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何请求,但说无妨。”
石敬瑭依然低垂着脑袋,双目直视地面,而大声高喊道:
“王郁本是唐国武皇之婿,也能得以投从上国,拜陛下为义父。而李嗣源既是武皇义子,不但是唐国先帝义兄,按说与王郁同辈。武皇又曾与上国陛下以兄弟相称,故而先前唐国与上国邦交来往时,先帝便以叔父之礼而待陛下,还按叔母之礼仪侍奉可敦(契丹对皇后的称谓)......
卑下既是李嗣源的女婿...为表投从上国心诚,乞望二皇子收卑下为义儿,此后为我契丹效死竭力,不至要尽忠心,卑下即便赴汤蹈火,更要为二皇子尽孝心!”
耶律德光起初听来,直感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这降将,咋还掰扯起我父皇母后、李克用、李存勖、李嗣源、王郁...与你之间的辈分与关系来了?
然而听石敬瑭把话说到最后,耶律德光先是一愣,旋即有些讶异的问道:
“你是说...要认我做义父?”
石敬瑭蜷缩着身子伏在地上,仍大声回禀道:
“正是!卑下诚心实意,愿拜二皇子为义父,乞望恩准!”
耶律德光的面色已经变得有些古怪起来,他沉吟片刻,眼见石敬瑭从方才开始便一直伏拜在地上,俯首帖耳,也瞧不见他貌相如何...便又说道:
“你且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石敬瑭恭敬的应了一声,仍保持着跪姿而缓缓起身。耶律德光就见他颌下蓄着浓密的络腮胡须,按说貌相生得十分威武,可眼下却是满脸的谄媚之色。当两个人的目光对到了一处,耶律德光又见石敬瑭挤出巴结的笑容,那张脸也如菊花般绽放开来......
只打眼一瞧,就能看出彼此起码相差十岁的年纪,可眼见年长的石敬瑭仍是这一副认爹心切的模样,耶律德光倍感滑稽,也不由的扑哧一下,而直接笑出了声来。
这种情况下,石敬瑭还点头哈腰着,陪着耶律德光干笑了两声...然而在他身后,也不得不跪拜在地上的刘知远眉头拧成老大一个疙瘩,显然自己这个主子为了向巴结契丹显贵,奴颜婢膝,竟然做到这个份上,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毕竟刘知远之所以愿意为石敬瑭效死卖命,也全然因为他这个将主以往推崇李牧、周亚夫等名将,处事内敛稳重,且每逢战阵奋不顾身、悍不畏死,而在军中也素有威望...就算刘知远也认为,若要打下一片江山,不得已也只有借力于契丹,可是人但凡有些廉耻心,又怎会做到这般地步?
眼见石敬瑭上杆子认个少年郎做爹,刘知远心里也有些泛恶心,这也未免太过分了...何况契丹国主耶律阿保机尚还在位,这耶律德光不过是二皇子,而你竟然要认他做义父...那耶律阿保机都成了爷爷辈,你岂不是自甘当孙子?
可是就算属下刘知远都为他臊得慌,石敬瑭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虽然他没有听过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句话,可是按石敬瑭想来,到了这个节骨眼,什么颜面都可以抛下...毕竟其他后唐降臣投从契丹的时日更久,也都是想方设法的讨耶律阿保机等帝君、权贵的欢心。石敬瑭还要争取尽早得受重用,他所能想到的法子,就是以最为卑微的态度,向契丹表态自己就会是忠实的奴仆。
至于耶律德光虽然不由的笑出声来,可他很快的面色一整,又轻咳了两声,并没有因为石敬瑭厚颜无耻的认爹行为,而对其再表露出轻蔑不屑的神情。
就算还只是二十不到的年纪,可耶律德光的亲生父亲阿保机毕竟是一代雄主,而他的生母述律平有智谋、多权变,虽是女子,可是性情狠辣、手腕强硬,尤胜契丹朝中诸多显贵权臣...耶律德光深受耳濡目染,论权谋手段不但胜过他那兄长耶律倍,也善于驭下之术,深知又该如何驱策那些汉人降臣竭尽所能的为其卖命......m.χIùmЬ.CǒM
毕竟按史载轨迹,随着石重贵继承后晋帝位,与契丹之间关系迅速恶化。耶律德光许诺汉将赵延寿灭晋之后,便扶植他为中原皇帝,赵延寿遂使出浑身解数,南征身先士卒,而殚精竭虑的为契丹思量如何覆亡后晋而尽取中原。
可是契丹大军南下,耶律德光转头却又对晋军主帅杜重威承诺“赵延寿威望素浅,恐不能帝中国。汝果降者,当以汝为之”...而促使杜重威统领的十几万大军弃械降服。由耶律德光玩弄人心,也很清楚为契丹卖命的不少汉人臣子图谋的又是什么。换种说法,他知道又该如何最大程度的调动那批降臣的积极性。
而石敬瑭骁勇善战,又是与契丹势不两立的李嗣源帐下得力干将,他率部归附,此消彼长,耶律德光当然倍感欣喜...在确定石敬瑭的确诚心归降的情况下,他本来便打算重用其协助契丹开疆辟土。
可是彼此初见,耶律德光又刻意摆出一副对石敬瑭冷淡戒备的做派,本是打算让他的心一直悬着,而在危机感的驱使之下,更为卖力的为契丹竭力效死。
然而石敬瑭直接拜求认爹,这倒有些出乎耶律德光的意料之外。
这般场面虽然看来有些荒唐,可是耶律德光拿定了主意,便翻身下马,驱步上前,亲自将跪在地上的石敬瑭扶了起来,说道:
“汉人有句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通机变者为英豪,我也深感有理。石将军归从我契丹,也可称得上是识时务的英杰啊......”
耶律德光正说着,忽的一顿,随即强忍笑意,而有言道:
“而你说的倒也在理,父皇曾与李克用结为兄弟,又认了他女婿王郁为义儿。李嗣源身为李克用的假子,你又是他的女婿...如此论下来,即便石将军比我年长,可你的请求,倒也算不上不符情理......
我当然也期盼石将军能为我契丹建功立业,除了君臣之谊,我也想能与你推心置腹...也罢,石将军这个义子,我便认下了。”
石敬瑭闻言,那满面感激之情已是溢于言表。他便如当真见了久别重逢的亲爹那般,双膝又是一软,还要往地上跪,耶律德光拦都拦不住...而石敬瑭眼眶含泪,嘴唇也微微颤抖着,突然又把头往地上重重一捶,当即“嗵!”的一声,便磕了个重重的响头...他语音哽咽着,又高声叫嚷道:
“义父在上,请再受孩儿一拜!”
耶律德光身为契丹国主耶律阿保机的次子,饶是心有城府,可眼见石敬瑭这副做派,还要上前伸手去扶,单是憋笑便已十分辛苦...而杜堆金、杜重威、张彦泽等人还老老实实的伏在地上,刘知远却不动声色的抬头乜了一眼,眼见石敬瑭、耶律德光那“父子相认”的场面,他面色立沉,立刻把头别了过去,也已是没眼看了......
投从契丹,可石敬瑭向耶律德光谄媚示好,也实在太过没有下限...刘知远心中也不由喟叹,我等追随着他前来归附的亲信,以后岂不是更抬不起头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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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祝诸位看官虎年大吉,虎虎生威,事事顺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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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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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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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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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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