貌相、船舶,乃至勘合文书时所用的化名,也不会由得他们抵赖过去。ωωω.χΙυΜЬ.Cǒm
而臣动用了一些手段,也已经撬开了这些吴人的嘴。其中那领头之人,而奉密令出使契丹的,乃是权臣徐温义子徐知诰麾下谋士,而官居吴国殿直军判官的宋齐丘。至于那些随行人员,臣也逐一审问过了,也足以确定他们的身份。”
李天衢没有细问,张骁所说他“动用了一些手段”又是什么...按魏朝刑罚,虽然对丧尽天良、做尽恶事的死囚仍保留剐刑,但对于其他犯了死刑的罪犯而言,也无外乎死无全尸的斩首,以及的绞刑两种,而且地方官府在审讯过程中,也严禁动用酷刑拷问,尽可能杜绝暴力取证。
但是巡院侍卫司这个密谍机构,虽然没有帝君的旨意不得随便抓人,可一旦出手,拿住目标下狱审问,从不打算屈打成招,但也势必要逼得目标供出实情。无论刑讯的过程、还是方式,走的当然也不会是民间常规的司法流程.....
而且张骁乃至巡院侍卫司内专管刑讯的资深密谍,经过多少年的浸淫,不但各种酷刑只怕都能玩出花来,并十分懂得拿捏分寸,让人还能吊着一口气在,心理防线最终也只会彻底崩溃。
李天衢虽然不打算如越国皇帝刘䶮那般,得个热衷发明酷刑的恶名。不过诸如明朝时节锦衣卫诏狱所用的一些手段,李天衢曾随口那么一提,张骁也那就那么一听,回去他还当真就研究改良一番。至于成效如何,李天衢也并没有细问......
不过李天衢很清楚,张骁说他动用了些手段,也已前来上禀,那么基本能够确定,他所审问出来的会是实情。
不过听张骁报说吴国所派出与契丹来往密议的使臣名为宋齐丘,他也不住的眉毛一挑,心下暗忖那人可是徐知诰在改名李昪,并逐步掌权,最终篡位称帝期间一直追随左右,并屡番谏策的近臣,也可说按正史线为取代南吴建立南唐政权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而且这厮不但是个治政文臣,倒也善于使些阴谋诡计...五代后晋时节,契丹耶律德光遣使至南唐,宋齐丘便用阴谋,对来使好吃好喝好招待,结果使臣返程至淮北之际,却被宋齐丘遣刺客杀之...一盆脏水泼到后晋那边,也果然使得契丹与其互生嫌隙。然而这次他却是要加深魏朝、契丹之间的敌意,结果离开吴国的地盘,却被抓个正着。
按说吴国现在与契丹接触见不得光,也只能走海路。可是这般时节受限于造船与航海技术,吴国与契丹相距甚远,需要途径魏朝治下市舶司停靠整顿,也仍有遭遇海难的可能性,所以按说也不会派出什么在朝堂中位高权重的人物......
不过李天衢又回忆起史载所述,宋齐丘虽然深得徐知诰的信重,常参与机密事宜,但徐知诰的义父徐温,却对宋齐丘越来越不待见。所以徐温在世之时,宋齐丘就仅为殿直军判官,一直得不到升迁。也是熬到了徐温死后,不必再瞧他义父眼色的徐知诰才大加提拔屈居下僚十余年的宋齐丘,被擢为右司员外郎,又加封右谏议大夫、兵部侍郎,居中用事,而后还被拜为右仆射辅弼国政。
所以以宋齐丘现在的身份而言,又是他最先献计联合契丹算计中原王朝,而被采纳之后,主意是他想的,自然也须由他奔波劳苦,还要耽着凶险走海路去与契丹接触。
对于这么个阶下囚,李天衢心说宋齐丘做为辅国臣子,他的优点和缺点都十分显著...由他执掌国政,致力于发展生产,而增强南唐国力,打理得治下“旷土尽辟,桑柘满野”,而宋齐丘又极重视教育,创办金陵国学,名家辈出,也使得江南文风盛于五代各国。
可另一方面,宋齐丘虽然曾经身处于南唐政坛的顶端,可是他几度被贬,也是因为他性情善忌护短,又常好弄权结党,而投拜到他门下的五个权势最高的党羽狂妄专肆,俱无才干,而在南唐朝中被称为“五鬼”...所以对他倍加信任的南唐烈祖李昪逝世,由元宗李璟继位之后,宋齐丘便迅速失势,最终落得个被幽禁于九华山中活活饿死的下场,还与南宋时节遗臭千年的秦桧一样,得了个丑缪的谥号。
再加上宋齐丘最先谏策与契丹密谋瓜分中原,虽然他完全处于吴国...应该是徐温义子徐知诰的立场上设想,但这也着实犯了李天衢的忌讳。就算你也有治国才干,可弊端隐患同样明显,也不顾及的提出引契丹入主中原这等阴谋,那我也没有必要刻意去厚待拉拢你。
而且你宋齐丘又是特意要来算计我魏朝的,就且先在牢狱间多吃些苦头吧。日后又当如何发落,反正我是不急...李天衢心中念罢,遂又对张骁交代道:
“眼下耶律阿保机意图吞并渤海国,尚且无法与吴国联合夹攻我朝。可是契丹、吴国先前既然已暗中来往过几次,双方也必定是为以后筹谋,而意欲对我朝不利。
契丹与吴国之间,经过密谋又意欲何为,你便知会巡院侍卫司再让宋齐丘一五一十交代个清楚。总之那人就一直看押着便是,你对那宋齐丘做了什么,朕不过问,但是务必要确保他留得条命在。
既然是吴国殿直军判官,可那宋齐丘却诈称走海贸的商家,途径我朝治下市舶司,却还要北上赴契丹暗做勾当...此人为我朝擒下,再宣告出去,那么吴国的用意,自然是昭然若揭。而查获吴国与契丹来往的书信,便是物证,至于宋齐丘这厮,便是吴国国主...应该说是徐温那对义父子明面上对我朝称臣,暗中却图谋不轨的人证!”
张骁闻言,当即朗声领命,旋即又向李天衢问道:
“如今擒捕宋齐丘下狱,又查获契丹与吴国来往的书信,已可说是人赃并获、证据确凿。所以出兵讨伐吴国,也是名正言顺...那么我朝也是时候集结大军,筹谋攻取江南了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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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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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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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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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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